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雙眼圓睜,渾身血色,死不瞑目的小廝。
一個滿臉稚嫩,雙手腥紅,迷茫靜愣不言丫頭。
元通騎馬隨后趕到,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月色下,兩個身染血色的人,看起來詭異可怖,讓人不由的頭皮發(fā)麻……為這出于意料的結(jié)果。
本以為一定難活的人,現(xiàn)在卻安好的坐著。而那,正處于壯年的小廝,此時卻氣息全無。氣絕于一個女娃的手上。
從未預(yù)想過的結(jié)果,此時就是發(fā)生了,雖不敢置信,但確實存在了!
元墨,元通,還有隨行的一個小廝,看著江小芽沒動。
江小芽靜靜看著眼前幾人,亦是不動不言。只是看著元通對著元墨說著什么,或許是在向他說明眼前情況吧!
兩兩對望,一時沉默,良久,元墨抬腳向江小芽走來,一步一行,不緊不慢。只是,那每一步都像是在踏在江小芽的心跳上。
走到江小芽跟前,元墨蹲下,似蒙了一層霧的眼眸望著江小芽,靜默不語,似在等她說,又似在思索怎么處置她。是把她當(dāng)怪物殺了?或是將她直接送到縣府,交由縣府的人發(fā)落?!無論怎么想,這樣一個還這么小就敢殺人的丫頭,好像怎么都留不得。
沉寂間,少時,一只帶著血色滿是冰涼的小手輕輕握住元墨那只大手。
元墨眼簾微動。隨著,一道略微沙啞的聲音入耳……
“公子,聽說參湯很好喝,是真的嗎?”
元墨聽了,點點頭,“嗯,很好喝?!?p> “可我從來沒喝過?!?p> 元墨沒說話。
“公子,聽說外面的世界很大很漂亮,是真的嗎?”
“嗯,很大也很漂亮?!?p> “可山川大海是什么樣子我從來見過?!?p> 說著,江小芽起身,看了看元墨,而后輕輕走進(jìn)他懷里,靠著他,抬手抱住他脖子,頭靠在他肩上,輕喃,“公子,我可以不死嗎?”
看江小芽靠在元墨懷里,元通面皮緊繃,幾欲上前,但元墨沒喊他,元通終是沒敢動。
聽著耳邊聲音,感受著懷里小人兒的瘦小,元墨一時未言,沒動。
江小芽竟然敢抱他,元墨未曾想到,一時有些意外,也很不適應(yīng)。
不適應(yīng),但卻沒動,任由她靠在自己懷里。
沉默少時,元墨開口,“剛才害怕嗎?”
“害怕。”
一句入耳,一滴灼熱的液體滴落,滴在元墨脖頸上。
感受到,元墨眼簾微垂,而后伸手,大手落在江小芽背上,微微用力,隨著將人抱起。
元墨動作出,元通心頭一緊。
江小芽抱著元墨脖子,緩緩閉上眼睛,遮住眼底神色。
元墨抱著江小芽,臉上表情不明,元通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一個性情詭異的丫頭,一個心思難以捉摸的主子。
兩個人,一個表面看起來規(guī)矩憨厚,一個表面看起來仁善寬厚……
此時,一個在尋求依靠,一個再次給予庇護(hù)。兩人的背影,此刻看起來分外美好。只是,各自心底卻是各有所思,藏在心里無人知。
翌日
縣府
“娘,您找女兒?”
看到姚文婷,元氏招手,滿臉笑意,“婷兒快過來?!?p> 看元氏滿臉歡喜的樣子,姚文婷臉上也不由的揚起一抹笑,走過去,“什么事呀!娘這么高興?!?p> “自然是好事?!痹险f著,拿過一個精致的盒子遞過去,“打開看看?!?p> 姚文婷疑惑著,接過,打開,當(dāng)看到里面東西,微微一愣,隨著驚艷,“好漂亮?!?p> 一整套的頭面,精致,華美,愛不釋手。
看都姚文婷喜歡,元夫人輕笑著道,“你猜這是誰送來的?”
姚文婷聽言,抬頭,看元氏意味深長的表情,神色微動,難道是……
“這是州長夫人派人送來的。”元氏低語。
姚文婷心頭一跳,隨著臉一紅,放下手里盒子,轉(zhuǎn)身快步走來出去。
看姚文婷那模樣,元氏不由笑了,身體放松下來,“她這樣我就放心了,我之前還真擔(dān)心她……”說著頓住,余下的話沒說出來。
可元氏的貼身嬤嬤,卻能想的出。元氏無非是擔(dān)心姚文婷的心若在元墨身上,還繼續(xù)死心眼的非他不嫁吧!
“夫人,小姐自來乖巧,可從來舍不得惹您操心的。”
元氏聽了笑了,鄧嬤嬤這話聽著舒心。
是呀!把姚文婷的對元墨的即刻放手,說成是不舍得惹你操心,聽著自然是順耳了。
姚文婷不再堅持嫁給元墨,絕對不是因為他傷了身體,而是出于孝敬才選擇另嫁他人的。
嗯,就是這樣。
“本來,我對婷兒不顧自己身體跳入池塘去救那個丫頭,還覺得她才沖動了,現(xiàn)在看來她做的是對的?!?p> 姚文婷這一跳,讓之前對姚家還略顯冷淡的州長夫人,頓時熱切了不少。這一副金貴的頭面,就是最直接的證明。
看來,在有些事上,婷兒想的比她長遠(yuǎn)。如此,甚好。
“小姐,不好了。”
從元氏院里出來,剛回到自己屋里,想到那副頭面正忍不住歡喜的姚文婷,聽到這句話,轉(zhuǎn)頭,看著疾步走來的杜嬤嬤轉(zhuǎn)頭,“什么不好了?”
“小姐,昨天晚上送江小芽回去的那個小廝不見了?!倍艐邒呖粗ξ逆镁o聲道。
聞言,姚文婷眉頭瞬時皺起,“不見了,這話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他出去,今早老奴見他還沒回來,就讓人去他家里問了一下,他家里人說沒回去過。之后,老奴又讓人去元家打聽了一下,結(jié)果元家那邊也都說沒見過他?!?p> 姚文婷聽了,眉頭皺起,隨著問,“江小芽那丫頭呢?”
“也沒人見過江小芽。元府那邊的人還以為,江小芽還在縣府沒回去?!倍艐邒哒f著,心里有些不安。江小芽不見了不稀奇,可兩人同時不見,這就奇怪了。
姚文婷臉色有些不好看,“你出去找找看人去哪里了?”
“是!”
“找到了告訴他,讓他管好自己的嘴別亂說。不然,小心自己的小命?!?p> “是,老奴明白?!?p> 在姚文婷和杜嬤嬤看來,江小芽肯定是已經(jīng)死了。至于那小廝……在那小廝動手之前,杜嬤嬤曾給過他幾個大子,讓他先吃點甜頭。所以,肯定是因為手里揣了幾個錢,跑到那里鬼混去了。
杜嬤嬤快步離開,姚文婷好心情不由消散不少??催@小廝辦事也不是個牢靠的,也不知道江小芽的尸體埋好了沒?
尸體么?
元管家這會兒還真是想讓她變成尸體。
看著那窩在公懷里,就那樣睡著的人,元管家臉色很是難看。
站在一旁的護(hù)衛(wèi),看著床上兩人,心里:公子這……是不是也算有了通房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