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詩震賈嚴祿
李光!正欲端起茶碗壓壓心中火氣的賈嚴祿差點失手燙到自個、摔了那茶盞。
“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p> “我家先生……”賈嚴祿想聽什么,徐菲兒有些不確定,只好試探著,從頭說起。
“不是這個,最后那幾句?!?p> “先生撞見縣令李光貪墨賑災糧款,欺壓災民,至老弱婦孺的性命與不顧?”
咳,賈嚴祿清了下嗓子,捏著官腔道:“小娘子,你這是要以民告官?”
“賈大人,我家先生真的是被冤枉的!”
“證據(jù)呢?”賈嚴祿挪了挪身子,好讓自己更舒服地靠在太師椅上。
“證據(jù)……沒有?!毙旆苾壕趩实氐拖履X袋。
“沒有證據(jù),那就屬于誣告!”
“可是……”
徐菲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站在一旁的管家所打斷?!斑@位姑娘,你憑什么認為你家先生是被冤枉的,萬一他先前的焦慮不安恰恰是做了壞事后的惶恐呢?!?p> “先生他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p> “賈興,閉嘴?!辟Z嚴祿朝那邊看了一眼。
“是,老爺?!?p> “小娘子,本官管家的話雖然說得有點過分,但也在理。這貪墨一事一點都不小,不可亂說,僅憑你紅口白牙一張,哪能做數(shù)。而且就算你能拿出證據(jù),本官只是禮部一侍郎,插手不了吏部、刑部的事啊。”
“大人……”徐菲兒面如死灰,對方這番話就差明說不想多管閑事了。一天連著兩次一大一小的打擊,徐菲兒都有些不敢確信自己是否能救出先生姬云志了。
“行了,回去吧。唔,小娘子你也放寬心,這什么姬云志既然有舉人功名在身,在事情未完全查清楚之前,不會有性命之憂的。”賈嚴祿半是安慰地加了后面這一句。
“賈大人這是篤定我父親貪墨了賑災糧款嗎?!币恢崩溲垤o觀的姬熠武實在是受不了賈嚴祿這邊剛唱的雙簧,還有那話里話外無透著不信任自家老爹的味道。
“熠兒……”徐菲兒立馬換上了一臉擔憂。
姬熠武摸了摸鼻子,是,自己中午前才剛答應奶娘要克制。不過,去他的克制!自己現(xiàn)在生命里最重要的就那么三個人,奶娘、嫣兒,還有那位未曾謀面卻一把屎一把尿將自己拉扯大的便宜老爹,不替他們出頭,自己來這世界還有意思嗎,對得起這幅身體嗎!
“姬家小子熠武,見過賈大人?!?p> “你是姬云志的兒子?”賈嚴祿眨了幾下眼睛,興趣不大。
“賈大人,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p> “小屁孩,注意你說話的態(tài)度!”賈興嚷了起來。
“我是在問賈大人,你是賈大人嗎?誰給你搶在主人前頭說話的權利?!奔ъ谖洳幌拥仄沉搜圪Z興,照著那常見的劇本噎了對方一句。
“真是可笑,本官什么時候懷疑你父親了。”賈嚴祿朝賈興擺了擺手,回答了姬熠武的問題。
“可賈大人你給我們的感覺就是這樣。只要你對李光貪墨一事抱著一絲懷疑,就該堅決地表示需要一查到底,而不是拿身份職務這種東西來推搪。我想,當今圣上也由衷地希望朝中大員能心懷天下,不僅僅只顧盯著自己那一畝三分之地,做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之態(tài)?!?p> 嘶,賈嚴祿倒吸一口冷氣?!靶⊥尥?,這些話都是誰教你的?”
“自然是我的父親?!奔ъ谖湎胍矝]想便把一切推給了便宜老爹,因為……“所以,賈大人,能教出我這樣孩子的父親,豈是那置天下黎民于不顧、只知中飽私囊的污垢之輩呢?!?p> “是不應該,可如果你不是呢?”
