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天晚上半夜三更,看守后山的刀上弦忽然領(lǐng)著耶律留哥來了,李非夢和長樂兩人正在軍帳纏綿,稍微整理儀容,便宣他進(jìn)來。
“你來找我作甚?”李非夢摟著長樂斜眼打量著耶律留哥,問道。
耶律留哥低下頭不敢亂看,小心答道:“今日天師在我頭上敲了三下,我本不解其意,適才聽到打更的聲音,方才明白天師之意,天師背著手,是暗示我三更從后門來相見?!?p> 耶律留哥說到這里,長樂抬起頭來笑道:“幾年不見,留哥也會動腦子了,我剛才還擔(dān)心你猜不透這啞謎呢?!?p> 耶律留哥聽見長樂熟悉的聲音,偷眼一看,哪里還有半分遲疑,連忙跪下給長樂磕了三個響頭,“耶律留哥拜見小公主?!?p> “這是我男人,他的話就是我的話?!遍L樂簡潔明了地道。
李非夢也不廢話,直接進(jìn)入主題:“俱盧洲有糧食,春水之后你到俱盧洲來找我,保證讓你們部落吃不完。
不過我們要立個規(guī)矩,誰家最窮,誰家的孩子吃公糧、進(jìn)議會,窮人必須占議會的三分之二?!?p> 耶律留哥奇道:“自古都是貴人富人當(dāng)官,窮人怎能經(jīng)世濟(jì)民?”
李非夢道:“你父親生來是富貴人嗎?”
耶律留哥吶吶不能答,卻仍然辯道:“我父親雖然沒讀書,但他有真才實(shí)學(xué)?!?p> 李非夢道:“那你們那里怎么還有那么多窮人?”
耶律留哥道:“哪里都有窮人的,我們已經(jīng)為他們想了很多辦法?!?p> 李非夢道:“你這是比爛,我們俱盧洲就沒有吃不飽、沒衣服、沒房子的,你來和我們比。
我讓窮人家出一人吃公糧、進(jìn)議會,讓他們管理只是其次,盡快把他們變富才是最重要的,我也不要他們憂國憂民,只要他們把自己的問題暴露出來就夠了?!?p> 耶律留哥滿面狐疑地道:“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這樣的地方?我們部落不可能有多余的糧食養(yǎng)閑人?”
李非夢怒目斥道:“你們這些富貴人才是閑人。你們既然認(rèn)為天尊地卑無可更改,嫌貧愛富理所當(dāng)然,完顏璟憑什么要幫你們這些窮鬼?幫你們來革他的命嗎?
我可以實(shí)話告訴你,我們在沙漠里種出了糧食,我早料到你不會相信,所以我讓你春水過后帶人來看。”
耶律留哥琢磨了好一會才道:“要是真如你說的那樣,那我們部落全聽你的?!?p> 李非夢擺了擺手道:“我不喜歡沒腦子的人,你們部落必須有一批比我能干的人,什么都等我想辦法,你們就是在故意偷懶,等著看我笑話。”
耶律留哥不忿道:“我們絕不會做沒用的米蟲。”
李非夢笑道:“好,我記住今天說的話了,別讓我發(fā)現(xiàn)你在欺騙我?!?p> 第二天一早,胡沙虎來報,前天抓獲的十六名刺客被人劫走了,經(jīng)現(xiàn)場目擊者證實(shí),劫人者正是昨天進(jìn)獻(xiàn)稚鷹的酋長,因被金帝連番斥責(zé),當(dāng)面打死了稚鷹,心中驚懼不服,便劫人南逃落草去了。
胡沙虎因看守不嚴(yán),又被金帝當(dāng)眾狠狠罵了一頓,令其發(fā)出海捕文書捉拿刺客。
逃出來的人被辛靜與畢再遇連夜派人接走了,并讓一部分人扮作海盜,在海上將所有人劫走,那個酋長被中途拋棄在一個海島上。
明天就是春水田獵的最后一天,李非夢也將于次日早晨出發(fā),回歸俱盧洲了,從這里順著遼水(西拉木倫河)穿越鮮卑山,西出塔塔兒部、弘吉剌部,就可抵達(dá)俱盧洲。
金帝冊封李非夢為大漠天師的旨意,早在半個月前就通過虬軍下達(dá)到蒙古各部,李非夢要過境塔塔兒部、弘吉剌部,自然要提前派人知會此兩部可汗。
塔塔兒部與金帝之間相互猜忌,只派了一位長老前來參加春水田獵,李非夢通過這位長老將行程告知了塔塔兒部。
當(dāng)李非夢軍營正在忙于收拾行裝時,奇緣部鐵木真突然出現(xiàn)在軍營前求見李非夢。
鐵木真親自參加春水田獵,看似意外,實(shí)則必然。在消滅世仇塔塔兒部的關(guān)鍵時刻,鐵木真怎么可能缺席?
李非夢見到鐵木真時,大吃了一驚:“你膽子真大,不怕金帝把你抓起來殺了嗎?”
鐵木真平靜地道:“來前我已把妻兒送往天師府了,軍隊(duì)交給了孛兒貼、哈撒兒、貼木格掌管,如果我回不去了,請?zhí)鞄煼龀指C闊臺做我的繼承人。
窩闊臺和阿喇海別是你的真?zhèn)鞯茏?,我們是一家人,如果你能娶阿喇海別為妻,那就更好了?!?p> 原來鐵木真讓窩闊臺和阿喇海別拜師時,就已經(jīng)埋下了的伏筆,李非夢突然被金帝冊封為天師,也使鐵木真敢于放下包袱,單獨(dú)前來面見金帝。
李非夢沉吟了一下,開口道:“我明早要經(jīng)過塔塔兒部領(lǐng)地,你能和我一起走嗎?”
鐵木真大惑不解:“你能打贏塔塔兒人?你知道的,我這次只帶了很少的人過來,遇到塔塔兒人就是死路一條。”
李非夢不答:“你悄悄跟著我的隊(duì)伍走,如果你敢去,我有辦法讓塔塔兒部向乞顏部公開道歉、賠償?!?p> 鐵木真道:“這不可能,對毒蛇仁慈必定喪命蛇口?!?p> 李非夢道:“兩部首領(lǐng)帶頭和親?!?p> 鐵木真道:“我祖父帶女兒去塔塔兒部和親,卻被他們殺死了,我怎么還能相信他們?”
李非夢道:“薛勒古臺是我的人。”
鐵木真感覺聽到了世界上最荒謬的話,“怎么可能,他要是你的人,早就在俱盧洲支持你了?!?p> “我到中都之后,弄明白了一些事,你要相信我?!?p> 鐵木真臉色變幻不定,良久才道:“我要是不同意與塔塔兒部和解,是不是就走不出這個營帳了?”
李非夢道:“不會的。你說過,我們是一家人,我絕不會對家人用強(qiáng)。如果你不同意,必須告訴我為什么,我們好商量一個彼此都能接受的解決辦法。”
鐵木真舒了口氣,問道:“你確定薛勒古臺會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