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只喪尸從不同方向過來,幾乎同時到達(dá),看衣著,一個一身時興的國潮運(yùn)動服,像是夜跑的年輕人,另一個穿得灰撲撲的,不修邊幅,像打了幾天幾夜游戲,剛從網(wǎng)吧里爬出來,萎靡不振的網(wǎng)癮少年,凸出的眼眶都蓋不住它浮腫的眼袋。
這次君澈決定親自上陣,速戰(zhàn)速決,他一刀帶出晶核,另一刀則切斷了頸椎。把尸體放進(jìn)坑底后,許湘伊開始埋土,君澈把鑷子和小刀拿給姚曦,還配了一把小鏟子和一個小桶,教他怎么挖晶核。
這對一個孩子來說確實有點(diǎn)難,但往往孩子也更容易接受新事物,總之,讓他早點(diǎn)習(xí)慣也是為了他好。
等許湘伊好不容易蓋好了土,第三波喪尸又來了,君澈把鐵鍬收起來,換成棒球棍給她。棒球棍確實比鐵鍬好使,許湘伊對準(zhǔn)喪尸脖子,一敲一個準(zhǔn),輕則啪嘰倒地不再動彈,重則整個腦袋骨碌碌滾出去。而取晶核的事情就都交給弱小可憐的姚曦了。君澈看了看兩邊的進(jìn)度,把懶洋洋地躺在草地上的橘貓拎起來,捏著后頸皮提到一半,改提為抱,雙手撐在腋下高高舉起,跟它目光對視。
“去挖晶核。”
“喵嗚~”大橘揮揮爪子,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把大橘放回地上,看著它慵懶地伸個懶腰,舔舔爪子,扭頭看向姚曦勤勤懇懇的身影時,琥鉑色的眼珠子里滿是嫌棄。
“五顆一條魚?!?p> 切,一條魚就想打發(fā)貓貓做苦力,怎么可能!
一陣魚腥味傳來,大橘抬頭一看——哇哦!好大的一條魚!
君澈手里抓著一條跟大橘差不多長的草魚,很活潑,還在拼命甩著魚尾,試圖掙脫出君澈的手掌。
大橘一下子竄得老高,想去抓魚,卻撲在了君澈身上,連魚鱗都沒撈著。
君澈把魚收進(jìn)空間里,拍拍沾在手上的兩片魚鱗。
“快去吧,天色早的話,還能去給你買兩包貓糧?!?p> 有魚吃,大橘表示它才不稀罕貓糧,但為了不得罪金主爸爸,它只好委委屈屈地向散落了一地的腦瓜子走去。大橘抬起它肉肉的貓掌,噌地一下,從肉墊里伸出鋒利的爪子,輕輕一劃拉,小指那么一勾,晶核就挖出來了,簡直不要太輕松。
等姚曦一邊努力克服心理壓力,忍著難受,一邊辛辛苦苦,忙得滿頭大汗,好不容易把他身邊幾個喪尸晶核挖出來了之后,就看見大橘蹲在他身后,打了個哈欠,給他甩了一個鄙視的眼神,然后一揮爪,把貓爪里握著的晶核全拋進(jìn)姚曦拎著的小桶里,叮鈴哐啷。
“走吧?!?p> 君澈把車開過來,等他們上了車,一關(guān)上車門,瀟灑地一個漂移,掉頭揚(yáng)長而去。途中路過一家寵物用品店,門鎖斷在地上,玻璃門半開,上面有不少劃痕,里面的鐵籠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損壞,籠里空空蕩蕩,無一例外。
有幾袋放在地上的貓糧狗糧袋子被劃開,圓滾滾的貓狗糧撒了一地。君澈翻了翻柜子,又進(jìn)儲物間看了看,選了幾種大袋裝的貓糧,十幾盒貓罐頭,還有一些貓玩具和洗浴用品。
第一次養(yǎng)貓,君澈也不知道該買什么樣的,只能讓大橘挨個看看,聞聞,嘗嘗試用裝的,挑它不那么嫌棄的東西買。
算完價格之后,趁著這邊還有點(diǎn)微弱的網(wǎng)絡(luò)信號,君澈掃了掃店家貼在墻上的二維碼,把錢給人家轉(zhuǎn)過去,至于對面收不收得到,那就不是他需要考慮的事情了。
天色漸晚,君澈把東西扛回后備箱,在合上的一瞬間把后備箱里的東西都收進(jìn)空間里,然后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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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離家的院子雖然也在居民區(qū),但離別的住戶還是有一段距離的,算是最遠(yuǎn)最偏僻,也是地勢最高的地方。
奔馳的蘇離在烈日下走了好一段時間也沒看見一頭在外游蕩的喪尸,有點(diǎn)郁悶。
“怎么回事啊,這地方?jīng)]怪嗎?”
“這里陽光太烈了,雖然不是鬼魅,但喪尸這種借了死人身軀的邪祟,多半更喜歡在夜間活動?!?p> “那我們晚上再出來唄?”
