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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魂爭雄

第二六章 有所求者皆苦

萬魂爭雄 雪中軒 3679 2018-05-28 20:11:03

  顧大嫂搬個小馬扎,坐在屋門口,就著亮光納鞋底,不時抬頭,把針在頭皮發(fā)間磨一下,看眼嘮嗑的顧閑云和英白,慈愛而滿足,偶爾插一句,或是兩人斗嘴不休時幫著英白瞪顧閑云一眼。

  在顧大嫂心里,兒子、丈夫在身邊,這樣的日子就是最美滿的。

  雖然丈夫身邊聚攏著一幫兄弟,要為兄弟們的生計著想和考慮,所以她在丈夫持刀拼殺在前時,沒有說什么,而是更加用心的把家里安頓好,不給丈夫添亂。

  所以在兒子長大,也要承擔(dān)應(yīng)該承擔(dān)的責(zé)任,不得不行險一搏時,她也沒有攔著。

  但她不說什么,不攔著,不代表她心里不擔(dān)心,其實(shí)每次丈夫出門,她一個人的時候都整夜整夜的睡不著,既盼著丈夫回來,又怕丈夫回來,怕丈夫被抬著回來。

  兒子出門那天,她一直強(qiáng)忍的淚水,在兒子出門的那刻,奪眶而出。

  所以,此時此刻,顧大嫂感覺安穩(wěn)而知足,那種因知足而帶來的幸福感,縈繞在她眼角眉梢,從她一針一針有規(guī)律納鞋底的動作中散發(fā)出來。

  “他師父來了。柴賣完了?”

  針有些鈍了,顧大嫂抬手在頭皮發(fā)間擦一擦?xí)r,眼神瞥到家門口進(jìn)來一人,抬眸一看,見是韓云平,笑問。

  “賣完了?!表n云平走近,“嫂子納鞋底,做新鞋呢?”

  “是啊。小二成魂術(shù)士后,穿鞋比以前費(fèi)多了,我多給他做幾雙?!?p>  “哈哈,小二每天站馬步揮刀,確實(shí)費(fèi)鞋。小二怎么樣了?”

  “在屋里躺著呢?!?p>  “小二,感覺怎么樣?”進(jìn)屋打量了一眼顧閑云,見只是氣息有些不穩(wěn),沒什么大礙,韓云平放下心來。

  “師父。”

  “爹爹。”

  顧閑云和英白叫道。

  “吃了玉露丸,痛楚緩解不少,感覺好多了。”顧閑云坐起身來,說道。

  “恩,那就好。”

  韓云平順勢坐在床幫邊,“玉露丸的藥效一部分治療你的傷勢,還有一部分還沒完全發(fā)揮出來,你根據(jù)玄霆心訣,讓魂氣運(yùn)行幾個周天,幫助藥效發(fā)散,以便讓你的氣息穩(wěn)定下來,氣息一直紊亂、激蕩,容易動搖根基?!?p>  “恩,我知道了?!鳖欓e云連忙道。

  韓云平抓起倚在床邊的雁翎刀,看了眼鐵銹斑駁的刀身,手指在上面摩挲了下,笑著轉(zhuǎn)頭看向顧閑云,“昨晚的事,怎么沒和我說?”

  “呃……”

  顧閑云一愣,隨后笑了下,把額角垂落下來的發(fā)絲捋上去,道,“本想就是幾個普通人,不是什么大事,就沒說,誰知道還有一名魂術(shù)士,嘿嘿,幸好我修習(xí)魂術(shù)不偷懶。”

  其實(shí),當(dāng)知道杜老西身后站著的是吳家時,顧閑云心里是想到過師父韓云平,顧老大他們應(yīng)該也想到過,他們知道,只要他們張口,以韓云平的性子,定然會插手,但他們最后都沒有去求助,甚至彼此商量對策時連提也沒提。

  他們都是江湖上摸爬滾打過來的,加上通過這些時日的接觸,對韓云平的為人和修為都有更為清晰的了解,所以對于韓云平一人帶著女兒窩在大宋莊賣柴為生,他們都覺得更像隱居避禍,其中肯定另有隱情,也因此,他們不愿意讓韓云平摻和其中,讓窩在大宋莊的韓云平違背初衷。

  朋友或者兄弟之間,不能因?yàn)樽约合胍习?,就把朋友或兄弟拖下水?p>  韓云平又看了眼一臉渾不在意的笑著的顧閑云,眼神溫暖,笑了笑,把雁翎刀重新倚在床邊,“下次有為難事,和我說,別蠻干,有我給你壓陣,好歹有個照應(yīng)?!?p>  “哈哈,師父,有您這句話,以后少不得麻煩您!”

