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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靈撒旦

第14章 避難者營地

亡靈撒旦 神經(jīng)木偶 4403 2018-07-25 09:32:51

  蘭德和菲力帶領著幾個巡林人和幾名精壯來到鎮(zhèn)門口,他們帶著一些砍樹用的斧頭。打開鎮(zhèn)門時,一些人想沖進小鎮(zhèn),被訓林人的弓箭和哨塔上的矮人火槍逼退。

  等這些人消停后,菲力帶著幾個巡林人開始對避難者一一登記;蘭德則帶著剩下的人去凍河邊砍樹,用作搭帳篷的支架;趙無憂從哨塔上下來跟著菲力在人群中打轉。

  人群里沒有感知到魔力波動。但趙無憂卻對那輛馬車很感興趣。和他在華夏見過的牛車不同,它有四個輪子,由兩匹馬并排拉動。在圖克提亞這樣的馬車是身份的象征。

  馬車門緊閉。一個一身貴氣打扮的仆從和一個手持馬鞭的男人靜立在馬車旁。

  趙無憂現(xiàn)在還穿著矮人鎮(zhèn)長送給他的衣服,腰間束著杰瑞米給他皮帶,在寒冬里都露著腳踝。

  那個仆從看向他的眼神里滿是輕蔑。這種眼神趙無憂曾經(jīng)見過。

  在二叔帶他四處尋醫(yī)問藥的時候,在一間華夏人開的西醫(yī)館。有趣的是那家醫(yī)館的醫(yī)生看不起去求醫(yī)的二叔和趙無憂,嫌他們是社會最底層的泥腿子,而去醫(yī)館看病的洋人卻看不起醫(yī)館的醫(yī)生,嫌他只是學習到西洋醫(yī)學的皮毛。

  對于在清宮里見識過更長鄙視鏈的二叔,很是詳細的給趙無憂講述過那名醫(yī)生的可笑。

  于是乎那名擅長察言觀色的仆從從趙無憂的眼神里看到了憐憫。他不敢相信的眨巴了幾下眼睛。確認自己沒看錯后,他的胸腔瞬間便被憤怒填滿。

  一個螻蟻般的東西!??!他怎么敢!

  正好菲力登記到了馬車這里,看到趙無憂和仆從“纏綿”的眼神交流,禁不住開口詢問到:“你們認識?”

  “不……不認……”趙無憂下意識的想說自己不認識,卻被仆從高聲打斷:“誰會認識這個……”旁邊的車夫聽到他的口氣,連忙拉了他一把,仆從瞬間理智在線,把即將噴出口的話改口成了,“小子!”

  所以你們真的認識……這句話菲力并沒有說出來,兩人之間的“火花”非常明顯,他沒有火上澆油的打算。不過他的腦子里已經(jīng)腦補出幾條傳記小說里的狗血劇情,在兩人之間游弋的目光越發(fā)詭秘。好在他還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

  “先生,還有這位先生,以及馬車上的貴客,請報出你們的名字。鎮(zhèn)長要求記錄各位的信息。”他把視線移到車門,“如果車上的貴客不方便下車,請出聲讓我聽到您的聲音?!?p>  “賈斯汀.查爾斯?”馬車里響起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馬車外的仆從和車夫在聲音響起的時候連忙低頭,待聲音落下后才又重新直起身,然后他們也立刻向菲力報出了自己的名字,羅伊和格雷斯。

  看到趙無憂和菲力聽到馬車主人的名字后沒有一點反應,仆從羅伊不屑的撇了撇嘴。

  菲力收起登記用的小冊子,對趙無憂說道:“我這完事了,先去向鎮(zhèn)長復命,你是留下和老朋友多聊兩句,還是和我一起?”

  你怎么就認定了我們認識呢?

  趙無憂無奈搖頭。我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這個可憐人一眼。

  趙無憂一定想不到,如果他能在華夏活到咨詢爆炸的時代,一定會明白,只多看一眼真的會引發(fā)人與人之間的敵視甚至拳腳相向。流程大概是這樣:

  你瞅啥?

  瞅你咋地!

  ……

  之后的兩天陸陸續(xù)續(xù)有避難者到來。鎮(zhèn)門外的帳篷逐漸擴充至三十頂左右。每個帳篷可以住三到四人。這些人大多都頹喪的待在營地里,眼睛里失去了顏色。焦慮的情緒一直籠罩著整個營地,只需要一點火花就會點燃。

  這朵火花出現(xiàn)在第三天。

  之前每有避難者到來,都有人上前詢問卡羅爾城的情況。但這次他們從最新的一批避難者口中得到的消息竟然是王都圣克羅塞城的陷落。

  消息很快在營地里炸開。有人震驚得目瞪口呆,有人痛哭流涕,有人不相信消息是真的,和傳消息的人打作一團。帳篷被推倒,熬煮中的食物被打翻,散落的篝火點燃了雜物,火光四處蔓延。咒罵聲、哭聲、打斗聲此起彼伏。

