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間霧起,所見視線不過寸地。
沉香獨自坐著馬車,往邊城的樹林里行去。那里……有她要的一味好料。
馬蹄聲踏踏,她點著香,那煙霧仿佛一條指引,引得她向更遠處駛?cè)ァ?p> “到了……”
不消多時,她便將馬車停在了一處茅草屋前。
那屋子外面圍有一圈木制柵欄,院子右邊有一棵柳樹,而那柳樹下……種著半生瓜。
這家看起來并不富裕,但被打理的很整潔。
她習慣性的嗅了嗅鼻子,聞到了熟悉的味道,便是這里了。
輕敲柴扉,她定神站在那,等待著里面的人來開門。
卻見一位少女從屋內(nèi)探出頭,有些膽怯的望著她。
“你是誰?”那少女問到。
“不過路過的人,清晨霧大,想歇息片刻。”她微笑著回答,又點燃了一炷香。
少女沉吟片刻,終于是將那柴門給打開:“進吧?!?p> “你一人住在這?”她望了望那棵柳樹,問的很隨意。
少女卻是愣住了,隨后歪過頭去:“哥哥,已經(jīng)走了?!?p> 她并沒有接話,卻是指了指那半生瓜:“你喜歡吃?”
少女向那處看了看,將凳子擺在了柳樹下:“哥哥在時種的,原本不愛,后來……也就愛上了?!?p> 她招呼沉香過去坐,自己卻是出神的看著那半生瓜。
沉香將香爐放下,隨口說到:“這半生瓜,是你放不下的吧?!?p> 少女一愣。
也許是一個人太久,這山林間哪有人陪她傾訴?沉香這一問,倒是讓她有些感激起來。
不過是陌生人,解解相思也無妨……
她本不是這里的人,戰(zhàn)火紛飛之時,她跟隨父親一起逃亡到了這里。
母親卻與他們走散,那一年她十二歲。
直到有一天,父親將他帶了回來,告訴她,他以后就是她的哥哥了。
她沒有多問,父親也沒有多解釋,只隨口說:“他叫紀坤?!?p> 紀坤的眼睛有一絲憂郁,卻又像一潭死水。他說他是被人丟在山上的野孩子,卻從沒有說過自己是如何長大的。
父親一直沒有放棄尋找母親。
然而這動蕩的時刻,找個人談何容易?久而久之父親便也就接受了。
雖然沒有停止打聽,但心里已經(jīng)不抱希望,所以也越發(fā)的沉默。
那個時候要拉扯兩個孩子并不是容易的事。
這山間里偶爾會有野獸出沒,在父親看來那便是上天的饋贈。
即使有危險,但也只能硬著上。
畢竟……若是放棄了,那他們便只有零星的素菜可以吃。
糧食全靠獸皮賣出去后得來的錢買的,有時候價錢好,有時候價錢不好。
這世間本就不安生,糧食比這些旁的東西貴的多。但為了吃飽,父親便算得上是賤賣了。
這半生瓜是他種下的,那時候他們已經(jīng)親近,猶如真的兄妹。
她不知道他是從哪弄到的種子,卻陪著他蹲在地上刨土。
兩個孩子就這樣在柳樹下挖著,臟了手也臟了臉,卻笑得純真。
“紀嬈,等這瓜種熟了,讓爹做給我們吃可好?”他望著她,臉上滿是對吃食的渴望。
他們偶爾會吃不飽,可那已經(jīng)是父親省下來的口糧了。
她點點頭:“哥哥,這瓜會甜嗎?”
“應(yīng)該會吧?!彼膊惶_定。
小小的種子在發(fā)芽,小小的期盼在心間落下,他們經(jīng)常會圍在那柳樹下,探討著這瓜要多久才能熟。
父親卻是從未點破,那瓜怎么會甜,瓜里面的世間百味,不是他們會愛吃的。
星云游走,日子一天天過。
那種子慢慢的爬藤掛架,在他們的期盼下開始結(jié)出了瓜種,只那樣子卻是丑的。
“這瓜長得真難看?!彼訔壍恼f著。
“無事的,只要好吃就行?!?p> 他一如既往的安慰她,然而那瓜的樣子他也是覺得丑。
那青白的瓜身上布滿了凸起的小顆粒,聞上去還有一股清苦味,讓他歡喜不起來。
這日,他陪同父親上山,她一個人在家。
每一次他們離開家,她都會搬把凳子坐在柳樹下,一邊守著半生瓜,一邊守著他們。
她會在樹下做些針線活,末了還會給他們燒好飯。
以前衣服都有母親幫著縫制,現(xiàn)在……全靠著她了。
她記得第一次給他縫制的鞋,別扭的針法,別扭的紋路,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他卻是笑的高興。
“紀嬈給哥做的鞋,哥都舍不得穿?!彼蛉ぶf到。
她卻是紅了臉。
什么舍不得穿,明明就是不合腳罷了。
許是看出她的窘迫,他笑著說到:“你也是第一次干這些,好不好都無事的,只別傷了手,那樣爹可是會把你的針線籃子丟出去,到時候可別哭著要我去找?!?p> “你說誰呢,我才沒有那么笨?!彼÷暱棺h。
她暗自發(fā)狠,一定要將鞋子給做好,以后還要學會縫制衣服。
哥哥和父親的衣服總是被山里的樹枝劃破,他們嘴上說著無事,但眼里心里都是心疼。
所以自那日開始,她一得空就會開始做些女紅,偶爾手指被扎到她也是默默把血止住,就怕被他和父親看到。
“喏,這雙你試試?!?p> 終于,她把日夜琢磨趕出來的鞋放在了他的面前,臉上有些驕傲,還有些緊張。
他微微愣神,隨后將那鞋拿了過來,默默地穿在了腳上。
正合適……
“怎么樣,我就說我手藝可以的?!彼f的驕傲,只把手背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藏著。
他卻是眼尖,直直的盯著她背在身后的手,最后嘆氣到:“我看看?!?p> “看什么?”她裝傻。
“手,我看看。”他語氣略微加重。
扭捏不過,她緩緩的將手拿了出來。
那手上多了許多針眼,雖然血早已經(jīng)止住,可那斑斑紅點卻是讓他有些心疼。
頂針將拇指抵出了一層薄繭,原本應(yīng)該青蔥的手卻早早的出現(xiàn)了皺紋。
“別縫了,哥不上山的時候這些就讓哥來做?!?p> 她卻是搖頭:“閑著也是閑著,哥和爹爹本來就夠累了,我也沒得大小姐的命,這些都是該做的。”
她懂事的讓他心疼,想著便心中瑟瑟。
鬼束瑠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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