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鑫等人回到村子時,村子里已經(jīng)是唉聲遍野。許哲呆傻的跪在許二娘的尸體前,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快步跑進(jìn)村子,尋找自己的娘親。
娘親此時正蹲在角落里哭,他看著有些心痛,上去便抱著她喊到:“娘……”
聽著他的聲音,娘親慢慢抬起頭。
一看是他,便將他猛的抱在懷中,大聲哭著:“兒啊,你爹他……他……”
“娘我都知道,我在矮柵欄那看的清楚?!彼哺煅剩樕嫌辛诵I痕。
相抱無言,回頭看看全村,都是這一番景象。
尸體是他們這些小孩子動手埋的。老人們手無力,婦人們都是驚恐害怕,這些以前忌諱的事都落在了他們的身上。
后山找了塊地,他們開始刨土。
許哲依舊是不說一句話,仿佛整個人都失了魂。爹被帶走了,娘死在自己面前。至親的離開似乎將他也被帶走了一般。
村里的人會在上了年紀(jì)后就開始給自己備棺材,以防不時之需。
鐵娃家也有一個,那是鐵娃他爹給自己備的,沒想到這回倒是兩個人一起用上了。
許哲家卻沒有。
許二娘還年輕,他爹歲數(shù)也不大,自己還沒開始準(zhǔn)備這些身后事。
最后是村里人商量著弄出來一副,總不能讓許二娘暴尸荒野。
地挖好,他們丟下了鏟子。
尸體需要停堂三天,這會大伙就把靈堂設(shè)在了村子的空地里。
鐵娃和他爹共用一副,放在一個棺材里。
許哲是為了保護(hù)他們才站出來,許二娘也是因為這樣而死,閆鑫等人的家人自然是感激的。所以燒紙錢的時候也多燒了一些。
村里的氣氛低沉又肅穆,沒有一個人敢嬉笑。
閆鑫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許哲,緩緩的在他身邊蹲下:“許哲,吃點東西吧,你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進(jìn)食啊?!?p> “鑫子,你說……我娘是不是我害的。”
“怎么會是你害的,都是那些官匪,要不是他們,凹壩村怎么會有今天這一出!”閆鑫眼里滿是憤恨,手也緊緊的捏成一團(tuán)。
然而許哲卻并沒有聽進(jìn)去這話,語氣有些魔怔,繼續(xù)說到:“要不是我被抓了,我娘怎么會站出來……都是我……都是我……”
原本他還想繼續(xù)勸說,卻被人拉了起來。抬頭看去,卻是娘親。
“娘?你拉我作甚?”
娘卻指了指許哲,隨后搖搖頭:“別勸了,哲娃子自己要是想不通,你說啥都沒得用?!?p> 理是這個理,只他們心里都知道,這個坎并不容易過。
兩具棺材擺在空地,白色的布搭起的靈堂。
漸漸的,村里有人開始哭了起來。只這哭聲分不清到底是為死去的人,還是為自己家的遭遇。
只那天開始,他們這群小伙伴再也沒法像以前一樣的玩耍了。
村里的活突然全壓在他們的身上,一夜長大,大概就是說的這樣。
下葬那日,許哲還是瘋了。
他趴在許二娘的棺材上,死活都不讓人們安葬:“滾!都滾??!我娘沒死!!她沒死??!”
閆鑫上去想把他拽開,卻不知道他哪來的力氣,一把將閆鑫推開,語氣有些惡狠狠:“你別過來!你想害我娘!”
“許哲……你,你別這樣……許二娘死了,你醒醒??!”閆鑫對著他喊著,似乎想喊醒他。
卻不料這話像是激怒了他一般,讓他暴跳如雷:“說什么屁話!我娘好好的!你就是想害她!你就是要害我娘!我和你拼了!”
說完便是撲了上來,像一頭餓狼一般。
閆鑫本就比許哲壯實不少,以前玩鬧打架就沒輸過,然而今天的許哲卻異常的兇猛,上來便把他壓在地上。
他不愿還手,也怕傷到許哲,只能用手死死的護(hù)著頭。
大人們瞧著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都來拉許哲。
許哲像一頭野獸一樣嘶吼著,眼睛都紅了。
最后還是被人擒著綁了起來,才安分了一點。只眼里那股子悲憤還在,讓人挪不開眼。
一場鬧劇過后,三人都被安葬。
許哲被村里人輪流照顧著,一家看守一日。下葬那晚開始,他仿佛回到了一二歲的時候,吃喝拉撒都再不受控制,人也記不清了。
只看著誰都癡癡傻傻的笑,嘴里喊著娘。
村里的活很多,以前閆鑫不知道,現(xiàn)在才深刻體會到下地干活的苦。
水鴨要放,雞鵝要喂,挑水種田,一樣樣他們都要弄。
手被磨起血泡那也是常事,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余地給他們退后。
他們不種,就得斷糧。
只這心里卻還是有些念想,萬一哪日父親回來了,他們也就團(tuán)聚了。
然而這等待的日子終究難熬,他也不想在娘親面前表現(xiàn)的怯懦。他知道娘親常常偷偷的哭,只是都背著他。
時間過得很快,離父親被帶走已經(jīng)快一年了。
這段時間里他從沒有收到父親的信,似乎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他也問過別的人,然而得到的答案都相同。
終于有一日,他不愿再這樣等下去了,于是小心翼翼的找到了娘親,想和她商量。
“娘,我想……我想進(jìn)城去找父親?!?p> 娘親似乎被他的話嚇住了,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地方這么大,你去哪里找?”
“我……我曾經(jīng)聽那些當(dāng)兵的聊起過北平,我想他們應(yīng)該就在那……”
他的話說的并不確定,然而眼下他也只知道這么多。
“若是不在呢?”娘親反問到。
“若是不在,那我就再回來?!?p> “可是現(xiàn)在外面世道這么亂,你出去了可怎么回來?!”
“這……”他有些語塞,被娘親這么一追問,他才知道自己想的天真了。
娘親也看出他的沮喪,于是便安慰到:“你好好的,娘就知足了。你父親那……我們只能等?!?p> 一瞬間眼眶便濕潤了。
他拿起娘親的手來回摩擦,上面的老繭磨的手生疼:“娘,孩兒將來一定好好孝順你?!?p> “哎,好,娘等著?!?p> 那次談話,算是暫時打消了他去尋父親的想法。然而他卻在等,等一個離開村子的契機(jī)。
鬼束瑠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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