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墻下吹了會兒夜風,李秋水搖搖頭,近三十萬人的大城,就算去掉城外的貧民區(qū),還有那些因為各種緣由此刻不在城中的人,撒哈拉城里也有二十萬余,就因為他們三個,這就整個的被戒嚴了?
李秋水怎么想怎么都感覺有些滑稽,不自禁的就聯想莫非是他以前殺的那些人中有什么大人物?
此刻,撒哈拉城中進不去,多想無益,李秋水搖頭將這些想法甩出腦海,轉身向著東莊的方向奔去。
現在他們三人已經是“通緝犯”了,那么后面給東莊的救濟基本上就沒可能再繼續(xù),他得去給卡倫老頭或者卡洛斯老頭通知一聲,省得他們亂猜。
然而,或許是今夜不宜出門,事事不順,李秋水在距離東莊那片破草棚區(qū)還很遠的時候就只能無奈的停住了腳步。
遠遠的,東莊那片一向在夜間都會完全的陷入黑暗中的草棚區(qū),今夜竟是格外的明亮,周圍掛滿了燈籠,在空地間還有著好幾處篝火,李秋水能夠看見許多人在那片不大的空間里愉快的交談,大口的喝酒,大口的吃肉,歡笑聲、歌唱聲不絕于耳。
夜空下,這片一向死寂的地帶,如今竟成了一處樂土?
李秋水疑惑著想要靠近去瞧瞧情況,可是,旋即他就發(fā)現,在這片明亮周圍無盡的黑暗中,竟是一下子不知道圍攏了多少人,李秋水方一大意,就被人察覺到了。
“誰?”
黑暗中一聲低喝,嚇了李秋水一跳,忙返身躲避起來。
仗著夜色,沒有人能追上他。
依稀的有些低低的交談聲,聽不真切。
李秋水躲在一顆大樹后面,悄悄的打望一眼那片歡聚的人群,又掃視一眼四周的黑暗。
李秋水貓著腰,小心的邁著步伐圍著這里轉起圈子。
末了,李秋水只能放棄繼續(xù)潛入的心思,這片草棚區(qū)周圍的黑暗中竟是已經被重重的圍困了起來,實力高強者不知凡幾。
李秋水最后往著那歡聚的人群望了一眼,轉身就走,事不可為,只能退卻,剛剛一圈子下來已經被察覺了好幾次,再不走,萬一來了地階強者,他想走都走不掉。
兜兜轉轉,時間過的飛快,李秋水離開的時候還只是傍晚,重新回到那小山洞的時候已經是到了下半夜。
剛一到洞外,就聽洞中突然響起一道女聲:“誰?”
緊接著,還有鐵器的碰撞聲,李秋水忙道:“是我,秋水?!?p> 姐弟倆可沒李秋水在黑暗中來去自如的本事,并未出洞來,杰西的聲音響起:“哦,秋水,快進來吧?!?p> 李秋水在小山洞中坐下,靠著洞壁,黑暗中他能感知到,在他的左手邊,杰妮已經坐了起來,如他一樣靠著洞壁,杰西在靠近洞口的地方坐著,大劍橫放在大腿上。
杰西問道:“怎么樣?”
李秋水嘆口氣,笑了聲:“全撒哈拉城的城墻都戒嚴了,我進不去?!?p> “因為我們?這么大的陣仗?”
“不好說,我也不確定。不過,還有件事更詭異?!?p> “什么事?”
李秋水摸摸下把,語氣里帶著些費解道:“東莊的草棚那邊今夜竟然有許多人在慶祝,點著篝火,一邊吃肉一邊唱歌?!?p> “慶祝?”
李秋水點點頭,接著道:“主要是在周圍的黑夜中還隱藏著很多人,實力都很強,我也沒能找到機會摸進去看看,好幾次都被發(fā)覺了?!?p> 洞中突然變得沉默!
過了一會兒,杰西才道:“秋水,你怎么認為?”
“呵呵,”李秋水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今夜的情況著實詭異,我也實在看不出什么。那些人有可能是因為東莊里有身份很高的人存在,他們是在保護他,也有可能是在偷偷的防備或者軟禁東莊,不好說,等到天亮之后再繼續(xù)看看吧?!?p> “嗯!”
然后,小山洞中再次的陷入了沉默。
從始至終,杰妮除了最初發(fā)現了李秋水的動靜那一句,再沒有說過一句話,她就那么默默的坐在那里,靜靜的聽。
李秋水閉上雙眼,內力流轉一點點的洗刷長時間沒有休息導致的身體和精神上的疲乏,然后便繼續(xù)凝聚內力種子,長劍中的那把小劍還需要他凝聚出很多很多的內力種子呢。
于是,恍惚中,好像轉眼間就到了天亮。
李秋水睜開眼,轉頭望向洞外,不知不覺中,太陽已經升起。
洞外,杰西和杰妮正在一邊曬太陽一邊吃著干糧。
長劍與劍鞘輕微的摩擦聲起,二人同時轉過頭來,看見李秋水已經站起身,杰西扔了一塊干糧過來,李秋水伸手接過。
目光落在杰妮身上,昨夜回來的晚,一直想著事,卻是忘了問她的傷勢如何,李秋水邊走邊說:“杰妮,傷怎么樣了?”
