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桂花香（二）

　　“爹！你為什么趕他走！”她有些著急的質(zhì)問她的父親，語氣中有些許不安。

　　“一天天混在一起！成何體統(tǒng)！莫以為我看不出他的心思！這司令府的大門可不是隨便能進的！”

　　他雙眼怒瞪，烏木拐杖不住的敲打的地板，似乎是在說著一件令人難以接受的事。

　　眼瞧著父親這里怕是無路可走，她轉(zhuǎn)身便是奪門而出！

　　不！她有自己想過的生活！她不想再被囚在這牢籠里！

　　“你要去哪？！”

　　不過收拾會包裹，門外便站著威嚴(yán)的父親。她樣子有些慌張，將那包裹往身后藏了藏。

　　“你若敢去找他，我就命人打斷他的腿！也不看看他是什么身份！你這樣真是令我失望至極！”

　　司令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那背影殘酷而決絕，似乎是在告誡她，她的反抗毫無用處。

　　她終于是坐在地上哭了起來，眼淚如泄了閘的洪水，怎么止都止不住。

　　原本以為他的出現(xiàn)能讓自己不再孤單，卻發(fā)現(xiàn)終究還是被困在這里。

　　許是她這些日子太過于行尸走肉，貼身的丫鬟都有些不忍心，于是借著買東西的空隙偷偷給他們傳遞起了消息。

　　“落白，見信安。今日可有聽你父親的話？城南的桂花已經(jīng)開了，那香味你可聞見了？”

　　墨香染著思念，字里行間皆是想念。

　　她一遍又一遍的反復(fù)看著信上的字，就像見著他人一般。

　　信紙除去墨香，似乎還有一些淡淡的桂花香氣，這信，約摸便是在那桂花樹下寫的吧。

　　那些信紙早已經(jīng)是她最后的慰藉。

　　她小心的藏在書柜頂上的盒子里，就怕一個不慎被父親看到。

　　“君卿，我念你，城南花開我是看不到了，但若是由你代我去看，夢中會見時，你再告訴我可好？”

　　因著怕被察覺，他們約定是三天一信。

　　而等待回信的日子終究是煎熬，她每日除了發(fā)呆，便是一遍一遍回味以前的信。

　　“左不過是等待罷了，總比完全沒了念想的好?！彼沁@么安慰自己的。

　　“大小姐，老爺在書房有請。”管家在門口低聲喚著。

　　有父親在的地方，對她來說皆是黑暗之地，她幾乎每日避著他走，食不同桌，語不同言。

　　“陳伯，父親有說什么事嗎？”

　　今早有一輛轎車停進了院子，這會還未開出，她微微有些不安。

　　陳伯只是搖搖頭，依舊恭敬的等在門口。

　　“說我身子不適吧……”

　　“大小姐，怕是……不妥?！?p>　　嘆了口氣，她只能是站起了身，腳步如鉛的隨著陳伯朝書房方向走去。

　　去書房的路必然會經(jīng)過那棵桂花樹，回想起不久前，君卿曾在樹下為她戴花談笑。

　　她仍然記得，那日微風(fēng)拂過，有一位少年，借著風(fēng)，住進了她的心里。

　　一路無言的走上了樓梯，以前從未覺得這路有多漫長，今日，卻突然覺得前方便是深淵。

　　書房里有位文質(zhì)彬彬的少年，她禮貌性的提裙行禮，少年卻笑的熱切而熟絡(luò)，仿佛認(rèn)識她許久一般。

　　“這位是齊財閥的大公子，你可要好好的招待他?！?p>　　父親的話在耳旁響起，她突然便明白這一見的用意，原來……是用自己去聯(lián)姻。

　　她笑的有些無力，但因著禮數(shù)仍然是報以微笑，心卻是在滴血：“君卿，父親在逼我，他哪里能同你比。君卿……我不愿意?！?p>　　熱烈的交談只存在于父親與他之間。

　　恍惚之中，她覺得這一切都與自己毫無關(guān)系，她木訥的坐在那，宛如一尊提線木偶。

　　最后父親終于是暴怒了，當(dāng)著齊公子的面呵斥她滾出去，她卻如臨大赦，連禮都不行便是扭頭就走，身后只有齊公子的安慰聲和茶杯落地的稀碎聲。

　　“我把城南的桂花帶來了，你聞聞，可還香？”

　　隨信帶來的是干枯的桂花花瓣，他將它壓制的平整，雖然已經(jīng)干枯，卻留著花瓣完整的樣子。

　　她將那花放在手上，輕輕的撫摸著。

　　桂花香氣彌漫，她閉上眼睛，想象著自己與他同站在桂花樹下，他笑著為她戴花，他笑著擁抱她。

　　“昨日齊公子又來邀我同游，我拒絕了。今日，怕是拒絕不了了。君卿……我只心慕你，你帶我走吧?！?p>　　這封信上有些水跡，約摸是寫的時候淚水不慎滴落在了上面。

　　父親今日給她下了最后通牒，若是再拒絕齊公子的邀請，他便將君卿綁起來，一槍打死他。

　　她憤怒的嘶喊著，卻被父親的親衛(wèi)架回了房間，甚至將房門鎖死，等著齊公子將她帶走。

　　門口的腳步聲讓她絕望，齊公子的聲音讓她害怕。

　　“落白小姐，在下來接你了?！?p>　　她緩緩的回頭，望向門外的齊公子，再轉(zhuǎn)頭看看天，逃不掉了。

　　當(dāng)他問她想去何處時，她幾乎毫不遲疑的說出城南桂花樹。

　　他目光微閃，最后卻還是答應(yīng)，只側(cè)耳對著自己的仆從說了什么。

　　兩人緩緩的下樓，他有意想要拉住她，卻被她輕巧的躲開。

　　望著空落的手，他心里一陣厭惡。

　　但蹙眉只在一瞬間，他又恢復(fù)了那日熱情而溫和的樣子，手背在后，就像剛剛沒有動作一般。

　　城南的桂花果真已經(jīng)全數(shù)開放，就如同院子里的那棵一般，除了香氣，還有斷斷續(xù)續(xù)飄下的花瓣。

　　她快步上前，癡癡的站在那樹下，想著那日君卿是不是也如同現(xiàn)在這般，與她看同一處的風(fēng)景。

　　齊公子卻是微瞇著眼睛看著這一幕，點了根雪茄立在那，想著他調(diào)查來的資料，心里微微有些發(fā)狠。

　　煙灰落地，燙的花瓣有些焦味，他卻一點不覺得自己在破壞這美景，依舊抽的是煙霧繚繞。

　　“大小姐為何喜歡這處花？”他掐滅了煙，隨手便是丟在地上。

　　她卻是不答，只盯著那掉落在地的煙頭，彎腰將它撿起，轉(zhuǎn)身遞了過去：“莫丟在此處吧，臟了這景?！?p>　　他突然感到一陣惱火，但最終卻還是耐著性子將那煙頭接過，不再與她言語，徑直回了車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