“不行,這里消息閉塞,出現(xiàn)喪尸的消息很可能傳不過來,普通民眾更不會知道怎么應(yīng)對,等他們意識到嚴(yán)重性,后果已經(jīng)釀成了,而且今天還正是趕集的日子,人群密集。”
蘇離有些犯難了,這種情況下,她也不能當(dāng)街殺喪尸啊,造成恐慌怎么辦。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實在不行——忽悠唄。”
蘇離嘆了口氣,那只能隨機(jī)應(yīng)變了。
集市上確實很熱鬧,人來人往,大都穿著長袖長衫,戴著帽子,有些怕熱的赤著上身,搖著蒲扇,坐在屋檐下乘涼。路邊不少小推車和地攤,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
蘇離穿梭在人群中,聽著、看著,不放過一點(diǎn)細(xì)微的動靜。唉,要是神識沒有被禁錮,這整個小鎮(zhèn)里發(fā)生了什么,她一下子就能全部看得清清楚楚,手指頭一動就能把喪尸都給滅了,哪里要這么麻煩。
突然,不遠(yuǎn)處發(fā)生一陣騷亂,蘇離快步跑上前去,正看見驚險一幕,一只喪尸不知從哪里躥出,向一個少女背后撲去,那少女剛好轉(zhuǎn)身走開,喪尸撲了個空,跪倒在地,指甲卻勾住了少女的長裙。女孩裙子被扯住,羞惱地回頭一看,正對上一張青黑可怖的臉,嚇得花容失色,尖叫一聲,松開手中提著的袋子,幾個柑橘蘋果骨碌碌滾了一地,少女慌忙失措中不知踩到什么,左腳絆右腳,摔了一跤。旁邊的人看清這“人”的樣貌,紛紛躲閃開來,駭?shù)貌惠p。
眼看這喪尸又要向女孩撲去,危急時刻,蘇離挺身而出,一劍劃開少女被拉扯的裙角,左腳蹬出,把喪尸踩在腳下,再從旁邊攤位上抽出一根麻繩來,三下五除二,麻利地把這喪尸五花大綁起來。
旁邊的人看她制服了這怪物,才敢湊近來看,村長和集市上管理秩序的人聽到消息,也聞風(fēng)而來,等他們都湊過來,蘇離咂咂嘴,清清喉嚨,藏在人群里,鄭重其事地對他們說:“村長,我看這怪物兇險異常,我們應(yīng)該趕緊排查,看看村里還有沒有這種怪物,要是讓它傷到村民那就不好了呀?!?p> “說的對!趕緊的,大牛,你快去廣播室,召集大家都過來小廣場。大壯,你把這,這個怪物也拉過去,捆在樹上,看好了,別讓它跑了!你們幾個有把子力氣,帶上家伙跟我走!”
一行人帶著鋤頭、犁耙、鐵鍬什么亂七八糟的,還有一大卷麻繩,開始挨家挨戶篩查??礋狒[的群眾也散了,往小廣場走去,沒人注意剛剛大顯身手力挽狂瀾的蘇離,好像她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鎮(zhèn)居民。
雖然沒了靈力,但一點(diǎn)瞞過普通人的小法術(shù)蘇離還是能用的,這種邊陲小鎮(zhèn)的居民一般比較排外,不一定會聽她一個外人的,甚至還可能帶來猜忌。為了避免影響小鎮(zhèn)人們的正常生活,她給自己施了點(diǎn)障眼法,小鎮(zhèn)上的人能看到她,但不會對她產(chǎn)生什么印象,她就像一個隱形人一樣,可以來無影去無蹤,做好事不留名。順便,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也在小別墅外擺了個陣,讓大家忘記還有這么一家剛搬來的,只有等蕭錦平他們主動接觸鎮(zhèn)子上的人的時候才會想起來。
正準(zhǔn)備跟上去從旁協(xié)助打怪的蘇離,看到腳邊還坐著一個呆愣愣的柔弱少女,好心地把她的防曬外套脫下來,蓋在少女的小腿上。
“你要不要——”
“謝謝你!”少女好像突然回過神來,抱住蘇離的大腿。蘇離愣了一下,妙齡女子對她投懷送抱,當(dāng)然是受用的,不過……倒也不必如此吧?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啊!”
“不!剛剛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沒命了……”
說著,姑娘以手掩面,嗚嗚地哭起來。
“那你快回家跟家里人報個平安吧!”
“我已經(jīng)沒有家人了……”一聽這話,少女哭得更厲害了。蘇離好不容易才從她斷斷續(xù)續(xù)的抽噎中聽明白。
這個姑娘叫阿朵,她母親年輕漂亮,卻因為家里窮,嫁給了比她母親大十幾歲的父親。她父親早年外出打工,在工地上摔斷了腿,落下毛病來,走路一瘸一拐的。他拿著賠償款回來做點(diǎn)小買賣,在小鎮(zhèn)里日子還算富余,但因為殘疾,脾氣不太好,總找不到老婆。好不容易娶到老婆,生了個女孩,中年得女,她爹待她如珠如寶,事事親為,整日里抱著,忙得腳不沾地,生意也不做了。
沒過多久,她母親嫌他窩囊,抱著個賠錢貨不撒手,無所事事,一把年紀(jì)了,想來也是沒什么出息了,果斷卷了包袱跟一個貨車司機(jī)跑了。
她爹一個人含辛茹苦地把她養(yǎng)大,教她讀書寫字,供她上學(xué)。等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工作,有了收入,正想著終于可以讓爹享享清福的時候,沒想到……父親幾天前開始發(fā)燒,她請了小鎮(zhèn)上的醫(yī)生過來看,也看不出是什么病,本來想著趁著早集找輛車送他們?nèi)ナ〕?,就買個蘋果的功夫,竟然發(fā)生了這樣的變故。
她先是被怪物攻擊,命懸一線,等她獲救之后仔細(xì)再看,那喪尸身上穿著的正是她昨晚給父親換上的衣服!再看面貌身形,雖然有所變化,但他們相依為命多年,她又怎么會認(rèn)不出來呢?一時,劫后余生的后怕和失去親人的悲痛交織在一起,讓她心神劇震,久久難以平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