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蘭暗自呵呵,引狼入室,還是個愣頭青,現(xiàn)在怎么看都覺得不靠譜。
但一琢磨,這二人還沒完全勾搭上,夏蘭的火順了下來,她看不懂許覓,不影響她關(guān)心許覓。
夏蘭瞬間掛著一張笑臉,對著韓川說:“韓川,你們單位有沒有適婚的青年才俊?”
韓川看了一眼對面兩個神情相似的人,點頭:“倒是有幾個?!?p> “那敢情好,許覓還單著呢,改明個,介紹介紹?!?p> “那行?!表n川笑著點頭。
兩人配合默契,一點也不問當事人的想法。
許覓已經(jīng)習慣夏蘭的自作主張,當初請心理醫(yī)生也一樣,但感情例外。
她抬眼:“夏蘭,你操好你自己的心就行,別亂往我身上點譜?!?p> “我不跟你說,死皮賴臉,上吊跳樓,也讓你相親?!毕奶m是鐵了心扼殺不靠譜。
許覓知道她的心思,又有些好笑。
韓川適時開口:“許小姐可是登過WSW雜志的有名攝影師,總要給青年才俊接觸的機會,要不然真要望塵莫及了?!?p> 許覓笑了下,不能太不給面子,“行,改天認識認識。”
夏蘭情緒驟高,胃口大好。
全程陸浮生都沒有再說話,只在韓川禮貌問兩句的時候,才會回一句,顯得心不在焉。
飯局散后,許覓被夏蘭三堂會審,拉去了酒吧,她本是要拉許覓去咖啡廳坐坐,許覓不情愿,想喝幾杯,最后轉(zhuǎn)戰(zhàn)來到了津南最熱鬧的酒吧街。
妖嬈的人群,勁爆的音樂,酒吧是迷醉墮落的寂寞之地。
調(diào)酒師花式動作眼花繚亂,很快將一杯熱火藍天推過來,順帶一張寫著電話號碼的卡片。
“美女,這杯我請,順帶贈送我自己。”
許覓長眉挑起,性感的眼瞼輕輕一眨,那年輕的調(diào)酒師花式動作更炫,引的周圍拍聲叫好。
夏蘭努嘴:“收斂點行嗎!能顧忌下我的心情嗎?!?p> “還需要我顧忌?你都男人滋潤了?!痹S覓抿酒,淺笑。
“嘖嘖嘖,你可比我厲害,都跟男人同居了,還是個嫩出水來的。”
“嫩出水?”許覓嗤笑,“沒看出來,倒像是能出墨,再不濟出鋼筋?!?p> 夏蘭皺眉:“許覓,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上陸浮生了?”
“我?”許覓抽出一根煙含在嘴里,眉眼在五光十色中,清冷寡淡,她說:“你覺得我是個能愛的女人么。”
問是反問句,實則是肯定句。
夏蘭卻不愛聽了:“怎么就不能愛?”又轉(zhuǎn)方向,“愛個成熟的男人,能跟你攜手共度余生的人?!?p> “余生?這話太奢侈,要不起?!?p> “許覓,你告訴我,你到底為什么讓陸浮生住進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這一點也不像你的處事風格?!?p> 夏蘭跟她認識二十多年,這些年看著她從一個不羈狂野的女人,變成了如今的淡漠,甚至無欲無求。
許覓笑了:“別說的好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蟲一樣。”
“不說是嗎?”夏蘭吸氣,“如果是因為寂寞,我可以陪你,如果是害怕,我也可以陪你?!?p> 夏蘭的意思不難明白,她吐出迷離的煙霧,“我現(xiàn)在很好,別瞎操心。”
“我瞎操心?你說說你有多久沒去悅心咨詢室了?”夏蘭氣的憋屈,“我就是閑的奶疼才管你,你別給我整墮落那一套,為了逃避問題,跟個小年輕廝混在一起?!?p> “許覓,你二十五歲了,不是十八歲的小姑娘,玩感情,不適合。”
酒吧嘈雜,震耳欲聾,夏蘭的話清晰鮮明。
許覓盯著不遠處扭抱在一起的男女,說:“夏蘭,別逼我,我很好?!?p> “我逼你!”夏蘭驀地抓住她的手腕,表帶扭曲,一道抹平不了的疤痕暴露在迷彩的燈光中。
“許覓,若不是我天天逼著你,盯著你,這上面只怕不止一個刀疤,我不想再抱著你躺在血里,你別太自私?!?p> 話題似乎偏離了軌道,放縱的音樂,昏暗的光線,更適合人解開塵封的秘密。
許覓嘴唇顫動,過了會,才說:“夏蘭,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該怎么說,說不清?!?p> “行,你愛折騰就折騰吧,老娘不管了!”
夏蘭抹一把眼睛,下了吧椅,擠到人群中走了。
喧鬧的夜晚,注定能亂了人的心神,認識的,不認識的,總能生出彷徨。
許覓回到公寓,樓上西邊的屋子還亮著橘黃燈光,陸浮生還沒睡。
她洗了澡,赤條條躺在床上,床單是剛換的深紫色,襯的肌膚雪白,沒有血氣。
半夜,樓上又響起腳步聲,比以往更沉更重。
優(yōu)雅寧靜的咖啡廳,舒緩,浪漫,晚霞收起最后一縷光芒,天漸沉。
趙安勛用小勺攪拌著咖啡,方糖融化,看不見一絲痕跡,修長筆直的手指,總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許覓接到他的電話,還驚訝了一會,她喜歡苦澀,黑咖啡從來不放糖。
“你已經(jīng)很久沒來咨詢室了?!壁w安勛放下小勺問。
許覓舔了唇瓣的咖啡汁,紅唇一勾,“我現(xiàn)在情況很好?!?p> “可你的氣色很不好?!?p> 許覓笑:“你知道,女人喜歡熬夜?!?p> “晚上還是睡不踏實嗎?”
“現(xiàn)在還可以。”
趙安勛輕笑:“許覓,我不是你的敵人,我是你的醫(yī)生?!?p> “既然你是我的醫(yī)生,你就應(yīng)該相信我,我現(xiàn)在情況很好。”
“沒有哪個病人會覺得自己病了,他們一直覺得自己很好?!?p> 許覓差點笑出聲,“不相信,我也沒辦法,不解釋。”
“又想抽煙?”
許覓伸向包里的手頓住了,咬牙,管他的,將煙抽出來,點燃,纖細的手指微微用力,煙身陷進去一點。
趙安勛雙手撐住下巴,犀利的看著她漫不經(jīng)心的面孔,“許覓,你病了,你是我所有病人中,病情不是最深,卻是最久的。”
許覓瞇眼,沒說話。
“女人愛美,用裝飾品遮住疤痕,很正常,而你,遮住疤痕,是怕忍不住再劃開,將它割到底。”
煙灰抖落,一片塵埃,許覓覺得自己被拔了一層皮。
“你的眼神太空洞,用冷漠在掩蓋,心里卻早已干涸?!?p> “許覓,還有什么能觸動你的心弦嗎?”
又被拔了一層皮。
許覓咬唇,臉冷卻,“趙安勛,隨你怎么剖析我,這招沒用的?!?p> “許覓,別繃太緊?!壁w安勛又讓服務(wù)員上了一碟歐培拉,推到許覓面前:“吃點甜點,能讓人心情愉悅?!?p> “趙醫(yī)生,不至于吧,也就幾次沒應(yīng)診,用的著咄咄逼人嗎?”
趙安勛揚眉:“我是醫(yī)生,我在幫你,出差回來,記得準時去找我,你的情況好了,我自然不會來討沒趣?!?p> 許覓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