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格海棠號的底層船艙與金碧輝煌的船體簡直格格不入,推開門,陰森潮濕的氣息便撲面而來,幾盞可憐的燭臺為這個地方提供著微不足道的亮光,珊夏不得不讓肖將手中的油燈提高一些,這樣她才能看清手上的囚徒名冊。
“塔倫。”她輕聲念叨著,“盜竊伯爵夫人車隊的鮮花,事后被捕,被判處重大盜竊罪,發(fā)落至黑礁島服刑?!?p> 隔著鐵欄桿,一個瘦弱骯臟的身軀不安地動了動。
油膩的頭發(fā)遮住了他的眼睛,珊夏只能勉強辨認出這是一個年紀尚輕的少年。
“只是偷了花?”她有點兒疑惑。
“珊夏大人,可不要小瞧那些花兒啊,那是伯爵夫人準備進貢給皇后的曼陀羅花,價值連城,意義非凡呢!”肖在一旁提醒道。
珊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步伐挪到了第二間囚室:“阿格拉,一年前在鬧市區(qū)的酒館縱火,造成數(shù)人傷亡,被稱為沉默的魔鬼……”
鐵欄桿后靜坐著一個身體魁梧、面容恐怖的漢子,臉上是那些燒傷痕跡清晰可見。
“你就是那臭名昭著的縱火犯?”一陣沉默。
珊夏有些生氣,正要怒斥一動不動的阿格拉,一個沙啞的女聲卻幽幽傳來。
“不要再問了,他是啞巴,沒法回答你。而且……他沒有縱火,塔倫也不是扒手。”
珊夏循聲轉(zhuǎn)過頭,那是來自第三間囚室的聲音。
“呸呸呸,下賤的巫女膽敢多珊夏大人胡言亂語,真是活膩了!”肖瞪圓了小眼睛,這要高呼侍衛(wèi),卻被珊夏阻止了。
她走上前去,望著囚室角落看不清面孔的巫女,又費力地看了一眼囚途名冊:“巫女阿婕,妖言惑眾,判永久流放……”
珊夏蹲下來,雙手扶住冰冷的欄桿,沉聲問道:“因言獲罪?你到底說了些什么?”
“我只是……說出了真相?!?p> “真相?”
“塔倫只想為病重的妹妹摘取一朵花,阿格拉因為不會說話,成了替罪羊,而我,恰好看到了這一切,想要說出來,卻被認為是妖言惑眾?!蔽着㈡嫉穆曇綦m然沙啞,卻不卑不亢,從囚室的角落一字一句飄進珊夏的耳中。
珊夏聞言皺了皺眉頭,一股強烈的好奇心在體內(nèi)蔓延開來。
“混賬東西!縱火案,可是首相大人親自審理的!你這個賤民竟然敢在珊夏大人面前指責她的父親!”肖憤憤地罵道。
父親?珊夏瞬間恢復了那堅毅與冷漠的神情:“我倒是聽人說過,囚徒們?yōu)榱硕惚苤撇?,總是假裝信誓旦旦。我不需要你嘴里的真相,黑礁島會告訴我們一切?!?p> 肖說的對,父親怎么會出錯呢?
父親說這些人有罪,他們一定有罪。
對于有罪之人,暗無天日的黑礁島是他們最好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