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三天以來,你們沒有半點進展?”雷尼絲怒視著工房獵人,雙眼噴出無形的火焰。
“這比想象中的要難,這把匕首上的假界...是流動的?!焙诤椭^,似乎為前些天許下的承諾而羞愧。
“既然如此你一定想出了別的辦法,我不是來聽借口的?!崩啄峤z道。
“嗯...”汗水從黑狐面頰上滑過,“我暫時沒別的辦法?!?p> “廢物!”雷尼絲狠狠揮出袖子,一股強勁的念波將工房獵人遠遠推出,流水線上的兵器雛形被一路砸落。
雷尼絲壓抑著尚未揮泄的怒火,從作為工房的六角黑塔中走出。
三天以來,教會的搜捕隊又抓獲了幾百個可能是女巫學(xué)徒的荒野巫師,云城監(jiān)牢都快被塞滿了,可其中再也沒發(fā)現(xiàn)有特殊之處的家伙。
那個靛藍眼睛的荒野巫師——盡管他掩飾地完美無瑕——但雷尼絲幾乎肯定,他身上擁有她尋找的東西。
她決定再去見他一面。
噠噠噠。
顧問法師的腳步在地牢內(nèi)回響,當(dāng)她推開審問室的大門,一名女圣決騎士正死死掐著那荒野巫師的胳膊。
咔吧。
安不眨眼地卸下伊恩的左小臂,然后在數(shù)到十的任一一個數(shù)字時突然粗暴地將其接回去。
這樣的反復(fù)拆卸已經(jīng)持續(xù)了半小時,即使是伊恩也快要受不了這帶有驚嚇性質(zhì)的刑罰。
雷尼絲不動聲色地吞了口口水,現(xiàn)在圣決騎士的花樣還真多。
不過,審訊的結(jié)果還是不能讓顧問滿意。文書的羊皮紙上只記錄著伊恩漫無止境的臟話。
“用更多的方式!”雷尼絲對安說道。
“凡是不致死的刑罰我都試過了。”
“那就用致死的刑罰。”雷尼絲說著從魔法袋中掏出了一大堆卷軸,“瀕死時用這些把他搶救回來。”
安面無表情地點頭,很快遵從了雷尼絲的指示。
然后,安當(dāng)著雷尼絲的面找出了一個鐵匣子。
“老鼠之籠,這樣可以嗎?”安看向雷尼絲,“以前用這懲戒犯了暴食的人?!?p> 雷尼絲對這些獨特的刑罰不甚了解,安一邊準(zhǔn)備一邊為她解釋。
鐵匣子上有一個開孔,開始時會往其中放入一只老鼠,然后將開孔貼緊犯人的肚皮,將鐵匣固定在犯人身上。
“之后用火加熱鐵匣?!卑矎男叹呤一貋?,手上抓著一只肥碩的黑老鼠,“這樣老鼠就會找最柔軟的地方打洞,以躲避腳底下的熱量?!?p> “你這惡魔婊子。”伊恩帶有深意地發(fā)出咒罵,安不為所動地將放進老鼠的鐵匣綁到他肚子上。
現(xiàn)在,被封鎖了源力的伊恩沒有辦法和動物建立紐帶,雖然他還能說古精靈語,但不含源力的音節(jié)無法被自然生靈接收。
雷尼絲帶著殘忍的微笑,看著安拿點燃的稻草一點一點加熱鐵匣。
伊恩很快被老鼠開膛破肚,鮮血從身上條條流下,他默默接受這種痛苦。
“老鼠已經(jīng)鉆進他的胃,一會兒可能順著食道往上,也可能順著腸胃往下?!卑矊啄峤z交代。
隨著刑罰的進行,雷尼絲臉上的微笑逐漸淡去,她想起來,她來這里并非為了欣賞刺激的刑罰。
就算受到如此酷刑,荒野巫師依然沒有在逼問下透露任何有用的信息。
倔骨頭。雷尼絲狠狠地跺了下皮靴,如果真的連能殺死他的刑罰都不管用,那這條線索等于沒有。
雷尼絲當(dāng)初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對一個一級荒野巫師無計可施。
無計可施?我?
