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住一架從千米高空掉下來的飛機，杰伊覺得自己已經(jīng)突破了一項個人記錄，望著眼前的成果不禁有些自豪。但他很快意識到了自己不該停留很久，因為他還沒想好應(yīng)當(dāng)如何與驚魂未定的乘客們見面。事實上他覺得要是讓他面對一堆記者和攝像機，他或許才會是更緊張的一個。
于是他選擇了在第一個人走出機艙之前離開現(xiàn)場。
他頭腦還有點發(fā)熱，還沒從剛剛的緊張亢奮狀態(tài)下平復(fù)過來。他在心里告訴自己多來幾次這樣的經(jīng)歷就會習(xí)慣的，對超人來說這可是家常便飯。他思緒混亂，下意識地飛至城市上空數(shù)百米高度時，視野里陡然間映入了又一個“S”的標(biāo)記。
金色的長發(fā)，雪白而柔韌的肌膚，標(biāo)致得無可挑剔的五官，套著過膝長筒靴的長腿，超級少女就像憑空出現(xiàn)般擋在了他的面前，揚著金色的眉毛問道：“你是誰？為什么會戴著我的家族徽章？”
與此同時。
“這就要走了？”通過屏幕看著飛機在杰伊的幫助下安全著陸后，海倫娜冷不丁忽然開口問道。
正無聲地退出這個房間的蝙蝠俠頓住了腳步，淡淡說道：“該說的我已經(jīng)說了。我觀察過了這個孩子，他還年輕，需要成長，但他有一切必須的好的品質(zhì)，他會想明白的?！?p> “我猜他會，但我現(xiàn)在說的不是他?！焙惸入p手抱臂，問道，“甚至不打算說句再見嗎？考慮到我們那么久沒見?！?p> 蝙蝠俠側(cè)過半張臉，陰影和面罩掩蓋了他的表情——盡管他本就沒什么表情：“你選擇了不同的道路，我想你現(xiàn)在該歸隊匯報去了?！?p> “我想我們都明白那是誰的錯?！焙惸扔行┥鷼猓澳銊倓倢芤琳f他一直關(guān)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對世界上其他事都不聞不問，但你自己呢？末日之后你還不也把哥譚打造成了自己的牢籠，把自己鎖在里面與世隔絕。你把所有與你親密的人都從身邊推開——除了阿爾弗雷德，因為你沒法趕他走，謝天謝地還有他能夠讓你保持清醒?！?p> 蝙蝠俠沉默了，他站在陰影里一動不動，不仔細(xì)看幾乎要以為他融化在了黑暗之中。
海倫娜語氣稍微松了一些，她說：“我早就已經(jīng)不為媽媽的事怪你了，爸，我知道你當(dāng)時不得已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我現(xiàn)在所做的事，這只是我所選擇的新生活方式。生活還在繼續(xù)，我選擇了繼續(xù)向前邁進，而我覺得你也是時候這么做了?！?p> 蝙蝠俠最后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仍是一言不發(fā)。那片陰影中良久沒再傳出半點聲響，海倫娜輕嘆一聲，知道他已經(jīng)走了。
面對突然出現(xiàn)的超級少女，杰伊愣了好一會兒，直到對方警惕地重復(fù)了第二遍她的問題才反應(yīng)過來。
“卡拉？你不記得我了？”
卡拉疑惑地皺起了眉頭：“我們......我們認(rèn)識嗎？”
杰伊愣了一愣，隨即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取下了自己的護目鏡，卡拉瞬間恍然：“杰伊？”
難怪蝙蝠俠說這玩意兒會有用，看來還真的挺厲害。杰伊忍不住想到了超人只需要一副眼鏡就能“完美變裝”的設(shè)定，不禁一陣無語。
其實他還是小看了自己手里這副護目鏡，其實這是件高科技的產(chǎn)品，采用由某個特務(wù)組織開發(fā)出的內(nèi)置催眠技術(shù)。它能夠給人的視覺系統(tǒng)帶來識別障礙，只要戴上它哪怕是最親密的人也沒法辨認(rèn)出你來。除此之外它更擁有能透射并放大熱視力功率的特別功效，著實是個價格不菲的小玩意兒。
“天哪，”卡拉捂著嘴，驚訝道，“你......你也是氪星人？”
