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驚聞家中劇變
看看時間并不算晚,白冰穎拉開了房門。至于其他的,應該說她從未覺得這位宛如親人般的師兄會對自己有一絲的不利。
“師妹,我想跟你說說徐菲兒一家的事?!标P上房門口,陳鐵柱直接表明了來意。
“徐姐姐家?怎么了嗎?”白冰穎來到桌前給自家?guī)熜值沽吮?,有些不解地挑了挑眉毛?p> 陳鐵柱沒有去動那杯水,甚至都沒坐下,接著往下道:“當初同意你收留他們,是見其可憐,還有姬家娃娃昏迷不醒,這才捎上他們。今天,那小子已經(jīng)醒了,精神足著呢,所以,我們沒必要再跟他們同路了?!?p> “師兄,這怎么可以!徐姐姐孤身在外帶著兩個孩子有多危險你難道不清楚?”
“我清楚,我也沒說不管??梢再浶┿y兩,送他們?nèi)ヱR車行,跟其他人一道去長安,或者干脆多給點,讓他們自己買車買人去?!?p> “不行,人心難測,我既然管了,就要負責到底?!卑妆f想到?jīng)]想便否決了陳鐵柱的兩個辦法。
陳鐵柱長嘆一聲,坐下來,喝掉了那杯水,眼神看著硬木桌面,道:“師妹,我知曉你心善??赡銊e忘了我們此去長安的目標,外人跟著,終歸是不方便?!?p> “我沒打算一直拉著他們,只是送到長安不行嗎?”
“如果不想使他們也受到牽連,最好在進入司州前便分道揚鑣。”陳鐵柱抬起了頭。
“怎么就會受到牽連?!卑妆f還在嘴犟。
“老賊,是那么好殺的嗎?”
“我……”白冰穎動搖了,“容我想想?!?p> 陳鐵柱點了點頭,站起身子,打算離去?!皫熋?,你最后今晚就有決斷,依我們的腳程,明天午時,便到潼關了?!?p> 白冰穎無奈地揮了揮手,待房門重新關上后,坐在凳子上,支著腦袋,出神發(fā)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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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熠兒,熠兒?”那頭,姬熠武的藥也好了,徐菲兒越過熟睡的女兒,輕輕地搖著姬熠武的胳膊。
姬熠武根本就沒睡著,但以前小時候在家騙慣了老媽,還自然地假裝悶哼幾聲,然后腦門上就挨了一記巴掌。
“臭小子,還不趕緊起來,在奶娘面前裝什么睡?!?p> 姬熠武摸摸鼻子,睜開眼,訕訕地爬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坐到床沿上。
“把衣服穿上,別才剛好,就又生病了?!毙旆苾耗眠^衣服套在姬熠武身上,然后端來一碗黑乎乎的中藥,那味道,嗆鼻極了。
“把藥喝了,趕緊去睡覺?!?p> “奶娘,我能不喝嗎?”姬熠武的臉皺成了苦瓜。
“不行!不喝藥怎么能好!”
得病的是原來那個姬熠武啊,自己現(xiàn)在覺得身體倍好。唉,姬熠武無奈極了,這原因是絕對不能說的,再看看奶娘那嚴肅的臉,這藥,自己不喝是不行了。接過那沉甸甸的陶碗,姬熠武眉頭一擰,視死如歸地把藥倒進嘴里。啊,苦死了!
“藥沒了,明天得再抓,正好帶你去看看大夫,這藥方說不定也得換張。”在徐菲兒說話的空檔里,姬熠武終于拼著小命不要,把這碗不少的中藥全喝進肚子里,可一聽奶娘還要去買藥,這肚里的東西差點反胃出來。
抬起頭,姬熠武正想裝下可憐,好說服奶娘不要去花這冤枉錢,無意中卻瞧見了那通紅的眼眶。顯然,徐菲兒剛才哭過。
“奶娘,你怎么了?眼睛紅紅的。”
“啊,應該是被剛才煮藥時的火給熏得?!毙旆苾猴@然沒想到會被一九歲的孩子看出不對勁,愣神片刻后,趕緊做出掩飾,“快點睡覺?!?p> “奶娘,你把頭低下來點好嗎?”姬熠武忽然說了句前言不搭后語的話,徐菲兒不明白,也就照著做了。
只見姬熠武伸出食指,在徐菲兒的臉頰上刮了一下,然后放進嘴里,舔了一下。“唔,是咸的,奶娘,你哭了。”
好吧,這干去的淚痕如何能憑此嘗出咸淡,更何況,姬熠武剛剛灌下了一碗“苦毒藥”好嘛。徐菲兒哭了,這是他借著前世的眼力勁兒,看出來的。
徐菲兒哪知道這些,臉上頗是哭笑不得,自己想隱瞞的東西,就那么露餡了?!昂昧?,睡覺吧,奶娘困了?!?p> 是的,徐菲兒不再堅持否認自己哭泣的事實,只是她也不想回答,或者是覺得,跟一個九歲的孩子說這些并沒什么用處。
這哪行,姬熠武抱住了徐菲兒的一條手臂,使出了他自個都有些吃不消的“撒嬌大法”?!澳棠?,你就告訴熠兒嘛?是誰欺負你了?熠兒幫你教訓他去?!?p> “沒有人欺負奶娘。”徐菲兒一臉欣慰地摸著姬熠武的小腦袋,“你真想知道?”
