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筷子,不緊不慢的走了出去,但柯兒她們早已經(jīng)慌了神,一個勁的張望著門外。
“稟尹妃娘娘,昭公主明日想同尹妃娘娘去趟集市,愿尹娘娘答允?!遍T外的宮人是佩恩宮底下的,低頭說完,便塞給尹兒一副成色極好的玉簪。
“這......”沒等她答應(yīng),收禮了,那宮人便放快了腳程離開了,一會兒的功夫就消失在視線里。
“如今連佩恩宮的宮人都不將我放在眼里了是么?”尹兒眼中閃過一絲狠戾。
她沒用晚膳,走進偏殿,一股腦趟了下去。
是人都不該熟太快,這種突如其來熱烈的接近她從來不屑關(guān)心,也就最反感。
“佩恩宮闔宮上下將我視為眼釘我能夠理解,也不怕與他們偶時爭個口舌是非,就當解解悶,但如今她輕易混進九朝,定不是普通人。”至少在初遇時她在她眼神里看到了“復雜”二字。
不過多時,小六等人都休息了,安月想著尹兒不能不吃晚飯,餓肚子的事可是得不償失的,從小廚房做了豆腐杉岸菜,摸黑端了進去。
“小主可歇息了?”
“沒有,安月有何事?”
“奴婢做了些菜,小主萬不可餓著肚子。”
里面頓然沒了聲響,過了一會兒,她蓬頭垢面的過來開了門。
安月的廚藝是無可置疑的,出自她手的色香俱全的飯菜任誰都抵抗不了,何況是一個肚子餓的早已咕咕作響的人。
“很餓,但就是不想吃,仿若一粒丸丹堵在喉嚨里,也不知為何?”
“氣比食強,是因今日圣后和昭姑娘的事?”
坐在椅子上的她慢慢站了起來,走向床邊后面撥弄著錦簾。
“不是,今天的事無須放心上?!?p> “若不是,宮里唯一叫你食不下肚的人怕是只有王上一人了!”
她驚異的轉(zhuǎn)了過來,看著氣定神閑說著這句話的安月。
“也許吧......”
“可能你需要的只是王上一個解釋!”
她看著安月,幾近說不出話來,這些日子以來在她心里安月仿若只是個不愛說話的廚娘,現(xiàn)下她像是一面銅鏡,映射她心里從來不曾說出口的話。
“何事都要同他說清楚,小主你為何總獨自逞強,你又怎知王上究竟懂你幾分!”
“我都忘了,或許累了,懶得同他說太多,我做不到她那般深得人心又溫柔解意,權(quán)當有些不識抬舉罷了......”
“你怕了......”
“怕,我怕她做什么?”
“可奴婢并未說你怕什么......”安月的話將她嘴角的逞強撮了起來,她不敢開口似乎也沒有理由。
“你怕的不是她,是王上?!?p> 她知道安月的話像是平流于心的血液般有出有進,是她自己的話?!盀槭裁匆滤俊?p> “平日里裝出一副不在乎王上的模樣,然而你對王上的情意安月可是看在心里,如若不是圣后一次次阻攔,你又怎會怕她?”
“這宮里,也只有你才會跟我說這些了?!?p> 安月沒再說什么,放下杉岸菜,端著托盤走出了房門。
這本想要睡上個好覺,但方才聽了安月這么一說,像是一股襲身的寒水潑于后背,醒了神一點困意都沒有。
“王上!”
