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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雨夜歸人

第六十九章 蛇鼠一窩

風(fēng)雨夜歸人 寶劍鋒 2078 2018-03-22 12:00:00

  上官婉兒自上次與許伯彥攤牌之后,又受了武皇的提點。

  她明白,要想許伯彥活得開心坦然,她必須要助李顯登上皇位。

  故而,每次李顯下朝之后,她都會在午門等他,將武皇最近的心情和想法傳遞給李顯。

  “父親一旦登上皇位,必定會充盈后宮!母親自認為到那時仍然可以母儀天下,后位穩(wěn)如泰山。可孩兒想請問母親,您還記得前朝的王皇后嗎?”李裹兒寸步不讓,將這些歪理一氣呵成。

  王皇后,原是唐高宗李治的原配皇后,后和蕭淑妃都被武則天陷害,不光廢除后位,還被打了一百大板,而后將二人的手腳被砍掉,并被放到酒缸中,下場凄慘至極。

  韋氏想到王皇后的身世,不禁后背升起一股涼意。

  “母親,易之和我說過,那武三思和武承嗣雖然常在一起,但他們卻又不同。武承嗣頗有野心,一心想著權(quán)傾天下,成為萬人敬仰的皇帝??墒俏淙疾煌?,他謀求的,不過是武皇死后的一份安穩(wěn)和榮華。張氏兄弟也是一樣的?!崩罟鼉豪^續(xù)說服韋氏。

  韋氏聽完,回憶了一下幾次宮宴上和武三思的接觸。

  雖然每次武三思都是跟在武承嗣身后,但卻低眉順眼,不及武承嗣張揚跋扈。

  “這些話,是張易之教你說的吧?”韋氏忍住不悅,定了定心神。

  “母親,您和女兒的榮華富貴不能僅僅寄托在父親身上。正是因為父親的無能為力,我才會出生在去房州的路上,而您的青春也葬送在了房州那片貧瘠的土地上?!?p>  韋氏一抬手,示意李裹兒不要再說了。

  她靜下心來默默想了想,的確,李顯能不能登上帝位還很難說,何況李家還有太平公主。

  如果太平公主是和她母親一樣的坯料,到時女主天下也未可知。

  同時,就算李顯順利當(dāng)上了皇帝,庶子李崇俊也是個巨大的威脅。

  韋氏相信李顯對自己的感情,但是這些年來,李顯身上沉重的心理負擔(dān),早已無暇與韋氏朝朝暮暮。

  韋氏無疑是寂寞的。

  她韶華易逝,徐娘半老,正是需要人關(guān)心慰藉的時候。

  而此時的李顯,卻忙于朝政,終日與許伯彥等人為伍,更有上官婉兒與之陳倉暗度。

  都說夫妻同甘苦容易,共患難卻很難,韋氏有些動搖了。

  “這些話是張易之的意思,還是武三思的意思?”冷靜下來的韋氏問李裹兒道。

  李裹兒見韋氏動搖,笑道:“自然是武三思的意思,張易之不過是個中間傳話的?!?p>  “哼,這個張易之,他一張嘴到底要吃幾家飯?”韋氏不屑地說道,“男寵就是男寵,沒義氣的東西。”

  韋氏心想,張易之之前明著在武李兩家之間搖擺,她一直以為張易之是武承嗣的人,沒想到他這會子居然向著武三思,而武三思和武承嗣之間的嫌隙也不小呢。

  這些人不過是蛇鼠一窩,韋氏捏緊手中的帕子,她要做的,只是利用好這些棋子,為自己所用。

  想到這兒,韋氏若無其事地將信放在燭臺上燒了,然后對李裹兒說道:“你去告訴張易之,武三思若想與我合作,必須拿出誠意來?!?p>  “母親,他要如何做才能算拿出誠意呢?”李裹兒執(zhí)迷。

  “這投名狀說來也簡單,只要他能拿下上官婉兒,上了她的床,我便信他幾分。”韋氏道。

  韋氏忿忿地想,武三思染指過的人,看李顯還怎么有臉去要?

  李裹兒得了韋氏的話,便轉(zhuǎn)達了張易之。

  張易之十分得意,看來韋氏這里,倒是一個可以攻下的口子。

  張易之不敢怠慢,當(dāng)日便將消息傳遞給了武三思。

  武三思雖然跟著武承嗣做事,卻終日惶恐不安。

  武承嗣為人無情,做事冒進,武三思時時刻刻擔(dān)心自己被他帶累了去。

  若是武承嗣失敗了,武三思想要活下去,就必須另尋一個新的政治靠山。

  “上官婉兒?”

  武三思在自己的府邸來回踱步,嘴里念叨著她的名字。

  張易之帶來的韋氏那邊松動的消息讓武三思欣喜,可是韋氏出的這個難題,卻又著實讓武三思歡喜不起來。

  上官婉兒是上官儀的孫女,因上官儀犯罪被殺,她隨母親被罰在宮中為奴。

  上官婉兒聰明伶俐,飽讀詩書,又因長期住在宮中,耳濡目染對政治也頗為熟悉。

  要想對她下手,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況武皇還對她頗為賞識。

  武三思捏著這個消息,一夜輾轉(zhuǎn)反側(cè),卻也想不出個辦法來。

  和他同樣睡不著的,還有武皇。

  武皇穿著明黃色的寢衣,斜臥在龍榻上。她手邊放著兩個完整的核桃,上面連一絲裂縫都沒有。

  她真的老了,今天晚上嗑核桃的時候,非但未能咬開核桃,反倒被堅硬的核桃磕掉一粒牙齒。

  武皇很郁悶,她擔(dān)心自己的身體支撐不了太久,她跟擔(dān)心她走了以后,李顯能否支撐起這片江山。

  “婉兒,你說顯能斗得過武承嗣嗎?”武皇撩起床幔,問跪侍的上官婉兒。

  “陛下,夜深了,您別多想了,早點歇息吧。”上官婉兒寬慰道。

  “朕就要一句實話!”武皇陡然動怒,每天要應(yīng)承朝堂上那些老臣的敷衍,此刻上官婉兒還不肯與她說實話么。

  “陛下息怒。婉兒……”上官婉兒猶豫了一下,“婉兒斗膽說句實話,那武承嗣在朝中多年,確實積攢了一些勢力。廬陵王回朝時間尚短,目前未必是他的對手?!?p>  “那張氏兄弟那邊有些什么消息?”武皇問道。

  原來上官婉兒與張昌宗的曖昧關(guān)系是武皇一手安排,她始終無法相信任何人,上官婉兒是她安排在張氏兄弟身邊的細作。而上官婉兒和許伯彥之間的感情也一直被武皇所利用。

  “我聽張昌宗說,武承嗣似乎和武三思之間有些嫌隙,二人的關(guān)系未必像看起來那么好?!鄙瞎偻駜喝鐚崊R報,這些話都是張昌宗在床笫之歡之后告訴她的,應(yīng)該不會是假話。

  “武三思?”武皇這才想起自己的這位侄子來,平時他總是站在武承嗣的身后,以至于很多時候武皇都忘卻了他這個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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