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見不得人的東西
那天魏翎氣沖沖地走了以后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倒是那個張大夫每天入夜之后都會過來,經(jīng)過十幾天的調(diào)養(yǎng)之后,曲水漸漸的痊愈了。
對此,秦陌終于覺得稍微寬慰了點。
這十幾天中,秦舒來過幾次。
她打扮得十分隆重華麗,仿佛是要去參加什么盛大的宴會。到了秦陌的院子也不說什么,一雙上挑的丹鳳眼上上下下細細地打量著她,從她的眼耳口鼻到身上的衣物足下的鞋履,一處都不放過。
打量完就走,下一次來就會穿得更加華麗,妝容更加精致。
秦陌恨她將曲水推進了冰冷刺骨的渠水之中,但眼下又奈何不了她,索性不去搭理。
魏翎帶來的銀絲碳,秦陌為了不惹太多的麻煩,也只是偷偷地給曲水燒了點驅(qū)寒,其余的都原封不動地藏在了院子西南角的一個小庫房。
最讓秦陌頭疼的就是那一大袋金銀。
雖然秦陌這里少有人問津,但因著快要過年,距離秦煜回來的日子也越來越近,王氏每天都會派幾波人過來假意問候,找各種借口在屋里屋外的轉(zhuǎn)悠,似乎就怕哪里露了怯到時候被秦煜發(fā)現(xiàn)。
銀絲碳是稀罕物,專供宮里所用,有時圣上會賞下一些來,但數(shù)量有限,所以一般的仆婦大抵不認識。
這幾天王氏倒是舍得給她送碳了,秦陌將它們混放在一起,倒是也能蒙混過去。
但那一大袋金銀就不一樣了。
秦陌每天提心吊膽,就怕到時候被發(fā)現(xiàn)有嘴說不清。
這一日天奇寒,大早上就陰風(fēng)陣陣,刮得屋檐下的冰凌都掛不住。
秦陌和曲水將屋門關(guān)嚴實了,二人圍著火爐取暖。
“小姐你冷不冷?”
曲水說著抓住秦陌依然麻木沒有知覺的雙手不停地揉搓著。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秦陌忽然覺得掌心好像有一點刺癢,但細細去感知,好像又什么感覺都沒有了。
曲水往炭盆中丟了一個番薯。
“小姐,你還記不記得往年在松安,每到大雪封山的時候,咱們就圍著火爐喝夏天釀得果子酒,有一回喝醉了,流觴……”
曲水猛地止住了話題,小心地抬眼覷了一眼秦陌,見她仍舊眉目平和地在烤火,仿佛根本沒有聽到她剛才的話一般。
曲水心中忽然泛起一陣濃烈的苦澀,她說不清是為了已經(jīng)死去的流觴,還是為了日益沉默的秦陌。
就在番薯烤得差不多的時候,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曲水連忙去開門,卻見迎面站著兩個婆子并四五個家丁。
“明日就是除夕了,夫人吩咐我們來把嘉禾苑里的燈籠掛上?!?p> 領(lǐng)頭的婆子說完,也不等曲水反應(yīng),對著后面大手一揮,四五個提著燈籠梯子的家丁便忙了開來。
沒一會,一個婆子進來說:“七小姐,你來看看這個燈籠掛在這里合不合適?”
說完就拉著秦陌出去了。
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曲水一人,王氏派來的人時不時地晃悠進來東張西望,有時還會到處翻。
“你們這是做什么?東西都叫你們翻亂了!”
曲水橫眉冷對。
其中一個婆子倒是笑了:“我們也是奉夫人的命過來看姑娘這里有沒有短缺什么,畢竟她身邊就你一個服侍的人,你年紀輕輕的,怕是不會知冷知熱?!?p> 那婆子說完繼續(xù)亂翻。
曲水緊張地盯著她們,目光不時地瞟向花幾上的一盆君子蘭。
那個婆子正彎腰在榻上翻找著什么,連鋪在榻上的墊褥都掀了起來,一邊翻一邊口中不住道:“這墊褥摸著都潮了,你這丫頭一定躲懶,前兩日天兒那么好也不知道抱出去曬曬!”
