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睡覺時,房門從外面被敲響。
許覓趿著拖鞋開門,陸浮生站在門外,頭發(fā)半濕,襯的臉格外清逸。
“睡覺前,喝了吧。”
她一直只將注意力放在他臉上,此時才看到他手里端著一個小碗,碗里湯湯水水,不知是什么。
“這是什么?”
“姜湯?!?p> 在機場,她打了幾個噴嚏,她自己都沒注意,陸浮生卻一直記得。
這種感覺很微妙,許覓愣了愣,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盯著他的臉。
陸浮生被她看的不自在,說:“喝嗎?”
“你喝了嗎?”許覓沒忘他肩膀濕了一路。
不知是不是今晚天氣太惡劣,連帶著一切都溫和,也許是錯覺,她看到陸浮生眼底有笑意一閃而過。
他說:“那我也去喝一碗?!?p> 許覓接過來碗,問他:“你明天早上是不是還有早課?”
陸浮生聞言,嗯了一聲。
“那你趕緊去休息吧。”
關了門,許覓看著橘黃色的湯水,出了會神,送到唇邊,一飲而盡,胸腔一片舒坦。
一夜好眠。
早上七點,許覓準點起床了,一個月奔波,竟然如此勤奮,她不免失笑。
洗漱穿戴好,陸浮生正好下樓,他站在階梯上,看著客廳整理長發(fā)的女人,微微一頓。
許覓見他愣神的樣子,笑道:“走吧,我送你去學校。”
他愣在那,許覓都有些臉皮掛不住了,“昨天下雨你沒騎自行車回來吧,下雨天,公交車上人太多?!?p> 后面的話,自然不會再說,她要送,他無法拒絕。
途中,許覓在李記買了一屜包子,開車前,放在車窗下。
“吃啊?!?p> 許覓見他不動,率先用筷子夾了個塞到嘴里,又將筷子遞給他,“吃吧,難道還要我喂你?”
陸浮生垂眸,接過筷子,就聽許覓說:“沒碰到,放心用吧?!?p> 陸浮生睫毛顫了顫,沒說話,用筷子夾包子開始專心的吃。
他的局促,他的緊張,他的木訥,讓許覓一早上的心情格外愉悅。
時間尚早,路上不堵車,空氣濕潤,整座城市被洗滌的干干凈凈。
頤景小區(qū)離東南大學,只有四十分鐘的車程,她專心開車,他扭頭看窗外。
格外的和諧。
回來后的寧靜,讓許覓忘記了之前接踵而來的巧合,就像這變幻莫測的天,說不上什么時候放晴,什么時候雷電交加。
車停下來,陸浮生道謝,正要下車,被許覓叫住。
她問:“平常都在學校食堂吃飯嗎?”
他點頭,又聽許覓問:“食堂飯好吃嗎?”
陸浮生眨眼,抿唇回她:“還可以。”
回答跟沒回答一樣,許覓也不在意,按了雨刷,看著黑色雨刷來回晃動,說:“我中午找你吃飯,食堂飯?!?p> 過了會,也沒聽他回話,許覓轉眼,與他視線交匯。
他本是要下車,因被她忽然叫住,一手仍放在車門把手上,身子傾斜,從許覓的角度望過去,他的頭是歪著的。
與天籟園那天清晨一樣,歪著頭看她。
她笑出聲:“怎么了?不樂意?當車費也不行?”
陸浮生收回目光,“中午我等你?!鳖D了一瞬,“謝謝許小姐送我?!?p> “嗯,中午見。”
他的身影融入到進出的學生之中,平凡沉穩(wěn),偏偏是這種沉,讓人移不開眼,像海里的一滴水,匯成浪,可以翻江倒海。
那是隱匿的力量。
許覓中午是踩點過來的,她給陸浮生發(fā)了短信,告訴他,她在教學樓下面。
東南大學作為資深名校,年代悠久,建筑古老。
她站在主教學樓的花壇邊,無聊的踩著印花地磚。
腳步聲嘈雜的響起,學生們都下課了,她穿著一件褐色大衣,黑色長靴,紅唇似玫,往那一站,清冷不可靠近。
她臉白皙妖嬈,又像是引誘人來搭訕。
她抬頭尋找某個身影,沒一會,就看到那人包著書包一道道階梯走下來,身后跟著個女生,那女生梨渦淺笑,而他專注走路。
許覓想了會,才想起,這是上次餐館遇到的那個女生。
陸浮生一出教學樓,就看到了許覓,她太能吸引人注意,不難一眼看到。
他沖著身后的方沐云,頷首:“再見。”
幾步走過去,就停在許覓面前。
方沐云站在原地,臉鼓的像個包子,被同伴拉扯幾下,也走了。
路過的學生,若有似無的將視線掃到花園一角,漂亮的成熟女人,總是能吸引青澀大學生的關注,更何況,那白衣黑褲的男生也不差。
“你書包都裝的什么東西,不沉嗎?”
他們并排走著,許覓高跟靴,走的不快,陸浮生也不快。
“裝的書?!彼卮?。
“先將書包放寢室再去吃飯吧?!?p> “沒關系?!彼麚u頭,“不沉?!?p> 許覓挑眉:“背著書包吃飯,也不嫌累的慌。”她伸手托了托,別說,真的挺沉,男人的力量就是比女人大。
她問:“宿舍在哪?”
陸浮生聞言,也不再糾結說服她,轉了個方向,“往這邊走。”
通往宿舍的路上,學生不多,大多往食堂流動去了。
筆直的水泥地,洋溢著青春的籃球場,一棟棟掛著各色衣服的寢室,亂中有些濃濃的生活氣息。
陸浮生的人際關系應該不怎么好,一路上,也沒見人跟他打招呼。
大概十分鐘,他們停在靠北邊的宿舍樓前。
“我上去放書包,一會就下來?!?p> 他說完,等許覓點頭,才跑進有些舊的宿舍樓內,幾扇窗不時有男生的腦袋鉆出來,許覓視若無睹,抱著雙臂,忍了忍煙癮。
“咦,許大攝影師?!?p> 有驚訝的男人聲音傳來,許覓抬眼,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孩,有點印象,她一時沒能記起來,但對方好像認識她。
“您不記得我了?天籟園?!蓖貔i提醒。
不管想沒想起來,不影響她表面和氣,“你好?!?p> 王鵬以為她想起來,一時興奮,話就多,“您怎么在我們學校?!?p> 話一出口,他猛的一笑,“是等陸浮生嗎?”
陸浮生的名字,從一個同齡的男孩嘴里跑出來,仿佛瞬間讓許覓覺得對方也不是太陌生。
她點頭,算是回應了。
王鵬翻著手上一沓文件,從里面抽出一張紙,遞給許覓。
“正好您在這,我就不上去了,我還忙著給別班的同學發(fā),您幫我交給他?!庇謬诟溃骸八麤]寫家庭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