  營地的混亂立刻傳遍了煙斗鎮(zhèn)。一直在待命的巡邏隊第一時間來到避難者營地維持秩序。看熱鬧的鎮(zhèn)民再次出動,哨塔上,自家房頂,鎮(zhèn)長家門外,到處都是。整個鎮(zhèn)子內(nèi)外都亂糟糟的。

  王都陷落的消息很快又在鎮(zhèn)民之間傳開。但除了最開始的一片嘩然聲,就沒有什么下文了。鎮(zhèn)門內(nèi)外仿佛兩個世界。

  鎮(zhèn)民們的底氣是“矮人”,避難者渴望得到的庇護,根源也在“矮人”。

  趙無憂對于地底下的矮人王國產(chǎn)生了強烈好奇心。這個鮮活的類人種族和他從百科全書中看到枯燥介紹有很多不同。無論是矮人鎮(zhèn)長自己還是普通鎮(zhèn)民,對矮人王國都有一種迷一般的自信。他很好奇這股自信來源于什么。

  突然一股微弱的魔力波動被趙無憂感知到。

  此時他正擠在哨塔上,下意識向波動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道瘦削的身影后跟著一個窮追不舍的大漢。那道身影留著一頭短發(fā),渾身上下沾滿污垢,像是個泥猴子。他的速度在趙無憂看來并不快,但每當大漢要抓住他時,他總能事先知道般的躲過去。追在后面大漢沒有注意到泥猴子逃竄方向上的巡邏隊,于是他們很快就被攔下。

  大漢被蘭德狠狠抽了幾棍子,哀嚎著在地上打滾不止,然后他就在泥漿里放聲痛哭起來。那些作妖的避難者紛紛被這一幕吸引,營地逐漸安靜下來。

  哭聲悄悄在營地里傳開。一開始還是嗡嗡的低鳴,到后來一聲泣血般的“我們的國亡了!”引爆了痛哭的閘門。

  看熱鬧的鎮(zhèn)民們也沉默下來。趙無憂身旁有幾個眼淚淺的大嬸兒也跟著抹起眼淚。

  趙無憂看著這似曾相識的一幕,心里默默補了一句:“你們現(xiàn)在的處境還算好的……”

  那道瘦削的身影始終安靜的站著。趙無憂看不到對方的臉。他從哨塔上下來,悄悄摸到身材高大的蘭德身邊:“蘭德,這些人這樣下去不行,得給他們找些事做?!壁w無憂一邊在蘭德耳邊說著話,一邊卻拿目光偷偷打量泥猴子。

  泥猴子察覺到又有人來,看向地上大漢的低沉目光轉向巡邏隊的方向,看到了趙無憂,看到了他有些滑稽的打扮。

  兩道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

  尷尬,四只眼睛同時瞪大。趙無憂像是做賊似的把頭低下,而那泥猴子臉上卻是升起兩片紅霞。

  蘭德聽趙無憂的話明顯還有下文,但耳邊的聲音卻戛然而止。于是蘭德帶著疑惑轉頭看向趙無憂,恰好將先前這一幕盡收眼里,出聲道:“你們認識?”

  趙無憂猛地驚醒,旋即立馬回過神來,只是兩只眼睛里一個閃現(xiàn)著大大的問號,一個閃現(xiàn)著驚訝的感嘆號。他下意識的詢問:“菲力和你是不是有什么親緣關系?”

  “他是我姐姐的孩子。怎么,你不知道?”蘭德心中納悶,這個問題和自己的問題完全不在同一條樹根上……這小子想轉移話題!他的嘴角升起一個了然的弧度。

  “沒有誰向我提起過?!辈贿^現(xiàn)在我知道如何辨別你們家親戚了。

  蘭德卻不和他在這個話題上繼續(xù)糾纏。他突然在趙無憂背后猛推一把。把趙無憂推得朝泥猴子所站的位置踉蹌幾步,同時不懷好意的在后面鼓動道:“認識就去打個招呼?!?p>  我……能說漢語嗎?

  他現(xiàn)在離泥猴子只有兩步遠,這還是對方剛才主動退后一步的結果??粗嗪镒泳柚袔е靶∩屡隆钡臉幼樱w無憂尷尬的抱歉道:“不好意思,我的朋友以為我們認識。哈、啊……我還有事,先走了?!闭f完他就一溜煙跑回鎮(zhèn)里消失不見。

  這個小插曲并沒有改變整個營地的主旋律。亡國的傷疤將伴隨這些人一生。不過這些人終于有了一絲生氣。他們在巡邏隊的幫助下慢慢恢復著營地的秩序。

  蘭德在避難者營地安排好人手后就立刻回到鎮(zhèn)里向鎮(zhèn)長復命。趙無憂沒有說完的話讓他非常好奇。敲響鎮(zhèn)長家的門,開門的是他的侄子菲力。屋里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饦岅牳标犻L普爾,克里,杰瑞米,還有剛才跑掉的趙無憂紛紛在列。

  “蘭德,快找個位置坐下,我們正在談論神圣王國覆滅的事?!卑随?zhèn)長招呼道,“剛才說到哪了?”

