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云家主來,自然有需要用到云家主的地方。家主,請坐。”卞琳收整袖子,突然客氣道。
云景飛半信半疑的行去那長方形的木桌一邊坐下,兩相對坐著,卻是隔的最遠(yuǎn)。
“云家主,我卞夏只是個小國,只求有所依靠。云家乃大家世族,又何必非跟我卞夏過不去?!?p> 卞琳低頭扣著自己指甲旁邊的手皮,低聲下氣的話語,卻配著不著調(diào)的態(tài)度。這人跟客氣兩字,顯然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但卻是云里霧里的看不清卞琳這人。時而沖動,時而狡猾,時而放肆不羈,時而聰明有度,。云景飛仔細(xì)思量對面人說的話,手指時不時的輕敲桌面,發(fā)出有規(guī)律的聲響。他在思考她的話,也在思考她的人。
“云家主,你我合作,一起效忠于旻朝,這不是很好嗎?”卞琳看著自己的指甲,想著該修剪了,說出的話卻又是另一番意味。
卻聽云景飛輕笑了聲說道:“不知道公主瞧上溯王爺什么了?不知道,若某想迎娶公主,公主愿不愿意?”氣氛陡然而起,這婚求的,倒是隨便卻又步步蘊(yùn)藏陷阱。
“咦,不知道云家主看上了本公主什么?本公主脾氣又暴,又無腦,不知道是哪點得了家主的心?”瞧她眼眸中劃過一絲皎潔,并未抬頭看云景飛,吊兒郎當(dāng)?shù)恼f著坊間對她的傳言。
“古人有一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公主不妨考慮一下我云景飛,如何?”兩人心中各有思量,此刻卞琳抬眸瞧著他,輕勾起嘴角沒說不,也沒說好,領(lǐng)頭出了瓊樓閣。
出了瓊樓閣后,第一句話便聽卞琳打了個哈欠說道:“寒戰(zhàn),你看,我這指教該修剪了?!?p> “蛤?公主,現(xiàn)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吧。公主,這云景飛擺明了不合作,這怎么辦?”
寒戰(zhàn)看了眼卞琳伸開的修長十指,著急問道。
“是嗎?噯,寒戰(zhàn),算算時間,今夜國師該到盛京城了吧?!?p> 卞琳若有所思,嘴角掛著不甚在意的笑容,轉(zhuǎn)問寒戰(zhàn)說道。她似乎并不想糾結(jié)在云景飛這個話題上,又或者她并不想把心中所思量的告知于寒戰(zhàn)。
“算算時間,是該到了。”寒戰(zhàn)被她這么一打斷,倒也暫時不糾結(jié)在云景飛這個話題上說道。
溯王府。
今夜的夜色茫然一片,幽藍(lán)近黑,無一顆星,無半分月光。清風(fēng)悠然,空氣里夾雜著宸院花房傳來的花香氣息。散步在王府的路上,尋著這清風(fēng)中傳來的花香,兩人緩步行去了宸院中精心打理的花房。對坐在案幾兩側(cè),謝昀季燒熱著一旁的茶壺。
“王爺,有沒有聽過一枚叫寂笙的扳指?”猶豫了很久,斟酌了很久,黎羽的聲音淺淺淡淡的響起,問出內(nèi)心一直困惑的問題。黎羽看著謝昀季熟悉不過的容顏,心中開始推敲起來。謝昀寂和謝昀季,又有什么關(guān)系?謝昀季和記憶里模糊的影像,又有什么關(guān)系?謝昀季為何會那么像心中認(rèn)識許久的那個人?
明明眼前人還是眼前人,明明眼前景象已轉(zhuǎn)換,歲月早已變化,但內(nèi)心卻總覺得有什么不對。黎羽不禁在想,為什么傅衍會出現(xiàn),為什么她會去數(shù)據(jù)流…黎羽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惑。也許她不該有蘇醒的跡象,這樣或許就不會有這么多困惑了。可是既然內(nèi)心決定了要面對,自然再也不會選擇逃避困惑。
而傅衍身上又埋藏著什么,細(xì)細(xì)想來,便是傅衍這顆石子驚擾了她過往一切平靜歲月。沒有傅衍,她就不會死于前世。沒有傅衍,她就不會成為數(shù)據(jù)流世界里的一抹不甘心的數(shù)據(jù),她就不會遇到謝昀寂,更不會因為數(shù)據(jù)流的一切,對于重回前世那些相似的一切,觸動心神,迷失在此,逐漸蘇醒。她想起了,她對數(shù)據(jù)流謝昀寂所說的,日后是一季最美的季。她想起了,這個重新被修改過的名,不正是對面人,謝昀季嗎?