她說完用力地將墊褥摔下去,不料卻打翻了小茶幾上的一盞茶,茶水瞬間傾倒下來,弄濕了茶幾上放著的幾本書。
那幾本書是秦陌平時唯一消遣的東西,曲水急得快步上前,用力將那婆子推下榻來,拿起書小心地拂去了上面的水跡。
那婆子被推了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登時氣得就要上前扇曲水的嘴,曲水身子靈活朝旁邊躲了開來,那婆子收不住腳,一下子便撲倒了那張擺放著君子蘭的花幾。
花盆應(yīng)聲落地,在那婆子腳邊摔了個四分五裂。
在一堆灰褐色的泥土中,赫然露出了一個群青色的布袋子。
曲水眼疾手快,在那婆子看向布袋子的第一時間就想撲過去搶奪,卻沒料到被對方先一步一腳死死地踩住。
“這是我們小姐的東西!”
曲水急得就要去搬她的腳。
那婆子原本倒是不覺得有什么,見曲水這么緊張,這才回過點味來,當即腳下踩得更緊。
“在這個府里,一切都是將軍和夫人的,哪有什么你的我的!你這個小蹄子這般著急,里面一定是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她說著朝外面大喊:“孫婆子李婆子,趕快進來幫忙!”
外面正在到處亂看的兩個婆子聞聲飛也似地跑了進來,見狀皆大喜,一個拉住了曲水,一個連忙往王氏處跑去。
原來王氏自打被秦煜斥責(zé)以后,心中就更加惱恨秦陌,一心就想揪住她的過錯好讓秦煜知道,當初不是自己不能容人,實在是秦陌太過不堪。
可秦陌不知道是變了性子,還是一早就知道她有這樣的打算,自打回府之后就鮮少踏出自己的院子,每日閉門不出,王氏就算想找茬也無從下手。所以這才排了這些人,以關(guān)心秦陌為由,實則是為了想法設(shè)法揪住她的過錯。
那幾個婆子來來回回在秦陌的院子里轉(zhuǎn)悠了大半個月,卻始終一無所獲。隨著秦煜就要回府,王氏越來越急著要找出秦陌的錯處,幾個婆子被逼得越來越近,幾人已經(jīng)恨不能上來搜身了。
今日好不容易有了進展,怎能輕易放過!李婆子跑回去報信,孫婆子用力制住了曲水,之前那個這才空出手來撿起那個群青色的布袋子往地上一倒。
十幾個元寶骨碌碌滾了一地,金銀都有,中間還摻雜著一些細碎的金銀錁子,白花花黃燦燦,約莫有幾百兩的樣子。兩個婆子從來沒見過這么多金銀,頓時眼睛瞪得似銅鈴一般。
秦陌原本立在院里東南角的一株梨樹下看著幾個家丁掛燈籠。那幾個家丁也不是真心要問她意見,只是裝模作樣的東比劃一下西比劃一下。
其實早在被支走的時候,秦陌就已經(jīng)知道這幾個婆子的意圖,她擔(dān)心不趁其心意讓她們搜查一番,只怕這事情過不去,于是只裝作不知道跟著出了門。
此時聽到屋子里的動靜,想著曲水還在屋里,怕是這幾個婆子找不出有用的東西在為難她,于是也不顧梯子上那幾個家丁的問詢,抬腳就往那邊走去。
“哎七小姐,這燈籠還沒掛好呢!”
一直呆在秦陌身邊的那個婆子滿臉堆笑地攔住了秦陌的去路。
那邊的動靜越來越大,秦陌見那婆子?xùn)|拉西扯只是不讓自己走,于是沉下臉來,原本淡漠如水的眼眸瞬間變得無比凌厲。
她冷冷地盯著那個婆子,寒聲道:“讓開!”
不知道是不是她渾身暴漲的氣勢震住了對方,那個婆子只覺得心頭一跳,不敢再攔,訕訕地讓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