“嗯嗯。”姬熠武很用力地點了點頭。
或許是該找個人傾訴下了,徐菲兒一把抱起姬熠武,摟著他坐到了桌前?!澳悄棠锞透阏f說……”
在徐菲兒的敘述下,姬熠武總算知道了前因后果,知道了自己一行三人為什么要去長安,知道了老爹姬云志為什么沒有同行,知道了家中的劇變。
老爹姬云志是讀書人,更是舉人,只是他并沒去長安參加什么春闈會試,或者說,現(xiàn)在的他就是想?yún)⒓?,也參加不了了?p> 半年前的秋收之際,大燕朝突發(fā)天災,田地近乎顆粒無收,流民遍野。此災難之廣之重,席卷數(shù)州十余省,甚至就連富庶的沿海幾省都或多或少受到了牽連。反應過來的朝廷急調(diào)賑災糧款,四處救火,耗費了個把月的時間,總算安頓下大部分難民,沒使這天災演變?yōu)楦鼊×业娜说湣?p> 只是國有大難,總少不了那些趁機發(fā)國難財?shù)闹x豺狼,姬熠武居住的池陽縣,那的縣令李光就那么做了,吞沒糧款,欺壓難民,致老弱婦孺之性命于不顧。
這些事,被姬云志撞見了,讀書可能讀傻了的他,竟然仗著舉人的身份,直接去找人家縣令當面斥責。呵,被人家否認不說,反而遭其倒打一耙,被誣陷,下了大獄。
幸好姬云志也不算蠢,離門之前,特地找了徐菲兒,告知自己出門原因,并叮囑若自己一直未歸,便帶著兩個孩子出逃池陽,奔赴長安,告御狀去。
嗨,還是書呆子,什么證據(jù)都沒,就說要去長安告御狀,那皇上是你說見就能見的,就算見著了,以民告官,口說無憑,人家憑什么相信。
不過,姬熠武也理解了,奶娘這么急著趕路,就是為了在那李光徹底翻臉前,帶著救兵回池陽縣,而這般小心翼翼,也是擔心泄露行蹤,萬一對方發(fā)現(xiàn)自家人去樓空之后,狗急跳墻下派人追殺呢。
唉,姬熠武長嘆一口氣,本以為剛穿越來的自己只需過著那幸福的小日子,讀書抄詩逗蘿莉,待老爹考上進士當了官,又是一段走雞斗狗的衙內(nèi)生活?,F(xiàn)在,全沒了,這開局最少也是個困難模式的副本。
姬云志得救,就當是自己占了這副身軀所應還的人情。而且老爹若是被按上貪墨賑災糧款的罪名給砍了腦袋,身為兒子的自己在沒翻案前,可就得背著犯人之子的身份過一輩子。要知道,在古代,可是最喜歡家產(chǎn)充公、親人發(fā)配這一套了,想逃過去,只能是東躲西藏。
更不用說,自己現(xiàn)在還可能比姬云志更有性命之憂。老爹身負功名,在牢中的他除了多受罪,李光不見得就敢擅自處決,但自己這邊的三人可就不一樣了。姬熠武一點都不敢打包票,李光就不會如同奶娘擔心的那般狗急跳墻。所以,搭救姬云志就是救自己!
而要解決這些,最有效的辦法還是翻案,收集證據(jù)、往上告狀,和徐菲兒現(xiàn)在做的何其相似,只是后者選擇了最難見著、同樣也是最有效的對象罷了。這種事宜早不宜晚,姬熠武都有些懷疑就算請了圣旨回池陽縣,李光也早把所有尾巴給藏起來了。
雖然很想數(shù)落姬云志的魯莽沖動,但這時候最重要的是安慰重新哭泣起來的徐菲兒,同樣那也不是身為九歲人子的自己能說的話。
抬手替徐菲兒一遍一遍地擦去那滾落下的淚珠,姬熠武開口勸慰道:“奶娘,爹他不會有事的?!?p> “熠兒,你,都聽懂了?”哭著的徐菲兒又是少不了一愣。免不得徐菲兒這般問,因為剛才以傾訴為主的話里,是那般的斷斷續(xù)續(xù)、零零落落。
姬熠武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后盡可能地搜刮記憶,做著“合理”的分析:“爹說過,讀書人可見官不拜,李光不敢把老爹怎么樣的。我們得抓緊趕到長安,找到比李光大好多好多的官,告狀,申冤?!?p> “熠兒。”徐菲兒收起愁容,用力地抱住了姬熠武,“你長大了?!?p> “奶娘,我們睡吧?!奔ъ谖鋼嶂旆苾旱谋常p聲說道。
“好,睡覺?!?p> 重回床上的姬熠武側(cè)著身子,比之先前更是睡不著。剛才想的、說的,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狀告李光、替父申冤,無權又無據(jù),難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