聽了安月一聲驚愕,她迅速撲到了床上,裝了一副已經(jīng)睡了的模樣,眼睛一閉一睜靜觀現(xiàn)況。
他走近的氣息越來越近,至直他坐到床邊后那些氣息才得以停駐。
他用修長白皙的手撫著落在她額邊的幾根頭發(fā),手有些微微發(fā)涼,他溫聲細語地在她耳邊呢喃。
“昭兒如滄海遺珠,是平定上古魚伏兩族大戰(zhàn)的國貴功臣屠門舅唯一的千金,屠門族已滅逝多年,卻不知有個昭兒竟還安然存活在世上,現(xiàn)如今母后意外尋得,自然是寵愛過度了些,但本王的尹兒該有本王寵著便是了?!?p> “本王的尹兒!我的鬼鬼!”同樣溫柔的語氣,同樣想沉淪在這份安寧里無可救藥的感覺,頃刻間覺得眼前的人是一個人,但這荒唐的想法一閃而過。
他也算是把話說明白了。
如果是為了應(yīng)付圣后而處處關(guān)照這位滄海遺珠,也算得他的堂妹,這倒也是情理之中。
他冰涼的手仿若激灌炎炎烈火的涼泉且溫柔至極,她的身體一時綿軟了下來,纖長細柔的手指撫在臉上時,溫度似乎不再重要。聽完這一番解釋,好像是給了她可以繼續(xù)和他說話的理由,一霎間,臉抽搐了一下。
“你沒睡?”
尹兒猛的翻過身,眼睛直直的瞪著他,找個借口推辭裝睡的理由這下也是力不從心,不然也只得乖乖就范了。
“難為你還記得攬月宮有個人了?!?p> “嗯......本王今日便可做些補償與你?!苯橛茸旖俏⑽⒁粍?,發(fā)出一陣柔厲的笑,他灼灼熱烈的眼神從來不會在她身上停留很久,除非她也緊跟著他的痕跡將眼神落在他身上,但眼里一瞬的柔光仿若魚洲至澈海水里一抹微漾,她甘愿沉淪在那輪漩渦里。
介尤將被子往床邊挪了挪,又帶著挑逗般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繼而便彎腰脫鞋。
介尤剛要上床,被尹兒攔了下來,她一下倒騰起被子,反手一下將被子窩在了床腳。他面露不屑的笑上了床。
尹兒那許的他胡來,一時沖動和先思后量還是要分得清的,心里的氣硬是不見消,現(xiàn)下這床又豈是他想上就上的。
介尤那會管得她那雙瞪的不能再大的雙眼,看了一眼剛想一把將她攬進懷里,不料尹兒一手把堆在床邊的被子拉了過來,橫塞在介尤懷里,他想要掀開被子上前,卻被腳底一滑的尹兒踢到了要害。
“床褥絲錦太滑,是床褥的錯?”
看他疼的受不了的模樣,便知尹兒這一腳可踢的不輕!
他在床邊緩了緩,站起來,冷冷的看了尹兒一眼,撂下一句“本王,本王改日再收拾你......”就匆匆離開了。
剛走不一會兒,一股愧意猛然襲來,雖不是男兒身,但也知道這疼不是一般的疼,不過她一想介尤方才苦笑不得的表情,捂著肚子笑了個天翻地覆。
要說今晚這事,是否怪尹兒腳滑誰也未可知,她沒再笑轉(zhuǎn)頭看了看赤色的刺繡錦被,一時間怨起了這床不相干的被子。
“據(jù)說那個,那兒被傷到,就有如同針刺指縫,刻入心尖的疼。”
他一反從前慢條斯理沉穩(wěn)淡然的氣態(tài),慌亂離開,狼狽的模樣讓她心疼也深覺珍貴。
她想她應(yīng)該把他的樣子記下來。
“是該叫柯兒去趟朝衣局了!”
今日吩咐的事從不拖到第二日,這是柯兒的習慣。未至午膳她就從朝衣局趕了回來,只是她嘴唇發(fā)白,臉色驚慌,像是見了鬼一樣,低著頭匆匆進了小廚房。
安月隨即也跟了她進去。
“柯兒......”沒等尹兒叫住她,小廚房的門便被“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
她有些疑惑,走到小廚房門口想要把門打開,但推了半天硬是沒有推開,想必是從里面鎖住了。
尹兒越想越不對勁,照如平日她一有什么事便會第一時間告訴尹兒,今日著實有些奇怪。
“安月!石頭?!苯衼砹怂麄儙兹撕莺菀煌?,這門才算是被撞開了。
一開門,柯兒正蜷縮在壁爐旁的角落,她目光呆滯,直直的看著一個地方。
“尹兒!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