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都去過了多久,微微有了點意識,第一個念頭就是,我不能暈,我還要繼續(xù)演完這場戲。
于是一股強大的力量促使我睜開了眼睛。
周圍已經多了許多位太醫(yī),我仍舊躺著,只不過不再是地上,卻仍舊在宴會的會場,太醫(yī)來給我診脈,消毒,包扎。
“皇上,貴妃娘娘的命是可以保住的,但是有多處包括頭部受傷,估計還有輕微骨折,這還需要等會做進一步的確診,”太醫(yī)頓了頓,看了眼秦槐昇的臉色,繼續(xù)小心翼翼地道,“但是……小皇子恐怕是保不住了?!?p> 秦槐昇的臉色刷地黑了,空氣都瞬間冷下了幾分。他殺氣濃濃地望向太醫(yī),一字一頓地問:“你,說,什,么?”
太醫(yī)嚇得跪了下去,急忙小聲道:“貴妃娘娘肚中三個月大的小皇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秦槐昇如遭雷擊,怔怔地望向我,發(fā)現我正睜著眼睛,他仿佛想從我這里獲得答案。
我的嗓子里有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疼痛還在加劇,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努力地從嘴里吐出幾個字:“皇后……給我喝的……酒……”
“什么?”秦槐昇看我開口,焦急地問我。
由于我說話的聲音實在太小,周圍又十分嘈雜,秦槐昇并未聽清。
他知道我身上有傷,不敢隨意把我抱起來,只是湊近了些,把耳朵貼了過來。
“皇后……給我喝的酒……下藥……了。”我虛弱地說,幾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拿到酒壺……便可……治罪。”
終于說完最后一個字,我心中的大石終于落地,我閉上了眼睛。
世界又變成了黑乎乎的一片,耳邊秦槐昇的吼叫和太醫(yī)侍衛(wèi)們的聲音漸漸淡去,消失在耳畔。
沒能親眼目睹這出好戲,實在是可惜。
“娘娘!”阿梓和雪釉焦急地向我沖來,面上還有淚痕。
但是她們被侍衛(wèi)攔了下來。
皇后從我摔下去之后就一直癱坐在地上,甚至忘記了讓侍女處理掉那只留有罪證的酒壺。
“把皇后拿下!”秦槐昇惡狠狠地瞥了皇后一眼。
皇后被侍衛(wèi)粗暴地帶下了高臺,準確的來說是被拖下來的。
“皇上……我……我只是扇了她一巴掌,我是無意的……”皇后慌亂地忘記自稱臣妾,眼角的淚終于掛不住了,緩緩涌出,“我沒想到她會摔下來……是她自己沒站穩(wěn),皇上!”
秦槐昇無視掉了她說的話,又命人把那只酒壺和她身旁的侍女帶了過來。
“對了,她罵我!她竟然敢罵我,我扇她也是她活該!皇上,您要為臣妾做主??!”皇后看到她的侍女也被拖過來,連忙上前想要拽住她們的衣服,卻被侍衛(wèi)攔住,皇后盯著她們問道,“你們聽到了吧?你們一定聽到她罵我了!”
“……”兩個宮女看見皇后的模樣,面露驚色。
“哦?你們聽到了嗎?”秦槐昇冷冷地看向那兩個小侍女,她們怎么可能經得住那樣的目光,那道目光仿佛藏著無數小刀,所到之處便成一片冰冷。
兩個侍女雙雙跪下,伏在地上,身子發(fā)抖,“皇上饒命,奴婢什么也聽到,什么也沒聽到??!”
皇后兇狠地剜了兩個侍女一眼道:“皇上,她一個貴妃對我出言不遜啊!”
秦槐昇不理會她,冷笑一聲,“那酒壺可有異樣?”
“回皇上,這酒壺暗藏玄機,看似普通,實則里面有兩格,一格中盛著普通的酒,另一格的酒中加入了可以使人精神恍惚的藥劑?!?p> 秦槐昇這才把目光緩緩指向皇后,冷冷地道:“皇后,你還有什么話說?是你故意給貴妃下藥,讓她對你出言不遜,然后你好打她,我說的對么?”
皇后瑟瑟發(fā)抖,仿佛突然變成了啞巴一樣。
哼,她活該。她若對我沒有壞心,怎么可能輕易地入了我的圈套中?
半月前,我曾派人收買過一個皇后身邊的侍女。
“皇后娘娘,奴婢有一個計策愿意獻上?!?p> 皇后打量著腳邊跪著的丫鬟,倒是不面生,應該是在她身邊服侍多時的了。
“哦?計策?”皇后饒有興致地問道,支走了身邊的所有人。
“是,一個可以對付貴妃娘娘的計策?!?p> 皇后對這個小侍女更加好奇了,“對付貴妃?你還真敢說啊,不怕我要了你的命?”