  “對方花了幾十年來布局?!苯苋鹈自谂赃叢逖缘馈?p>  “對,是啊,對方花了幾十年來布局。”矮人鎮(zhèn)長吐出一個煙圈,“在我小時候,北部雪原還沒有魔獸暴動,那個時候霍爾曼帝國才剛剛分裂。后來神圣教廷在北部雪原立國,魔獸暴動也才開始出現(xiàn),并愈演愈烈到如今的地步?!?p>  “我還記得當時有學者研究過魔獸暴動出現(xiàn)的原因,結果是人類過度擠壓魔獸的生存空間導致?!逼諣柦舆^了話頭,但說到這里他就停了下來,和鎮(zhèn)長兩人一個煙圈接著一個。屋子里一時間有些沉默。

  趙無憂看著這個,又看看那個。然后呢?怎么不說了?同樣在四處張望的還有菲力。

  “是霍爾曼公國!”說話的是克里,“霍爾曼帝國的分裂是王權和神權的爭斗導致,在這個世界上最恨神圣教廷的莫過于艾薩克.霍爾曼這位霍爾曼大公,他本該成為霍爾曼帝國的皇帝?!?p>  與此同時,克里口中的霍爾曼大公正在北部雪原最高的雪峰上和一個一身單薄麻衣的老頭在對峙。

  霍爾曼大公是一個須發(fā)皆白的中年大叔。頭發(fā)和兩寸長的胡須打理的一絲不茍,頭戴一頂荊棘王冠,紫色的眼眸,紫色鑲金的全身鎧甲。一柄明顯是斷刃卻和正常長劍等長的巨劍被他扛在肩上。

  他對面的老頭佝僂著背,暗褐色的皮膚不見一塊老人斑,能夾死蚊蟲的皺紋爬滿整了張臉,光頭,盈尺的壽眉在兩頰邊垂下。

  “雪萊,你是教廷里少數(shù)幾個我能看上眼的人,我不想殺你!”

  “當教廷淪為權力的工具時,我就知道會有今天,但教廷養(yǎng)我,教我,我不能當什么都看不見?!?p>  “多說無益!”

  神圣王國滅國的消息傳開沒多久,一個新的傳聞逐漸在北部雪原傳開——兩位傳奇級強者在世界最高雪峰大打出手。這場戰(zhàn)斗沒有直接目擊者。但幾乎整個雪原在那一天都聽到了巨大聲響。

  有人第一時間前去探查,看到的是僅剩半截的染血殘峰。那灑滿“峰頂”的熱血即使在暴雪中都蒸騰不止,連帶著飄下的雪花都被氣血染紅。

  有些陰暗的職業(yè)者企圖獲取那強者留下的血液,卻被至高冰原外出現(xiàn)的一道力場擋住。不少人嘗試攻擊這道力場,卻被當場震成血霧。

  于是就有人把主意打到那些飄下的雪花上。得到消息的各色人馬紛紛趕至,在力場外硬生生拉起一到人墻。很快就有人聲稱自己有了收獲,卻被在旁窺視的人轟成碎渣。

  趙無憂聽到有如此奇景恨不得立刻跑去觀看。但煙斗鎮(zhèn)地處雪原最南邊,要穿越整個神圣王國才能抵達位于最北邊的至高冰原。以趙無憂的腿腳加上這個世界的交通工具,等他登上冰原,黃花菜都涼了。

  一開始沒有人知道雪峰上戰(zhàn)死的強者是誰。但隨著卡羅爾城在內(nèi)的眾多城池重新開放,北部雪原的局勢逐漸明了。這期間沒有聽到神圣王國有任何反抗的聲音。似乎一切都已經(jīng)塵埃落定,神圣王國正在成為過去。

  避難者營地在卡羅爾城解禁的當天就人去營空??死锖退年爢T們在第一時間就返回了卡羅爾城,見到久別親人的他們心里對占領者竟然沒有留下多少仇恨,反而生出些不該有的感激。

  那個泥猴子沒走,和幾個真正的流民在避難者營地住了下來。這段時間他跟著巡邏隊學會了釣魚和捕獵技巧,成為了流民的頭。避難者大規(guī)模返回卡羅爾城的那天,一直偷偷觀察泥猴子的趙無憂發(fā)現(xiàn),他在哭。

  難道是不舍得和剛認識的朋友分離?真是個多愁善感的人。

  自從最開始閃現(xiàn)的那一次魔力波動后,泥猴子身上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魔力波動。趙無憂也只是偶爾會在巡邏避難者營地時看看他在不在自己的帳篷附近。

  這段時間趙無憂一直被不能再次冥想困擾,待在煙斗鎮(zhèn)得不到更多“有營養(yǎng)”的骨頭。實力得不到提升讓趙無憂開始焦慮。于是他決定繼續(xù)他的“游歷”,第一站就是剛剛重新開放的卡羅爾城。

  與此同時一直追蹤拉斐爾的阿羅卡終于來到了北部雪原。那些被相位傳送的普通人發(fā)現(xiàn)自己突然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后,就試圖尋找回家的路。這讓需要他們來定位傳送坐標的阿羅卡幾頓好找。得感謝枯寂而漫長的時光,讓她在最不擅長的空間定位上也有不俗的修養(y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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