杰妮笑笑,看了自己的肩頭一眼,眼睛彎彎,將口中細嚼的食物咽下,對著李秋水道:“好多了,只要胳膊不動,沒事了。”
點點頭,李秋水在杰妮身旁坐下,那里還有個沒有被擰開的水袋,干糧有些干,他需要喝點水。
待得李秋水在杰妮身旁坐下,杰西轉頭四顧一圈兒,突然對著對面的二人道:“你們發(fā)現這里有什么異常了沒?”
“嗯?”李秋水一愣,也是轉頭望了望四周,很安靜的早晨,陽光明媚,草木上還帶著露水,一陣清風拂動,露水晃了晃,順著葉脈淌了下來,滴落在地上,濕潤了一小片土壤。
李秋水看一眼杰妮,她也是一臉的疑惑,二人旋即把目光落在杰西身上。
嘆息一聲,杰西伸出空著的左手指著山腳下不遠處的林木道:“沒有鳥雀啊!”
“沒有鳥雀?”李秋水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傾耳細聽,既沒有鳥雀們的身影,也沒有鳥雀的叫聲。
杰西接著道:“最近我們一直住在城里,沒有注意到這個,今早我也是突然發(fā)現的,也不知道多久了。”
李秋水心中一動,周圍沒有鳥雀的時候,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早已經習慣,是以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可是,在現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卻沒有鳥雀的蹤跡,那問題可就大了。
李秋水不確定問:“獸群已經到了?”
旁邊杰妮輕輕搖了搖頭,望著他的眼睛,清脆的聲音響起:“不,應該是獸群開始南下了,那里有無數的兇禽猛獸,這些鳥雀自是早早的便要逃離的?,F在也不知道這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不過撒哈拉這么人,不可能沒人注意到這一點,但是最近也沒有什么動靜,那就可能也只是這幾天吧,也許是昨天,也許正好就是今天。”
“應該是昨天!”杰西肯定的道:“昨夜撒哈拉城全部戒嚴,我想來想去應該不是因為我們,我們要是真的這么重要的話,早些天他們便該開始找我們了。昨夜的戒嚴應該便是因為獸群?!?p> 李秋水輕輕點點頭,咽下一口干糧,喝口水,只是在他心中他并不同意杰西的觀點,按照杰西所說的話,那么這戒嚴也太早了點。
李秋水轉而問了另一個問題:“假如鳥雀是在這一兩天里消失的,那么,獸群到達這里大概還要多久?”
“十天半個月吧!”
李秋水點點頭,不再說話,專心的吃早餐。
········
白天里,三人還是要相對的危險一些,杰妮受傷,李秋水本想再去撒哈拉城打探一下,后來尋摸著也不在乎這一時半刻,便留下來守在二人身邊。
洞外,陽光里,李秋水專心的繼續(xù)凝聚內力種子,然后一顆顆的打進那把小劍中。
杰妮在旁也全力的運轉內力以求傷勢恢復的快些。
只有杰西在不遠處的陽光里,揮舞著大劍練習學自在礦坑遇到的那中年男人的劍法,愈發(fā)的純熟。
陽光越來越溫暖,某一刻,杰西突然一聲輕喚:“你們快過來看。”
李秋水和杰妮幾乎同時睜眼,起身,那邊杰西正趴在四五十米外的一處草叢里向下打望。
二人對視一眼,沒說話,走過去,跟杰西一樣的趴在草叢中,向下看。
一頭頭體型壯碩的牲口拉著一輛輛沉重的大車,緩緩前行,車隊共有十數輛之多,大車走過,地面上留下兩行深深的車轍印。
大車上被蒙布包裹的鼓鼓的,看不出裝的是什么東西。
百來人的押送人員多是懶散的坐在大車上說笑,似極輕松。
車隊正好從小山下不遠處路過。
李秋水眼神很好,一輛車一輛車的仔細看,大多都包裹的很是嚴密,根本看不出裝載的是什么貨物。
只是,偶然的大車上有人痛叫一聲。
許多人轉頭看過去,卻見那人捂著屁股,神情似極痛苦。
那人一手在屁股上使勁的揉,不多久想是也沒受到什么傷害,這才安靜下來。
周圍人皆是大笑不止,一時間吵哄哄的。
應是大車晃動,蒙布下的東西硌到了他的屁股。
李秋水就見那人伸手掀開腳下的蒙布,把那硌到他屁股的東西整理了下,再蓋上,才又重新坐下。
李秋水看的很清楚,那蒙布下竟全是一些工具,斧頭、鐵錘、鋤頭、鐵楸、鑿子等等,而硌到那人屁股的正好是一把鋤頭。
李秋水看著每一輛大車上蒙布上的一個個凸起,突然感覺都很相似。
李秋水輕聲道:“莫非這些大車上全都是些鐵質工具?”
三人互相對視,皆不明所以。
這種時候,向南方運送這么多工具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