侍女不答。
果然不久后皇后又開口了:“說說吧,你的計策?!?p> “是。半個月以后,便有皇上每年都會舉辦的賞花宴,妃嬪皇室,達官貴人們都會參加,如若那時,娘娘您能讓貴妃娘娘出丑,那么便可讓她大失面子,說不定還會丟了貴妃的位子。您需要準備一個特殊的酒壺,內分兩格,一半裝普通的酒,一半的酒中加入迷魂散。每次賞花宴都會有敬酒環(huán)節(jié),等貴妃已經半醉后與貴妃敬酒,給貴妃倒加有迷魂散的酒,此后用話激她,不過要注意分寸,喝了迷魂散之后精神會恍惚,也會亂說胡話,她聽了以后定會對您出言不遜,您便可以借此機會教訓貴妃娘娘?!?p> 皇后勾起了嘴角,這個侍女倒是給她獻上了一個好法子,但是如果她要用這個法子,人就留不得了。
我早就料到皇后是什么樣的人,果然那侍女悄悄傳話,說皇后已經采用方法,次日便失蹤了。
淑妃被皇上派去協(xié)助賢妃操辦宴會,賢妃是負責負責人,而淑妃只需要出些侍女,會場中的侍女便全都成了淑妃的人,在皇后旁邊的侍女已經事先告知過了。
宴會當天,為了不讓皇后身邊的那個聰明侍女悠然打亂我的計劃,我派人偷偷在她的早膳中下了瀉藥,她今天便因病跟皇后請假,無法參加賞花宴。
淑妃是唯一一個知道我今日全部計劃的人,她故意獻策,讓賢妃做成階梯式座位,以顯皇上皇后威嚴,賢妃自然接納,為了方便我到時候滾下階梯時不被東西擋住,淑妃特意把中間不排座位的走道空隙調大,說是方便行走。
這么下來,才使得計劃的失誤率減小。
而早在兩個多月前,我便偷偷傳了太醫(yī)進殿,替我把脈,果然已經有了身孕,但是我不讓他跟任何人講,包括皇上。
我后來告訴了阿梓,因為她是平常照顧我最多的人,孕婦又有很多不能做的事,不能吃的東西,好讓她安排我的作息和膳食,我可不想胎兒在宴會之前就有什么不測,就算他遲早要死,也絕對不能死在宴會前頭了。
于是我在阿梓的關照下倍加小心身子,時常讓太醫(yī)來診脈,甚至開了一些安胎藥。
胎兒兩個月時,派人帶著我的一點血悄悄去找一個非常有名望的高檔太醫(yī),他通過聞我的血大致判斷出是個男孩兒。
盡管這也不能確定完全就是正確的,我還是非常高興,秦槐昇的子嗣單薄,至今無子,況且謀害皇嗣的罪就已經很大了,如果是謀害皇子的罪,就算她是皇后也難逃一劫,這樣便更加保險。
我特別不能讓秦槐昇知道我已有身孕的事情,包括計劃,所以我一直保密,他也知趣,沒有多問,他若是知道必定阻止,那樣我的心血便就白費了。兒子可以再生,機會只有一次。
若不廢后,白家勢力強大,若對江山圖謀不軌,秦槐昇不見得有十足的勝算,那時江山都沒了,要再多皇子又有何用?
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也不可能再去耗時間等著皇后自露馬腳,他沒有耐心,我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我盤算了很久,考慮到底值不值,后來發(fā)現,用一個皇子能強烈壓制一個對江山有威脅的老臣,實在是太值了。
而且若秦槐昇也不可能真的一輩子不讓白鈺有孩子,白鈺是傻的,白家可不傻,白家肯定會懷疑到秦槐昇頭上,那時會發(fā)生什么可就不好說了。
趁著現在一切都還尚未成熟,機不可失??!
而且我體型偏瘦,胎兒三個月了也不是很顯孕,于是我下定決心,決定一搏。
你看,這不就贏了嗎。
再次醒來時,我的小腹已經平了,身子還很虛弱,能感覺到身上多處都被包扎起來了,所以動彈不得。
“娘娘,你醒啦!”一直守在我旁邊的阿梓原本已經昏昏欲睡,看到我醒了,睡意頓時煙消云散,欣喜地說。
“阿梓……”我的嗓子十分干澀,手說話時有些疼痛艱難,“咳,水……”
阿梓趕緊端來一杯溫熱的水,小心翼翼地用小勺子喂入我嘴中。
喝完水,喉嚨舒適了許多,我便迫不及待地問阿梓結果怎么樣。
她自然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說:“皇上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生氣呢,我第一次見皇上發(fā)那么大脾氣,白皇后已經被貶入冷宮,哦不,應該是白廢后,就連那么厲害的白家都被她牽連了呢。昨天皇上在這里守了娘娘好久,看來皇上十分重視娘娘。”
我苦澀一笑,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皇上為的不就是廢后么,不過后位不可空缺,明日一定會有人上書提議重新立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