  顧閑云咧嘴一笑,道,“當(dāng)時沒覺著什么,現(xiàn)在想想,還真有點(diǎn)后怕,后來聽說那人是一轉(zhuǎn)巔峰,就要達(dá)到二轉(zhuǎn)修為了!”

  “禍福相依,這次你也有突破?!?p>  韓云平道,“你當(dāng)時施展‘摧山撼岳’能夠擊殺鄒懷,最起碼在那一瞬間,精氣神還有魂氣、修為都達(dá)到了與鄒懷同等境界,這對你是好事。”

  “丹田氣海其實(shí)好比一個水坑,魂氣就像里面的水,你在那一瞬間,魂氣達(dá)到一轉(zhuǎn)巔峰,丹田氣海定然也受到影響,容納性擴(kuò)大了。就好比滿溢的水坑,又遭更多水流沖刷,等到平靜時,水坑肯定會被沖刷的更大,容納的水比原來更多。”

  聞言,顧閑云想了下,頓時喜道,“那這樣說的話,我現(xiàn)在是不是也有了一轉(zhuǎn)巔峰的修為了?”

  “雖不及亦不遠(yuǎn)矣?!表n云平笑道。

  “一轉(zhuǎn)巔峰,嘿嘿?!鳖欓e云嘴里喃喃了句,嘿嘿傻笑了下,一臉嘚瑟。

  英白就看不得顧閑云的嘚瑟樣,打擊道,“一轉(zhuǎn)巔峰還是一轉(zhuǎn),又不是到二轉(zhuǎn)修為了,有啥可嘚瑟驕傲的。”

  “你都不知道是不是魂術(shù)士,能懂啥,一邊玩去?!?p>  不屑瞥了眼英白,顧閑云嗤道,他一直不見英白修煉,所以一直對英白口中說的也是魂術(shù)士身份存疑,經(jīng)常以此打擊英白,偏偏英白又解釋不清,屢屢被嗆的無語。

  “我是魂術(shù)士!和你說了幾百次了!”

  英白被氣的亮了亮自己的小拳拳,“再說我不是,揍你!”

  韓云平攔住顧閑云的話,道,“你先根據(jù)玄霆心訣,讓魂氣把玉露丸的藥效全部發(fā)揮出來,別浪費(fèi),一粒幾百兩銀子呢?!?p>  “這么貴!”

  聞言,門口納鞋底的顧大嫂和床上的顧閑云異口同聲的驚道。

  “都是珍稀材料,比較難尋,其中還有魂珠,所以貴了些?!表n云平解釋了句。

  “這藥這么貴,讓他師父破費(fèi)了,那怎么好?”顧大嫂有些不安,因?yàn)樵瓉碇划?dāng)是普通丹藥,誰知竟然這么貴,一粒就幾百兩銀子,那十粒豈不是要幾千兩了!

  “嫂子說哪兒的話,哪有破費(fèi)啊?!?p>  韓云平忙笑道,“我說的幾百兩是市面上成品的價值,其實(shí)這些材料都是我上山砍柴從山上取得的,也沒費(fèi)什么力氣,更沒花什么錢。我說這話的意思,是讓小二趕緊調(diào)養(yǎng)好身子,別浪費(fèi)了藥效。等小二身子好了后,自己也可以去山上抓些靈獸來賣,你不是老感嘆別人都有錢嗎?你也可以,別忘記了聚萬客的拍賣會?!?p>  顧閑云眼睛一亮,抓靈獸賣,這倒是是賺錢的好法子,他怎么沒想到呢?聚萬客拍賣會上的靈獸動輒千兩銀子呢!

  這樣一來,雖然不求幾千兩銀子,但幾百兩銀子,家里的日子也能緩解松快,干娘也不用那么省吃儉用了!

  想到這里,他的心里一片火熱,恨不得現(xiàn)在就起身去抓靈獸。

  “別急,調(diào)養(yǎng)身子最重要?!笨闯鲱欓e云的心思,韓云平拍了拍他,笑道。

  “嗯,我明白,師父。哈哈,那我可要修習(xí)了?!?p>  “行,你修習(xí)吧,我們出去。”

  韓云平、顧大嫂、英白見顧閑云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盤腿修習(xí)起來,便一起出屋,免的擾了他的心神。

  ……

  吳家,花園內(nèi)。

  吳家家主吳茂行,還有吳家各個生意的主事人,總掌客棧生意的楊一星、總掌酒館生意的劉驊、總掌妓館生意的孫芳情、總掌賭檔生意的雷童、總掌碼頭生意的齊晨空、總掌糧食生意的成俊,圍坐涼亭內(nèi),飲酒談話。

  涼亭外,花開正茂,郁郁蔥蔥,香味清淡,在空氣中浮動,一條水渠在花間穿行纏繞,從過水河引進(jìn)城的河流中再次導(dǎo)引進(jìn)府,水流清澈,從假山上傾斜而下時,形成一個小瀑布,流動間水聲嘩啦清脆。

  “父親,錢管事說你找我,怎么了?”

