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依然落在那頭焚山甲所在的地方。
那里原本是有一頭焚山甲，只看碩大體型和密密麻麻的鱗片，至少也要有四階的境界，卻連聲音都沒來得及發(fā)出，但就那么噗的一聲化為一團緋紅的薄霧，與眾多緋紅霧氣融為一體，沒有一絲存在的痕跡。
這突如其來的異變，讓顧閑云莫名的心慌了。
心底的直覺，隱隱的有了說不出的莫名驚悸。
似是為了應(yīng)證他的直覺，周圍的亂竄的焚山甲，亦或游蕩的蜃魚里有一頭頭魂獸渾身冒出紅芒，伴隨噗的一聲輕響，化為一蓬蓬緋紅的氣團，隨后消散，與漂浮在空間內(nèi)的緋紅霧氣纏連，氤氳。
“這……這……這怎么回事？”趙九陽指著身周或遠(yuǎn)或近化為紅霧的焚山甲或者蜃魚，不明所以的目光里帶著慌亂。
這趟鳴鹿嶺發(fā)生事情的詭異和驚險超過他以前所有的經(jīng)歷，也超過了他的認(rèn)知，讓他心理有些承受不住了。
“咱們躲過了巖漿浪潮，可惜黑塔內(nèi)也不安全?！鳖欓e云閉眼露出一絲虛弱的笑，盤腿坐著，手拄著地面，撐著疲憊至極的身子，睜眼，目光重新變的堅毅，“咱們還得找梯子走出去，不能白白困死在這里?！?p> “我現(xiàn)在只想喝口水?！壁w九陽手指揉搓著干裂的嘴唇，閉眼似乎在想著凜冽的溪水，蒼白的臉色露出神往。
顫顫巍巍起身，顧閑云拍打了下趙九陽后腦勺，有氣無力，“喝水有什么勁，走，跟著我走。剛才咱們眼塔壁走了那么久，我觀察了下，塔壁附近沒有樓梯的樣子，既然這樣，我覺得或許最中心應(yīng)該有樓梯。咱們?nèi)タ纯?，萬一能出去，請你喝酒……”
“哈……我可記住了?！壁w九陽歪頭，半瞇著眼看顧閑云，而后抓住他遞過來的手費勁的站起身，嘟囔，“可惜我現(xiàn)在還是只想喝水?！?p> “你那那么多廢話，學(xué)學(xué)云旗，看他多安靜。”顧閑云把如山一樣重的沈云旗往上托了下，竟然沒有力氣托起來，只好身子前伸，讓沈云旗趴在身上，用雙手穩(wěn)定，一步一頓的蹣跚。
“我倒真想像他一樣，無知無覺，還有人背著，簡直美死?！壁w九陽把雁翎刀從顧閑云手里接過來，為他減輕負(fù)重。
噗……
紅芒爆綻，一團緋紅綻放。
一頭焚山甲就在顧閑云身邊化為緋紅霧氣，他不躲不閃，不是不想躲閃，只是沒有了多余的力氣。
他淡定的看了眼，扭頭向緋紅霧氣深處而去。
“這塔也忒大了，感覺走了半年的時間了，咱們走到中心沒，怎么還沒有找到出去的樓梯？”趙九陽跟在顧閑云身后，一手拖著斬馬刀，一手拖著雁翎刀，腦袋低垂，彎腰駝背，腳掌蹭著地面一點一點挪動。
“出去？呵呵呵，真是異想天開，等死吧?！?p> 顧閑云沒有出聲回答，但地面突有一道聲音想起，有氣無力中充滿絕望、死寂。
同樣有氣無力、一步一蹭、彎腰駝背的顧閑云、趙九陽扭頭看去，就見左手邊不遠(yuǎn)處的地面上躺著一個人，周圍趴窩著幾頭焚山甲、蜃魚。
正是引的鼉龍、殺戮人猿、青蛇廝殺的瘦長臉中年人，也是從巖洞里來到地下巖漿后就兇案是不見的那位。
“巧啊，你也在這呢?！壁w九陽還有心情貧嘴。
“你為什么說出去是異想天開？”顧閑云手拄著膝蓋，喘息。
瘦長臉中年人比顧閑云、趙九陽好不到那里去，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干裂，呼吸如風(fēng)箱拉動，呼哧呼哧。