“我父親閑暇時間喜歡揮毫潑墨,酷愛詩詞歌賦,他也經(jīng)常拿著這些來教我讀書寫字?!奔ъ谖浜鋈活欁笥叶云渌?,“其中有那么一句話,老爹都不管我體會理解不了,只是逼著我牢記熟背。賈大人,你滿腹經(jīng)綸,能不能指點小子幾句?!?p> “講?!睗M腹經(jīng)綸,嘿嘿,賈嚴祿正了下衣冠,粗著聲音道。
徐菲兒卻躲在一旁,偷偷地翻著白眼。先生閑暇時老揮毫潑墨不假,但那是為了科舉而鍛煉自己的書法,更沒什么酷愛詩詞歌賦一說。至于,拿詩詞來教熠兒讀書寫字,還硬逼著背什么,純屬胡編亂造??!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姬熠武清了清喉嚨,大聲地在這個世界朗誦起了前世的名篇。
“什么!”認真傾聽的賈嚴祿不由瞪大了眼睛。
也算半個懂行的徐菲兒也驚訝地捂住了嘴巴。光憑這一小段,氣勢與立意上,聽得都比姬熠武先前所作的《山坡羊·潼關懷古》要高出不少。而且,徐菲兒敢賭誓,這絕對不是先生所作!所以說,這又是……
徐菲兒看向姬熠武的目光中,又一次閃現(xiàn)了那引以為傲但又帶著丁點異樣的光芒。而后者卻只顧盯著賈嚴祿,并且認為他所冒出的那聲“什么”,是沒聽清楚的意思,更加聲情并茂地朗誦著《茅屋為秋風所破歌》的高潮所在。
這第二遍的朗誦很干脆地令賈嚴祿的額頭滲出一層細汗,忍不住就掏出手帕來回擦拭著?!斑@個,我評價不好。”
“為什么呀賈大人。”姬熠武眨著眼睛,明知故問。
為什么!賈嚴祿懶得跟一小屁孩說這些,他腦袋一轉,改了原先的主意,臉上立馬掛上了和善的笑容:“看不出姬舉人竟如此憂國憂民,本官有些相信他不會做出那貪墨賑災糧款的不堪之事?!?p> “大人英明。”徐菲兒激動了,趕緊躬身行禮道。
“唉,你們先別高興,本官還是那句話,身為禮部侍郎確實無權過問這種疑似朝廷官員貪污受賄的事,這是吏部和刑部的事,更別說還跟賑災扯上關系,這是需要皇上下旨,任命欽差大臣親赴該地調查的?!辟Z嚴祿邊說,邊朝北邊拱了拱手。
“現(xiàn)在本官是有些信了,愿意為你們奔走,可這就又回到了原來的問題上,你們沒有證據(jù)啊?!?p> “賈大人,那我們該怎么辦啊?”得,這一上一下的,徐菲兒的心反而更焦急了。好不容易看見希望,可不要白白流逝掉啊。
“這就得看小公子的了。”
熠兒?徐菲兒有些不明白。姬熠武同樣也不明白!
賈嚴祿很快就給出了答案?!安恢绖偛拍鞘自?,小公子是否能記住全篇。有了它為證,相信無論是誰都不會懷疑此作者的憂國憂民之心,既是這樣,又怎么可能貪墨賑災糧款,置災民的性命于不顧呢。”
好像……有點道理……姬熠武雖覺得有些不對勁,但瞧見徐菲兒那滿是希冀的目光,也就點下了腦袋。
“小公子果然聰慧!賈興?!?p> “小的在?!?p> “文房四寶伺候?!?p> 賈興的動作果然很快,幾盞茶的功夫嗎,東西便被一樣樣地端進大廳。賈嚴祿也從主位上走了下來,頗有興致地打算親自執(zhí)筆。
“小公子,可以開始了?!?p> “這首詩的名字叫《茅屋為秋風所破歌》,父親是什么時候寫的我就不知道了?!?p> “沒事沒事?!焙?,對面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了。
姬熠武瞅了賈嚴祿一眼,慢慢地開始背誦起來?!鞍嗽虑锔唢L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
不得不說,賈嚴祿等考中進士,然后坐上禮部侍郎這正二品高位,手里頭確實有幾把刷子,別的不說,光這行楷,看上去就無比地賞心悅目,又氣勢不凡。
“好,好,好??!”落筆的賈嚴祿拍著手,連說三個好字。
“賈大人,我先生的事……”徐菲兒在一旁瞅中時機插話道。
“啊,放心,這事就交給我吧。那個,你們先回去等我消息吧?!辟Z嚴祿從興奮中回過神來,眼神有些游離地回著話兒。
徐菲兒他們告辭了,總得來看,一下午的等待,到現(xiàn)在好像確實有了幾分回報。看看身后的賈府大門,姬熠武忽然回過幾分味來?!胺埔?,這賈大人都沒問我們住哪,怎么通知我們事情的進展?。俊?p> 徐菲兒明顯也是一愣,喃喃道:“賈大人他,應該有自己的辦法吧。我們先回去等著,如果一直沒消息,就去吏部、刑部試試吧?!?p> “可是菲姨,我們進不去皇城啊?!?p> “這……總會有辦法的?!?p> ★★★分割線★★★
賈府大廳,賈嚴祿還瞅著那幅墨跡未干的《茅屋為秋風所破歌》一個勁兒打量,邊上的管家賈興卻有些忍不住了。
“老爺,你真打算替這什么姬家出頭嗎?他們說的可是李光少……”
“哼,賈興,你真是越活越糊涂了。”賈興不出聲還好,一出聲,賈嚴祿當即大發(fā)雷霆。
“小的該死?!辈粏栐?,賈興趕緊跪到了地上。
“你確實該死!”賈嚴祿猛地一揮衣袖,轉過身來,怒斥道,“你竟然不問清楚對方來意,便敢放他們進府!”
白袍陷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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