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睜開眼睛看世界的時候,只是從一個迷宮走入了另一個迷宮。
這個野人部落聚集的地方名叫俠客寨,李非夢逐漸認識到,俠客寨沒有未來。
“我們總被軍戶追著打,不是因為地形不熟,武功不如軍戶,而是因為地少人寡,既沒能力擴大地盤,又經(jīng)常受到軍戶收割,我們只是軍戶練手的工具。
每次和外面的人做交易,都會被軍戶們盤剝得血本無歸。沒有鹽巴、藥品、布料我們遲早冷死、病死;不能安心種糧,饑一頓飽一頓,何時是個頭?
那些流浪在山里的人,我們只能睜掙掙地看著他們餓死,那是我們的未來嗎?大伙現(xiàn)在年輕,還能挺幾年,以后怎么辦?
不改變這種局面,遲早是個死。
只有擴大地盤,壯大隊伍,才是唯一出路。
首先應收復周圍的山寨,打一塊足夠大的地盤出來?!崩罘菈粼诤退腥讼嗷ナ煜ぶ?,第一次發(fā)表了自己的看法。
“正是因為任何一支隊伍一壯大就會招來軍戶的打擊,所以各個山寨才不敢合并到一起,大當家千萬不要收編其它山寨人馬?!避妿煑罘嵝训?。
“你們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這兩個月都沒有軍戶進山打獵了嗎?”李非夢提示道,他一直密切關注著山區(qū)內(nèi)軍戶的動靜,只要一有人進山,立即爆頭,所以兩個月來沒有一個“土匪”能走進這片山區(qū)。
“聽說,軍戶們在這片山中遇到山神,山神不許他們進山,這或許是一個整合其他山寨人馬的好機會。
大家也不能一直打光棍,娶不上媳婦,遲早要困斃在這山中。”
胡幺咬著牙道,什么時候山神不靈了,軍戶依然還會進山,整合其他山寨人馬是在冒險,但不冒險難道就這樣等死嗎?
“我妹妹給我來信說,金帝開始實行新政,以后軍戶一年只能在冬天進山兩次,每次不能超過五天,也許我們的機會來了。”李曦兒的妹妹名叫李師兒,他們父母租種完顏璟的土地,欠債還不起,全家都成了完顏璟的奴隸。
楊帆拿出一份地圖,手指呂梁北端一線道:“
呂梁山脈,綠林無數(shù),小打小鬧還能渾水摸魚,做大必死。
只要大軍進山掃蕩,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無一可逃:
這是長城,有它在,不僅僅北方草原蠻子進不來,我們也出不去。呂梁北端的偏關、寧武關、雁門關,十萬雄兵也難攻破。
東面是太原郡,兵多城高,隨時可以出兵鎮(zhèn)壓呂梁義軍;
南部黃河難渡,即便過了黃河,也會撞到潼關、函谷關、洛陽這幾個關隘上;
呂梁西側(cè)是黃河天險阻隔,渡口亦駐有重兵?!?p> 楊帆的一席話,澆滅了幾位頭領的一腔熱血。
“這么說,我們只能等死了?”胡幺瞪著楊帆道。
“蠻干只會死更多人,待我去實地查看一番,再做計較?!崩罘菈暨m時插話道,拿過楊帆的地圖看了看,這是一張九州山川地形圖,“給我復刻一張,我好好揣摩揣摩。
胡叔說的不錯,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需要抱團取暖,先把各山寨頭領收服了,平時各山寨劃定地盤,減少內(nèi)耗,必要時再聯(lián)合起來?!?p> 李非夢與胡幺帶上禮物,客氣地和拜會附近山寨的頭領,“以武會友,互通有無?!?p> 有一支野人是雁蕩山來的胡人,頭領叫阿呆,馬術和箭法十分了得。
兩人分別與他各比了一場,阿呆百發(fā)百中的箭法全部失靈了,馬總會莫名其妙地失足摔倒。
阿呆是個信神的人,越是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輸,越是佩服李非夢和胡幺。
另一支野人是延安府南北兩邊的流民組成了,金人西夏人都有,首領叫牛蠻兒,力大無窮,卻輕松敗在李非夢手下。