見到顧閑云、趙九陽兩人，他躺在地面一動不動，只眼珠轉(zhuǎn)動，目光落在兩人身上，原本絕望死寂的目光中竟又露出一絲同病相憐的笑來?！霸蹅円彩怯芯?，我勸你們好好歇著，還能死的輕松些?！?p> 望了眼攤在地面成大字的瘦長臉中年人，顧閑云虛弱的笑了下，“我可做不到像你這么厲害，安安靜靜的等死。我這人雖然一條賤命，可從小到大還是比較珍惜的?！?p> “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
瘦長臉中年人聞言笑了下，微微合眼，嘿嘿笑了笑，“那我就讓你死心?！?p> “你知道咱們處在那里嗎？”他問。
“地底。黑塔?！壁w九陽嗤笑，“你糊涂的連在那里都記不清楚了?！?p> 瘦長臉中年人目光露出輕蔑的笑，“咱們誰糊涂？呵呵，什么地底，什么黑塔，咱們現(xiàn)在在陣法之中。”
他喘了口氣，見顧閑云趙九陽兩人臉色懷疑，接著道，“此陣名為聚魂陣，以這座黑塔為陣眼，外面的底下巖漿，甚至房源數(shù)百里的鳴鹿山脈都是這座大陣的一部分?！?p> “你說笑呢？”趙九陽驚疑不定。
臉色蒼白的顧閑云眼神變換，“你有什么依據(jù)嗎？”
“沒什么依據(jù)，猜測?！笔蓍L臉中年人淡淡道，“你們看看腳下的地面？”
實在累的厲害，顧閑云、趙九陽兩人干脆坐下。
“地面有很多手臂粗的凹痕，一條條延伸，似乎有規(guī)律的排列。這個我們已經(jīng)知道了。”剛進入黑塔內(nèi)的時候，顧閑云就注意到了這些紋路。
“那你知道這些紋路的作用嗎？”沒容兩人說話，瘦長臉中年人就說出了他的答案，“這些紋路連接著黑塔外的巖漿，連接著整座鳴鹿山脈，吸收著鳴鹿山脈所有生物的魂力、魂氣。”
他幽幽道，“你們覺的鳴鹿山脈里死去的魂獸和魂術(shù)士軀體腐爛在山林里后，魂氣、魂力去了那里，黑塔外數(shù)以萬計被巖漿浪潮焚為虛無的焚山甲蜃魚，它們的魂氣、魂力又去了哪里。”
“呵呵，他們都被吸收、聚攏到了這座黑塔內(nèi)了?！?p> 瘦長臉中年人目光既恨又驚，望著浮動在空中的緋紅霧氣，“你們覺得這么緋紅霧氣是什么？咳咳……它們都是千百年來鳴鹿山脈所有死去生物聚攏過來的魂氣、魂力啊，是外面數(shù)以萬計被巖漿焚為虛無的焚山甲蜃魚的魂氣魂力?。 ?p> “知道為什么塔內(nèi)的焚山甲蜃魚會毫無預(yù)兆的化為緋紅霧氣嗎？”他聲音漸漸拔高，帶著難言的凄厲，“那是因為他們吸收了太多了黑塔內(nèi)魂氣魂力形成的緋紅霧氣。整個塔內(nèi)布滿魂氣、魂力，而且全部都沾染了巖漿的熾熱，隨著呼吸，進入體內(nèi)，同化生物自身的魂氣魂力，侵蝕五臟六腑，最后讓生物整個都被滿溢魂氣魂力而撐爆，然后，噗……化為一團緋紅青煙?！?p> “你們是不是進入塔里之后不久覺越來越熱，而且這熱意竟然連魂氣都隔絕不了，你們是不是感覺整個人熱的發(fā)漲，感覺溫度再高一點，整個人就會燃燒起來？”
瘦長臉中年人呵呵笑著，慢慢說著，神色似哭似笑。
顧閑云趙九陽兩人的臉色越來越沉凝，最后兩人看著似哭似笑、聲音凄厲、狀若瘋狂的瘦長臉中年人，默默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