“貌似是這樣?！苯芤料胝f他也是不久前才剛剛確認(rèn)這個消息，因為海倫娜說他身上穿著的制服只有識別了氪星DNA才能激活。
“拉奧（氪星主神的名字）在上！”卡拉驚喜道，“我以為......我以為我是最后一個......你戴著我的家徽，你也是艾爾家族的人嗎？你叫什么？還有你是怎么逃出氪星的毀滅的？你也有一艘飛船嗎？”
“唔，看起來我們好像有挺多可以談。為什么我們不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聊呢？”
“你說的對，”卡拉深吸一口氣，“抱歉，我猜我只是有點過度激動了。你知道，我已經(jīng)六年沒見到其他氪星人了，我以為......我以為我是最后一個?！?p> 他們飛到了星球日報的大廈，在頂層那金色圓球的底座上肩并著肩坐下了。杰伊有些緊張，他早就想得到能與卡拉談話的機會，但這個機會真正到來時又不知該從何說起。他覺得自己也許應(yīng)該從回答卡拉的幾個問題開始，可惜那些問題他一個也答不上來。
“所以，你對六年以前的事一點也不記得了？”卡拉問。
杰伊點點頭：“嗯。我想，可能是和入侵時期的某件事有關(guān)，但我無論怎么努力也想不起來。”
卡拉理解地點了點頭，隨即黯然道：“那場入侵從我們這里奪走了很多東西，還有很多人。這么長時間以來，我一直以為我在地球上已是孤身一人......你沒法想象你的出現(xiàn)對我意味著什么?！?p> “事實上，我也是。”杰伊道，“我從一些傳聞里聽說過你，我知道你是真的，我一直想有機會見你一面。我想問你——你是怎么做到的？這么多年來，你是怎么融入進普通人之中，沒有間隙地成為他們中的一員？我越是嘗試越覺得這太難了，我沒法假裝自己和其他人一模一樣，感覺就好像有某種東西擋在整個世界和我之間。有時候一切都顯得是那樣遙遠(yuǎn)?！?p> 卡拉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道：“抱歉如果這么回答讓你失望了的話——我不知道，我也從未做到過。我可以裝得笨手笨腳，假裝自己是個普通人，但我沒法欺騙自己。過去，克拉克常?？梢耘阄伊奶欤?jīng)常給我發(fā)信息，有時候還請我去參加他的家庭晚宴——他的家人真的都非常好。但現(xiàn)在他也不在了，我覺得我變成了一個人，孤零零地被扔在了這個遠(yuǎn)離家鄉(xiāng)的角落，而且家鄉(xiāng)甚至只剩一片廢墟?！?p> 杰伊低頭望著腳下車流湍急的街道，問：“所以，你是說這孤獨感永遠(yuǎn)不會消失了？”
“不完全是。”卡拉微微一笑，淡金的陽光照在她的笑靨上，顯得分外好看，“現(xiàn)在，我們有彼此了不是嗎？”
杰伊輕笑出聲，心下一陣寬慰：“是啊，我猜我們還算幸運?！?p> 兩人肩并著肩坐著，接下來好一陣都相視無言。清風(fēng)帶著大都會獨有的氣息拂來，吹得兩人各自的紅披風(fēng)呼啦啦地抖動，撩得卡拉燦爛的金發(fā)迎風(fēng)飛舞。柔和的陽光無聲地傾瀉在星球日報金色的圓球上，曬得它閃閃發(fā)光。
突然間，卡拉臉色驟變：“糟了！”
“怎么？”
她愣了好一陣，苦著臉道：“我我......我對格蘭特女士撒謊說去替她拿幾份文件，算起來到這會兒已經(jīng)去了快兩個小時了。天啊，格蘭特女士會殺了我的！”
杰伊忍不住笑出了聲：“她手里又沒氪石，哪里殺得掉你？”
“我真的得回去了。”卡拉從她坐著的平臺上跳了下來，雙足懸空飄在半空。她歪著腦袋想了想，問道：“對了，還有舞會的事，你沒忘記對嗎？”
杰伊一拍腦袋：“完全忘記了。”隨后他在卡拉露出嗔怪的目光前及時地笑道：“開玩笑，怎么可能忘記呢？放心好了，我一定準(zhǔn)時到到場?！?p> “真的？”她笑道，“那我可完全指望你了?！?p> “當(dāng)然可以?！?p> “那我就期待咯。”
卡拉揮了揮手，隨后倏地便向下飛去。杰伊望著她身影消失的方向，只覺整座城市在陽光的沐浴下都更顯燦爛了起來，明媚的光線幾乎遍布他視線所能及的每一個角落，令他突然間覺得生活從未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