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殺人如麻
福王看到蘇子期臉上五彩紛呈的表情,他露出一絲冷笑。
“怎么了?害怕了?”
蘇子期抬起頭來,看著福王,十分無奈的說道:“民婦誠惶誠恐?!?p> “既然誠惶誠恐,便做出誠惶誠恐的樣子?!?p> 蘇子期聞言只好跪下,她的膝蓋接觸到濕漉漉的地面,只感覺到一股子冰涼之氣。
福王似乎并不想要再同蘇子期說話,他走到眼盲男子身邊,吩咐仆人搬來桌椅,竟然和眼盲男子一起品茶,看起來倒是分外悠閑。
蘇子期心中萬分忐忑,她對著賢妻系統(tǒng)說道:“快告訴我那個眼盲男子到底是誰,我總覺得在這個院子里,沒有一個人是好人。”
“可是宿主,提前知曉劇情人物,可是要扣除積分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陣信息傳輸之后,蘇子期驚訝的看了一眼眼盲男子。
此子乃是隆慶十年的進士,出生貴族,姓齊名渭,乃是大明建國百年來,第一位年方十八的狀元。蘇子期好歹也是經(jīng)歷過高考的人,她當年拼了老命,也只考上了全省前五百名,而這位可是全國第一。
此時此刻,齊渭的頭上籠罩著學霸的光環(huán)。
當年這位狀元郎本來應當是前途無量之輩,可是卻偏偏遇到了隆慶十年惡名昭著的西南鹽引一案。西南鹽廠一位小吏冒著巨大的風險躲過了西南官場數(shù)十次截殺,最終跑到了江南臨安一代,此時隆慶帝正在此地出巡,尋常人等定然無法見到皇帝,只是也不知道是哪位神通廣大的貴人把這位小吏帶到了隆慶御前。
隆慶氣的要死。
于是一場影響了整個隆慶官場的大案就此開啟,西南十八路行省,三省封疆大吏被罷免,被判處處斬的大小官員便有數(shù)百位,據(jù)說當時劊子手的屠刀都砍得打卷兒了,可想而知此案當時波及之廣。
其實主要也就是貪官污吏那點兒事兒。西南最大的鹽廠青田其上官私賣鹽引,單單是隆慶九年一年便中飽私囊一百八十萬兩白銀,數(shù)萬石私鹽流入江淮巨商朝廷大員手中。隆慶帝龍顏大怒,下令徹底追查,這一查便查到了大明朝權利中樞,當時的內(nèi)閣首輔,孫言正,而這孫言正正是齊渭的座師。
這官場師生關系可是比親緣還要來的緊密,縱使齊渭未曾參加這場牽連甚廣的大案之中,可是他依舊被盛怒的隆慶貶到了青田,從前途無量的狀元郎到微不足道的燒鹽差役。
而齊渭這雙眼睛便是因為在青田燒了十年鹽熏瞎的。
但是這些都不足以讓這位出名,齊渭最為出名的是他的文采,流傳四海的鹽賦,等等詩詞讓他聲名大噪。
隆慶二十年,福王上述請求,隆慶方才赦免了齊渭的罪,只是彼時風度翩翩的少年郎已然變成了這般模樣。
似乎是發(fā)覺到了蘇子期的注視,齊渭朝著蘇子期笑了笑。
蘇子期頓時一陣異樣,這家伙分明看不見,為何能感覺到她的注視。
福王方才同齊渭手談了一局,這家伙雖然耳聰目明可是卻依舊下不過一個瞎子,心中氣悶之下看到了蘇子期。他拂身站起,走到蘇子期面前,看著跪姿嚴重不標準的蘇子期。
“蘇子期,你昨夜是不是見過一個錦衣衛(wèi)的人,你告訴我她是誰,我就讓你站起來,好不好?”
福王現(xiàn)在的神情就如同哄騙小孩的怪大叔,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違和感,蘇子期忍不住眉頭皺起。
“王爺,民婦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福王蹲了下來,昂貴的衣擺沾上了灰塵,可是他卻絲毫不在意。
“你不說,我也知道她是誰?本來不想要讓你看到這么殘忍的場面的,可是你自己不領情,就不要怪我了?!?p> 福王輕輕拍手,只見大門被推開,一個身著圓領淺色比甲,下身套著直面裙的女子被人押了進來。
蘇子期頓時心中一震,這女子不就是之前給他們開門的女子嗎?
福王走到女子身邊,隨意地捏住女子精致的下巴。
“流云,虧本王挺重用你,可是你呢,你居然背叛本王?!?p> 這家伙似乎生氣的時候,就會用上本王。
真是可怕。
流云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她開口說道:“奴本來就是錦衣衛(wèi)安插在王爺身邊的眼線,錦衣衛(wèi)效忠于皇上,奴也是效忠于皇上?!?p> 福王怒極反笑。
“真的是這樣嗎?你不要以為本王不知道姓陸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p> 流云閉上眼睛,她的喉頭在不自然的蠕動,福王身邊的女弟子突然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流云的一顆牙齒都被打掉了。
“把她的下巴給我卸下來?!备M趵渎曊f道。
女弟子手腕一轉,蘇子期便聽到了一聲清脆的骨折聲。
福王抬頭看了看瓊樹蔥蔥的院落,他冷聲說道:“回去告訴沈煉,如果再往我院子里送人,我就殺了他?!?p> 話音剛落,一陣飛鳥四散,蘇子期只覺得心中冷嗖嗖的。
福王低下頭冷冷的看著流云,他對著身邊的女弟子說道:“處理掉。”
“是。”
只見那名女弟子從頭上拔出一根簪子,一把插到了流云的側邊脖頸處。
那個地方是動脈大血管,剎那間鮮紅的血噴向跪在一旁的蘇子期身上。
蘇子期大概一輩子也無法忘記這個時刻。流云還在掙扎,她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傷口,可是血卻越流越多,最后她轉過頭,蒼白的臉上全是絕望,她似乎有話想要對蘇子期說,可是卻又被簪子劃破了喉管。
血液淤積在破碎喉管的聲音,支離破碎到詭異恐怖。
蘇子期睜大了眼睛,任憑流云的鮮血順著她的額頭流淌。
一道血流滑入了蘇子期的眼睛,她顫抖的伸出手想要擦掉,卻發(fā)現(xiàn)自己眼睛里除卻血液似乎還有其他東西。
她哭了,不知道是被嚇哭的,還是可憐這個叫流云的女子。
福王饒有興趣的看著蘇子期。
“錦衣衛(wèi)圈養(yǎng)的細作,居然也會哭?有意思。”
福王的眼睛里沒有絲毫殺人的愧疚,甚至沒有任何波瀾。
此時此刻,蘇子期終于明白自己到底到了一個怎么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