只不過是為了一個荒野巫師口中的秘密。
雷尼絲盯著奄奄一息的伊恩,偏離常規(guī)的思路在其腦海中延伸至晦暗的深淵。
在安對伊恩執(zhí)行完三次“老鼠之籠”后,雷尼絲一言不發(fā)地離開了審訊室。
或許只有真正的死亡才能讓他學(xué)會誠實。
安拆開第三張“復(fù)活卷軸”,柔和的光芒隨后包裹了伊恩殘破的身軀?!皬?fù)活卷軸”并非真的能讓人復(fù)活,但它們可以用來拯救一個瀕死的人,每一張都價值不菲。
“你不是真的想幫他們審問我,”伊恩恢復(fù)清醒后對安說道,“你只是喜歡欣賞我的慘狀?!?p> “一點沒錯?!卑猜冻鰫耗О愕奈⑿?,但她也知道,這些痛苦都無法摧毀野巫的精神。
“把嗜血的欲望發(fā)泄在我身上,其他時間惡魔血脈就會變得可控。沒錯,但這只是暫時的?!币炼髟缈创┝税驳拇蛩?。
“至少我有時間靜下來鍛煉圣力了?!卑沧硇挠陂_發(fā)下一項刑罰。
“你會越來越離不開我?!币炼魍蝗宦冻龅靡獾奈⑿?,這句話讓安感到一陣不舒服。
“你會永無止境地追獵我,向我復(fù)仇會成為你生命里的一切?!币炼鞯拖骂^,放松般地嘆了口氣,“而我絕不會被你抓住。”
伊恩抬起頭的時候,圣決騎士一拳打斷了他的鼻子,鮮血進入了鼻腔。
“想想你的處境再說這話,野巫?!?p> ......
伊恩背丟進牢房時,再一次感到天旋地轉(zhuǎn)。
安走之后,伊恩本打算和前幾日一樣迅速入睡,但有人靠近了他,在同一間牢房里。
“你還好嗎?”
聲音屬于一個年輕的女人,身上還帶著麝香草的氣味。
伊恩掙扎著坐起身,最后一次折磨后,安已經(jīng)沒有復(fù)活卷軸給他回復(fù)了。
伊恩扭過頭,發(fā)現(xiàn)被放到自己牢房中的新面孔不止一個。
面前的年輕女人算一個,陰暗的角落里,還坐著另一個人影,看上去也像是女人。
伊恩仔細打量起問話的女人,有頭栗色長發(fā),接近發(fā)尾的地方用草環(huán)松松垮垮地綁著一個結(jié),她穿著和自己一樣的粗麻囚服,結(jié)實有力的小腿上布滿細細的傷痕,面龐讓人想起和煦的金風(fēng)。
“荒野巫師?”伊恩問起的時候心里其實已經(jīng)有了答案。
“不,我不覺得我是。”女人蜷起腿坐在了伊恩跟前,“我只是個鄉(xiāng)野術(shù)士,可教會不打算放過一切和荒野巫師沾邊的人?!?p> “你做了什么和荒野巫師沾邊的事兒?”
“給牛羊治病,給小孩變戲法,用森林里撿到的素材熬制春藥。”
伊恩無聲地笑了笑,看來教會的搜捕行動越發(fā)盲目了。
“你叫什么?”伊恩問道。
“艾米?!?p> “那個坐在角落里的是和你一起關(guān)進來的?”
“嗯,我認(rèn)識她,她是個喜歡和動物‘說話’的啞巴?!?p> “所以也被當(dāng)做女巫的學(xué)徒?”伊恩將身體朝那啞巴靠近了一點。
女啞巴面無表情,長相也沒有任何特別之處,黑不溜秋的臉上,只剩眸子帶著神彩。
“你叫什么?”伊恩朝她問道。
女啞巴麻木地張了張嘴,沒有擠出任何聲音。
“他們叫她貝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