“笙…”謝昀季輕呢喃了聲,雖不解黎羽為什么這么問,但他還是拿出了那枚讓他還能想起他娘親云念,名為笙的扳指。黎羽在在看到那枚在燭光的映照下,不過轉(zhuǎn)瞬便成了透明的扳指,眼瞳微擴(kuò)大,有些說不出話來。他就是數(shù)據(jù)流的謝昀寂?!黎昀心中如此思到。數(shù)據(jù)流的那個世界和五顯大陸這個世界又有著怎樣的關(guān)聯(lián)?難道第一世的死,和第二世的重生另有隱情?
“可否借黎羽一看?”黎羽請求說道,謝昀季點了點頭,應(yīng)允。
謝昀季看著黎羽拿過那枚扳指,記不清年幼時光,白眉老人長什么模樣,記不清娘親長什么模樣。見謝昀季沉思,說道:“這枚戒指,讓本王想起了年少往事…糖丫頭?”謝昀季努力回想著模模糊糊的年少記憶,頓了頓道。
謝昀季的聲音起,卻驚的黎羽抬眸看向他,那原本被拿在手中,名為笙的扳指摔落在地上,碎成兩瓣。光線再次透過戒指,那戒指卻再不會整個透明而去,此刻倒恍若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扳指罷了。黎羽錯愕的看著他,不過一眼,眉間卻深藏著痛意。謝昀季還來不及說什么,黎羽已經(jīng)轉(zhuǎn)身,來自生理性的心臟抽疼,腦海中下意識的害怕叫她慌不擇路,逃離了宸院。說不出為什么,但是謝昀季口中的糖丫頭,讓她記起了唐傾羽這三個字!讓她記起了,被遺忘的挖心的那一瞬間的痛感!
她不知道,這偌大的困局,就是她的那顆心,那七魂所修成的困局。這困局里,與真實即相似又不相似,迷霧偏布,看似死路,也許就是生門…可是太難了,要逃出生天,竟然是要賭上一切。
謝昀季不解的看著那早已尋不到人影,空空的門霏處,沒有時間去在意那枚被摔碎的扳指,只覺得心中有什么重要的,即將要永久失去,這后悔的感覺竟比那噬心蠱之痛還要烈上百倍。
他能感受到,似乎有什么命令的完成,要離的越來越遠(yuǎn),而這顯然不是他想看到的!
花房里迷茫著花香,酒香,香氣夾雜在清幽的空氣里,讓人迷拙。謝昀季轉(zhuǎn)眸看到那枚摔碎的戒指,顫抖著手拿起來。男人的手被戒指碎片刺傷,鮮血低落,他卻渾然不自知。他那被封印的,真身,似乎有一抹魂,逃了出來…
倉皇而逃的女人,早已不知道自己跑去了哪,摔坐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雙手撐在地面上,身體微微顫抖著。她突然意識到,這顆正在感受疼痛的心臟,并不是她自己的。那剛剛那一瞬間的心臟痛感又是來自何方?那模模糊糊的記憶,又還差了那些拼圖才能拼湊完全,才能搞明白,這幾世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
心臟的生理痛感,叫黎羽感覺自己下一秒就快要死去,可此刻的她卻顯得無能為力!一雙青藍(lán)色男子錦鞋出現(xiàn)在她蘊(yùn)含著苦澀淚水卻懸而未決的眼眸中,她抬眸看去對上行修心疼的雙眸,淚水在那一瞬間滑落眼眶。黎羽苦笑出聲問道:“阿修,告訴我,你還知道什么?”此刻,黎羽再也無法一遍又一遍的強(qiáng)調(diào),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來表達(dá)她與謝昀季之間的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