  吳家管事領(lǐng)著吳家少爺吳璆鳴進(jìn)亭,吳璆鳴進(jìn)亭見了眾多生意的主事人,頗為驚訝,守禮的拱手,笑道,“各位叔叔都在啊,今天這是怎么了,聚這么齊?”

  “少爺?!?p>  “璆鳴少爺來了?!?p>  “有日子沒見璆鳴少爺了?!?p>  眾人也紛紛笑著回話。

  吳茂行身穿紫色錦衣,盤腿坐在榻上,捋了捋山羊胡,看了眼吳璆鳴,不見喜怒,“不讓錢管事找你,你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在楊園街了吧?!?p>  一臉笑意、輕松的吳璆鳴一怔,隨即道,“父親知道了?!?p>  “在這個家,還沒什么事能瞞得住我?!?p>  “父親,我要去楊園街找顧閑云報仇這事,我也沒打算瞞著您!一,鄒懷這仇不可不報!二,那顧閑云一無名小子,現(xiàn)在踩著咱們吳家名頭,一舉成名,實(shí)在無恥!三,沈家出面為他們站臺,我偏要拆拆這臺,以解上次那口惡氣!”

  “沈家出面的事,你也知道了?”吳茂行不為所動,問了一句。

  “知道。”

  淡淡看著吳璆鳴,看著梗著脖子一臉倔強(qiáng)的兒子,吳茂行既有一絲欣慰又有一些惱怒,“糊涂!我知道你和鄒懷亦師亦友,情誼深厚,他身死,你情緒激動在所難免,如果沈家不出面,你去為鄒懷報仇,我不攔你。但現(xiàn)在沈家既已出面,你依然執(zhí)著于仇恨,實(shí)在糊涂?!?p>  “你現(xiàn)在出門,恐怕還未到楊園,沈家就已經(jīng)收到消息派出人手來,到時候哪還有什么為鄒懷報仇,不過是吳沈兩家的爭端而已?!?p>  吳茂行抬手,指了一圈圍坐的眾位主事,“我召集各位主事,就是安他們心,免的他們?nèi)滩蛔?,行差踏錯,現(xiàn)在沈家為顧老大他們出面站臺,再針對顧老大他們,也不過是與沈家再起爭端。可是,我們和沈家,財力方面不過伯仲之間,武力方面,因?yàn)樯蚣医?jīng)營魂器、魂獸生意,吸引大批魂術(shù)士依附,所以我們略遜一籌,如果不能做到一擊必中,讓沈家徹底崩盤,那么貿(mào)然和沈家起爭端,也不過是徒然無功,說不得我們最后還要吃虧些?!?p>  見吳璆鳴臉色略有松動,吳茂行知道他聽進(jìn)心里去了,稍感欣慰,苦口婆心道,“吳家經(jīng)你太爺爺、爺爺之手,如今傳到我手上,傾注了三代人的心血,苦心孤詣的經(jīng)營,才有了今日這番家業(yè),被仙源人與沈家、林家、齊家并稱四大家族,但如果你以為這就是我吳家的頂峰的話,璆鳴,那你就不配從我手中接過吳家。你可知為父的心愿,為父要這仙源只知吳家,而不是什么四大家族!因此,所有賺錢的生意我都要插一手,客棧、酒館、妓館、賭檔、碼頭、糧食,各個行業(yè),同時,魂器、魂獸、錢莊,我也在慢慢經(jīng)營,也因此,我才和齊家結(jié)好,就為了抵御沈林兩家,這些,你懂嗎?”

  “父親,我懂!”

  吳璆鳴眼中已然含淚,既有對父親的愧疚,又有為亦師亦友的鄒懷身死的悲痛,“可是,想到鄒懷,我難受,心里堵得慌!”

  “別急,孩子。仇總有報的一天,小打小鬧,動不了沈家筋骨,成大事者要能忍,忍著,等到一個機(jī)會,一個讓沈家分崩離析的機(jī)會!”

  吳茂行臉上露出了一絲父親對兒子的溫情,對吳璆鳴說,又似是對周圍主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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