劃分了婁煩南面山中地盤后,李非夢再次和幾位首領商議道:“胡叔、楊叔,山上的事情你倆照看,有山神庇佑,大膽種些糧食,還能維持一段時間。
曦兒哥,你和我一起去偏關、寧武關看看,我要為山寨找一條出路。”
李非夢的挫敗感越來越大,向山寨中涌進來的人越發(fā)多了,日愈減少的糧食,四面八方鐵桶一樣的圍困,如巨石一樣壓在他心頭,他不得不承認,即便在自己的地盤上,他的能力也是有限的。
掃清周邊“土匪”,看來是一個遙不可及的目標,眼前人多糧少的局面,很快就能令山寨不攻自破。
“我不是神靈,我只是比普人強了一點而已。”這是李非夢最近心里一直的真實想法。
胡幺和楊帆拿了兩斤黃金給兩人做路費,李非夢與李曦兒第二天便下山而去。
入伙八個多月,李非夢身高又長了一節(jié),有一百四十多厘米高了,看起來已是個半大小子了。
相比前半年,生長速度迅速下降,力氣、速度、耐力也增長放緩了許多,看來他并不能無限翻倍增長下去。
兩人順著官道,在婁煩、汾源郡停留數(shù)日,兩城人丁數(shù)萬,駐軍近千,商旅發(fā)達,釀酒作坊眾多。
數(shù)日后到了寧武關,寧武關險要的地勢,巍峨高大的城墻,震撼了兩人,這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鐵關。
偏關背靠長城,是平時駐軍的地方,長城依山勢向西而建,東高西低,一半建在山上,長城外山勢縱橫,沒有武寧關外那么開闊。
偏關長城一路延伸到黃河邊,除了防御陸地上的進攻,還能封鎖黃河。
黃河在這里變窄,牛角一般打了一個急旋,河灣處東西兩個箭樓,如一把鎖將黃河封住,兩岸黃土直立而起十幾米高,綿延數(shù)十里,沒有人和船能從這段河道偷渡。
“關外的阻仆人(塔塔兒人)高價來這里買酒,我們開個酒坊,肯定能發(fā)財?!崩铌貎阂娮R了偏關胡人的豪爽,動了經(jīng)商的念頭。
“你忘了軍戶的兇殘嗎?即使你做出再好的酒來,也什么都得不到?!崩罘菈魧@里的酒并不感冒,味道太淡,和糖水差不多。
“軍師說他有個朋友會釀造很烈的酒,那酒我喝過一次,一口就能讓人熱血沸騰起來。我們可以偷偷賣給這些阻仆人?!崩铌貎夯貞浿揖频奈兜溃韲祫恿藙?。
“先在城里買個房子做據(jù)點,然后你去問問軍師,能不能把他朋友請到山中釀酒。如果可以,再帶人過來,試試你的辦法成不成?!苯疸y對山寨眾人用處不大,李非夢想的是,城里混些人進來,里應外合,打破偏關。
偏關城經(jīng)常遭受草原部落的騷擾,特別是近幾年,零零散散的小規(guī)模戰(zhàn)斗很多,這里交易市場很簡陋,住房陳舊不堪。
兩人花了3兩黃金,在半山腰買下一座帶花園的大園子,占地一千多平方。
這座園子有些年代了,以前是一家富商的祖宅,賣給李非夢的時候,原主人一家直系全部死于戰(zhàn)亂,只剩一個庶子變賣家私度日。
這個園子離軍營駐地不遠,視野也好,容易觀查城中動靜。
李非夢留下來整理園子,李曦兒回山搬人。
園子坐北朝南,南面是花園庭院,北部靠山開鑿了幾個大大的窯洞,中間是主人房。
“這房間里怎么還有這么大一個菩薩雕像?”雕像背后一半嵌在墻上,搬不走,李非夢打來水,把雕像仔細擦拭了一遍,擦拭到雕像耳朵骨時,感覺有些彈性,忍不住按了幾下,忽聽咔嚓一聲,雕像連著石壁向左滑開了一條縫,似乎是一道滑門,李非夢就著門縫向右一推,石門后面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洞口來。
李非夢向洞口看了看,石門二十厘米厚,入口石門有數(shù)尺寬,可以容納一輛小車出入,一道斜坡向山體方向延伸,墻體全部用石頭壘起,黑黝黝不知道通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