他剛剛看到的白嶼夏,跟以前一樣,笑起來帶著清甜的氣息。甜甜膩膩的,一如當(dāng)年初見那樣。他站在樹下,看著少女揚著下巴對著對面的女孩笑得歡快。落日的余暉打在少女的臉上,她扎著最簡單的馬尾,笑容清淺,卻暖得像個小太陽。
往事清零。
只剩下現(xiàn)在的他們。
形同陌路。
他偶爾看見她眼里的光,那束光卻從未照到自己。
不去想她身邊的男生是誰,看起來很陽光的男生,二十來歲的年紀(jì),但站在白嶼夏的身邊卻并不顯小。反而白嶼夏才像是十八歲的高中少女一樣,小小的一只。
傅琰的電話恰好進來。
“怎么了?”傅璟扯了扯領(lǐng)帶,揉著眉心開口。
“老三啊,什么時候有空,回一趟家啊。”傅琰的聲音從話筒里傳過來。
傅璟垂眸,良久,“有事?”
傅琰笑著打了個哈哈:“這不是,你好久都沒回家了嘛!”
“那是我家嗎?”他從來不這么覺得。傅璟語氣清淡,沒有什么起伏,就像是電話那頭的那個人都不是他親哥一樣。
“唉,不是,老三,怎么就不是你家了?!备电鼑@了口氣,“二哥知道你還氣,但是最近老爺子身體是越來越不好了?!?p> 傅璟沒有回答。
傅琰再接再厲:“你知道吧,老爺子其實,心里是在乎你的?!?p> “在乎我?”男人低低是聲音透過話筒傳到傅琰的耳邊,那邊的人輕嘲一笑,原本就清冷的嗓音顯得更加淡漠:“或許吧?!?p> 那邊的傅琰突然就不知道說什么了。“有空就回家一趟吧,不想老爺子,難道你也不想你哥我?哥哥我真的是,非常傷心!”
對著傅琰的各種嬉皮笑臉已經(jīng)不再隨便動動容的傅璟選擇了掛斷電話。
房間里靜悄悄的,他甚至沒有開燈,處在一片黑暗之中,傅璟的心卻異常寧靜。只是,偌大的空間里,卻顯得格外的寂寥。
外面是燈火冉冉,家家喜樂,唯有他是獨身一人。
傅璟打算去陽臺透透氣。
外面的風(fēng)很大,據(jù)說這次的臺風(fēng)在青城附近登陸。青城很多人在G市,可是在青城,他已經(jīng)沒有掛念的人。
隔壁的陽臺突然傳來一陣聲響。
“我日——”男生暴躁的聲音在隔壁響起。
白一齊吃飽了以后準(zhǔn)備在白嶼夏的小陽臺上吹吹風(fēng),打打游戲,雖然晚上風(fēng)很大,但是他就喜歡白嶼夏的小陽臺上的那把搖椅,真是太舒服了!美中不足的是,游戲匹配的隊友太垃圾了了,讓他脾氣暴躁。
“不是,那誰,你會不會打!”
“啊,你個中路跑到下路去?”
“我tm......”
白一齊覺得自己這個暴脾氣快不行了。
他狠狠砸了一下腳下的椅子。
這個聲響驚動了他姐。
“白一齊你給我滾回來!”白嶼夏的聲音在客廳里響起。
啊啊啊那是她辛辛苦苦去宜家挑的小藤椅?。?p> 白一齊趕緊關(guān)上了陽臺的門。然后側(cè)過頭,看到了隔壁陽臺上......站著一個人。那人長得嗯......很精英,還有點明星的氣質(zhì),就是......有點清冷?不過沒關(guān)系,反正不是誰都跟她姐那么沙雕。
他看到鄰居先生家里沒開燈,他姐家陽臺的燈比較亮,映到隔壁的陽臺上,他才能夠看清楚那人的一個模糊的臉龐,莫名有點熟悉。
白一齊不好意思地對著鄰居先生微微一笑。
“你們家停電了嗎?”白一齊看到隔壁完全沒有光亮,好奇地開口。
傅璟深深看了他一眼。
鬧別扭被關(guān)在外面了?
白嶼夏站在客廳里,外面是白一齊那個欠扁的死小孩,為了防止她一腳踹過去,他直接把門關(guān)起來了。白嶼夏敲了敲陽臺的那扇落地窗一樣的門。
白一齊回頭看。白嶼夏隔著玻璃門講了幾個字,他沒看清楚口型,似乎是“很好,白一齊。”然后他就看見白嶼夏對著他甜甜地露出了干壞事的時候的招牌虛偽的笑容,在笑容收斂起來的那一刻,他聽見了,落鎖的聲音?。?!
臥槽!
“白小夏!”白一齊也顧不得隔壁的精英男人了,他親姐是準(zhǔn)備今晚把他鎖在外面??!
“不是,我錯了!姐!我錯了!”白一齊瞬間認(rèn)慫,大丈夫就是要能屈能伸,他現(xiàn)在只是稍微屈一下而已。
傅璟踏步回去的腳步卻因為白一齊的一個“姐”字定了下來,他轉(zhuǎn)身,白一齊一個大男孩站在陽臺外,慘兮兮地對著里面說著:“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姐!快給你弟弟把門打開,外面風(fēng)好大!”
外面的風(fēng)是真的大。他也是真的怕。萬一白嶼夏喪心病狂地就不給他開門了怎么辦???!
原來,是她的弟弟。
那樣親昵的態(tài)度,原來是她的弟弟。
不知道為什么,傅璟感覺他的心里好像松了點什么。
但是看到白一齊扒著門一臉痛苦流涕嚎叫的樣子......
果然是白嶼夏的弟弟,連沙雕的風(fēng)格都一樣。
只是,白一齊下一秒站了起來,然后對著他微微一笑,故作鎮(zhèn)定地?fù)芰藫茴~前的碎發(fā),然后開口:“那啥,其實我們在演戲?!?p> 然后他看到對面的大兄弟十分淡定地點了點頭。
他也淡定地點點頭。
對面的大兄弟回到房間去了。
白一齊呼出一口濁氣,轉(zhuǎn)過臉,對著客廳里的白嶼夏,作出一個求饒的姿勢。
......行吧他白一齊的臉在他姐那里從來就不是臉。
但是在另一邊的傅琰就有點郁悶了。他親弟傅璟至今不肯回家一趟,除了大節(jié)的時候必須出席的場合,其他時候連路過家門口都沒有。唉......
傅琰連出去浪一把的心情都沒有。
他拉開門走出去,準(zhǔn)備去外面兜一下風(fēng)給自己放松一下再回來。下樓的時候卻看到客廳里的老爺子端端正正坐著,手里儼然是一本相冊。
他攤開相冊,然而相冊里的人卻只有兩個人,從來都是。再往前翻,是一個少年。黑黑瘦瘦的少年,站在臺階上,神情淡漠,眼中沒有光亮,仿佛世界里都是黑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