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還好吧?”郭冒上前攙扶于站都站不穩(wěn)的乾行修,問道。
“無礙。”乾行修的聲音有些虛弱,罷手示意郭冒不用攙扶自己,見行修雖然走得慢但一步比一步堅定,離開了皇城,直接回了明答學(xué)府卻不想,這樣躲開還是遇見了不巧來明答學(xué)府找他的黎羽,盡管是人海中,盡管她臉上帶著青羽面具,他還是一眼就找到了她。他不想讓她看到現(xiàn)在的自己,只不過一眼觸及而上,行修便立即欲轉(zhuǎn)身離開。
“阿修?”黎羽回眸的瞬間見到了此刻很是狼狽的行修,追了上去。踉踉蹌蹌的行修不甚撞到了人,來不及道歉便要摔倒,幸得黎羽追了上來伸手扶住了幾欲摔倒的乾行修。
黎羽扶著他,卻觸及他隱在衣衫下被打破皮冒血的傷口,讓行修不自覺輕輕倒抽了一口冷氣。黎羽看著此刻裸露在外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揪起了眉頭,扶著他往學(xué)府里走去。
“阿修,你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路上黎羽問道。
“我沒事,不小心摔了一跤?!毙行迚褐浦砩蟼诘奶弁?,盡量保持著輕松的語氣說著。
“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毙行尥泼撻_扶著自己的黎羽,扯著笑容說道。
行修說罷,欲走,卻是踉蹌沒走出幾步便欲倒下,黎羽上前扶住了乾行修。她強硬握住了他的手,讓乾行修不得不直面于她,見黎羽皺起眉頭,沉了聲音說道:“我送你回去?!边@話語冷漠至極,但她的眼神里卻分明壓抑著怒氣。
乾行修看著她此刻沉容的臉色,不再推卻,在黎羽的攙扶下往回走。
路上與他們遇見路過的學(xué)府學(xué)子無不投以復(fù)雜的目光,都在想這個帶著面具的女人,那個被打連他爹媽都未必認識的男人,這兩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倒是從來沒見過。什么時候,學(xué)府里多了這兩個人物。
黎羽扶著乾行修的一路,乾行修側(cè)目看著黎羽一直緊緊抿著的嘴角,心中心虛的厲害。他知道她一直緊緊抿著的嘴角是,火山爆發(fā)前的寧靜。
他記憶里的她,從不是絕對溫婉的人,她是狡黠的,她是隨心的,她是略偏執(zhí)的,她是一飯之德必償,睚眥之怨必報的。他從不自大的說他懂她,但他愿意去陪著她成長,成為更了解她的人。人永遠在成長在變化,他又怎會自大因一時相處便下了決斷說自己了解于她,又何來第一第二之說。就算他知道,謝昀季曾想過,若這世間數(shù)懂黎羽的人,他謝昀季認第二,再無人認第一,乾行修也只會是但笑不語。他對她的愛,似乎總在這悄無聲息之中漸漸蔓延著…
在黎羽扶著行修快行到行修在學(xué)府的住所時遇到了跟隨行修的弟子,弟子在見到行修這幅鼻青臉腫的樣子措手不及忙跟上黎羽的步伐,心中有好多話想說卻不知該先說哪一句,在一旁結(jié)結(jié)巴巴的顯得有些礙手礙腳,倒是黎羽鎮(zhèn)定自若的吩咐他,去城中找個大夫過來,慌亂的弟子這才有了方向應(yīng)了聲好,忙向外跑去。
黎羽扶著乾行修在床榻上坐好,四下開始尋找起來,邊尋找邊出聲問道:“你這邊,有沒有什么處理傷口的備用藥品?”乾行修看著黎羽忙碌的背影有些出神,心中是又喜又愁,喜的是,她如此的擔(dān)心著自己,愁的是,他該怎么更她說,這傷到底是怎么來的。乾行修看著黎羽出神,一時忘了回答。聽到黎羽又問了一遍,乾行修腦袋里的思維一卡,什么借口也沒有,頓了頓,半天,這才說道:“這邊沒有常備傷藥。”
黎羽找了半天,什么也沒找到的,在聽到行修說他這邊沒有常備傷藥的話語的黎羽停下了四下忙碌尋找的動作,站起身來薄怒的看著他,那雙眼眸里不知在隱忍著什么。
“這就是你的可以照顧好自己?”黎羽洶涌的怒火蔓延開來,但在對上他身上的傷口時,她又不禁深深皺起眉頭。黎羽一步一步的走向乾行修,行修的心一點一點的被提起,沒想到繞了遠路躲開福滿樓回到明答學(xué)府還是會碰上黎羽,早知道他剛剛還不如隨便先行去醫(yī)館看傷口先賒賬了再回來好了…乾行修心虛的胡思亂想著。
乾行修不知道,謝昀季拿命才換來她的心疼,而他的一個皮肉傷就已經(jīng)足以動念她的心神。
乾行修不知道,黎羽亦不知道。愛,這件事,到底是旁觀者清,當(dāng)局者迷。
在乾行修胡思亂想的時候,黎羽看著此刻失了分寸的行修暫壓下怒火,拿著帕子,替他擦去臉上沾染的塵土,陪他等待著大夫的到來。從他屋子里素來沒有備傷藥的情況,她敢斷定,今日這事,定然是乾行修初遇到的情況。
“你這輩子,沒和人紅過臉,吵過架,打過架,今日是上哪摔了這么一跤?”黎羽有些冷淡的聲音拉回了乾行修胡思亂想的心緒。她下意識的說著的話,好像是在九重天時對乾行修的記憶。
“就…就,就,回來的時候,不小心摔的。”行修有些躲閃的眼眸觸及上她探尋的眼眸,平常最能說會道的仁恩先生,此刻有些啞口無言。心還在不安的亂跳著,他不想她因為他去找謝昀季。行修話說及此,黎羽把手中提他拭去塵土的帕子塞在行修手中,一言不語轉(zhuǎn)身出了行修的臥房。
臥房的門被重重的關(guān)上,隔開了兩個各執(zhí)心緒的人。黎羽不想理解他的受傷,無法接受他的受傷,氣憤他的受傷,各種復(fù)雜心情交織在一起,讓黎羽有些火大。
到底是哪個挨千刀,動了乾行修!把人打成這個樣子!到底是哪個挨千刀的!怒火中燒!
只見黎羽手下握著的玄木把手,被內(nèi)力握到微微凹了,有些變形。
“傾羽姑娘,大夫來了?!痹缜氨焕栌鸱愿廊フ掖蠓虻牡茏訋е嘶氐綄W(xué)府,見黎羽站在緊閉的門上,手握著門扉木柄,冷靜的有些異常的黎羽,怯怯出聲打斷道。
弟子見過黎羽臉上的帶的青羽面具,他聽過行修時不時的講起這個傾羽姑娘,雖然剛剛見傾羽姑娘抱著他們的先生有些驚訝,但是想起他們先生被打成那副認不出的模樣,便還是擔(dān)憂起來,不禁想到陪伴乾行修的這幾年里,何時見過他們先生被人如此欺負過?!心中也是氣憤不已。
弟子話拉回出神的黎羽,黎羽的動作比腦中的想法快,已經(jīng)打開緊閉的門扉,示意大夫進門來。坐在在床榻上正愁悶的乾行修,再次見到進門來的黎羽,眼眸的中的喜悅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