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呵呵,你性子倒烈,人一散去,竟是連一聲母親都不肯叫”,白靛霞似是有一點傷感,道:“我原本是想讓人把蘇仙帶來,沒想到青蘭卻偷了藥出去,應(yīng)該沒有釀成大錯,我今天讓她跪在這就是想讓她給你認錯,你要留就留,不留就交給人牙子,賣出去吧。”
蘇憶對于白靛霞的解釋根本沒當真,只是道:“道歉我受不起,我不管是她偷的也好,是夫人指示的也好,但只有這一次,再有下次,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她必須從一開始就擺明立場,也讓這里的人知道仙仙的重量。
白靛霞對蘇憶的狠話完全沒放在眼里,吹了口涼茶道:“青蘭就交給你處置了,至于蘇仙,只要你乖乖聽話,我會吩咐人以禮待之。”
“多謝,母親”,蘇憶雖說經(jīng)常會在言語之上與人爭一時口舌之快,可真到了身份懸殊的時候,她還是很懂得什么叫見好就收的。
比如,之前對上陳君,現(xiàn)在,對上白靛霞。
白靛霞嗤笑了一聲,放下那杯涼茶,“你到乖覺?!?p> 見白靛霞起身要走,蘇憶也顧不得其他了,趕忙道:“其實我一直想問,夫人是我親生母親嗎?”
“自然”,白靛霞收在袖中的手微緊,面上卻是一派慈祥,甚至連嘴角都微微翹起,盡力讓自己看著溫和一些。
“那為何如此疏離,女兒感受不到一點點情誼”,蘇憶眼睛不大,卻明亮的很,直直的盯著白靛霞,好似要從她臉上看出什么來。
白靛霞微笑道:“失散多年自然疏離”,似乎覺得她這個說辭難以令人相信,又補充道:“更何況,若非親生,無緣無故我為何要認你。”
越是顯貴的家族越是看中血脈,就像皇室,一旦發(fā)現(xiàn)有妃子私通混淆皇室血脈那都是滅九族的下場,相府雖然不比皇室,但也絕對不差,是決不允許在血脈上出差錯的。
蘇憶點頭道:“母親說的是,那母親能否幫我請個太醫(yī),我想讓他幫我看看仙仙的嗓子?!?p> 白靛霞目光在蘇憶身上轉(zhuǎn)了幾轉(zhuǎn),滿滿的都是審視,她說蘇憶怎么一過來就說親疏,原來是希望她這個母親看在虧欠了女兒的份上,對女兒提的要求都會答應(yīng),可惜,她想差了。
“太醫(yī)不是那么好請的,先讓府醫(yī)看看吧?!?p> 蘇憶沒料到白靛霞會拒絕,心里一急,道:“可是……”
“好了!”,白靛霞似是有些不耐煩,但仍然在維持著面上的微笑,“你先歇著,過兩天云兒會過來看你。至于那個蘇仙,她無名無分的憑什么讓太醫(yī)屈尊?”
這說的倒也沒錯,雖然在南唐以文為尊,武次之,醫(yī)術(shù)更是難登大雅之堂的技藝,可到底是太醫(yī),沒道理給一個微末小卒看診。
蘇憶只能屈了屈膝,送走了白靛霞。
蘇仙在外面等了許久,見白靛霞一走,立刻便進來了,比劃道:“憶兒,你怎么樣?”
“我沒事,就是覺得怪怪的,總覺得我并非親生,可是又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來解釋這一切”,蘇憶搖了搖頭,又順手給蘇仙把了把脈,“你別擔心我,你自己身子不好,別再受驚了。”
蘇仙見蘇憶無事也放下心來,小嘴微微勾起,比劃道:“自從上次差點被陳君嚇到,這幾天竟像沒病了一眼?!?p> 說起來也是因禍得福。
可蘇憶醫(yī)術(shù)不頂事,也不知是何原因,只能大致理解為以毒攻毒吧,“那也不能掉以輕心,你先坐下?!?p> 她們二人說的親熱,卻忘了地上還有個人,一直跪著的青蘭挪了挪發(fā)麻的雙腿,蘇憶瞟見了,道:“你先起來吧。”
青蘭得了令卻不敢起,又聽上方的聲音問道:“你本名叫什么,相好的又是誰?”
“奴婢本名劉花,外頭的是奴婢同鄉(xiāng)叫劉正,開了一間茶館”,青蘭知道她做的事情瞞不住,也就老老實實的答話了。
蘇仙一愣,清麗的眸子里滿是疑惑,比劃道:“清水茶館?這是怎么回事?偷了蘇夫人的東西為什么留在這里了?”
她還不知道自己被下過藥的事,清雅似仙的臉蛋上都是疑惑。
蘇憶垂眸略微思考了一下,道:“沒什么事,夫人……母親知道我們與劉掌柜相識,就把她交給我了,讓我看著處理?!?p> 話音剛落,青蘭便匍匐過來拉著蘇憶的裙角哀求道:“小姐,奴婢知道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小姐放過奴婢吧……”
她哭得聲淚俱下,蘇仙看著不忍,竟是走到了青蘭身邊把她扶了起來,而后比劃道:“她既然與劉掌柜相識,便算了吧。況且只是偷盜,東西補上就好了?!?p> 在蘇仙的世界里,除了經(jīng)常來找她們麻煩的街頭混混不是好人,其他的都是好人。寬容,大度,與人為善,她不曾見過一點臟人心的東西。也因此,她那雙清麗的眸子永遠都閃著靈動的光澤。
蘇憶看著面前不染一絲塵埃的蘇仙,嘴角一笑,道:“好,仙仙說什么就是什么?!?p> 她一擺手,青蘭正要麻溜的下去,卻又被叫住了:“不過母親說畢竟偷了東西,不能輕放,你今晚就在相府柴房呆一晚吧,對了,是綁著,以防你跑了?!?p> 青蘭愣了愣,但還是下去了。
蘇仙覺得罰的有些重了,倒不是因為在柴房呆著,而是被綁著,總覺得有些受制于人,但畢竟是在別人家里,她也不好說什么。
蘇憶拉著蘇仙坐到四方云紋架子床上,鄭重其事道:“仙仙,雖然我們是打著等太醫(yī)看好了你的嗓子咱們就走的主意,可是畢竟在此之前我們都要在這里生活,所以,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遇事絕對不能像剛才那樣好心了,很有可能就是東郭先生與狼的故事啊?!?p> 凡事打個預(yù)防針總是沒錯的。
蘇仙見蘇憶臉色難得正經(jīng),便點了點頭,但其實她想說她的嗓子基本沒可能了的,可這又是蘇憶心里的執(zhí)念,這么多年一直都在想辦法醫(yī)好她,沒道理她自己先放棄了。
“你放心吧,我都知道的?!碧K仙比劃著,臉上露出安然的神色。
兩人相視一笑,心里彼此都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