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墨居然會真的將你一人留在此處,看樣子大人倒是高估了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麻沸散的效果逐漸退去,唐卿卿的意識開始轉(zhuǎn)醒,但一個模糊的黑影卻是已然立在了她的面前。
聲音中充滿了嘲弄。
是誰?
唐卿卿掙扎著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她覺著不可思議的人。
此人面容較為熟悉,依舊是那破爛的黑斗篷將嬌小的身軀包裹。但于此截然大相徑庭的是,那張先前遇見時臟兮兮的小臉,卻是白凈而細膩。
“是你……你為何會在此處?”
這著實是太令人意外,但細細想來又仿佛在情理之中。
此人正是唐卿卿同戈墨二人上山前,在山下遇見的那個餓昏了頭拼命搶走饅頭的女子。
“你不覺得你的問題好生奇怪嗎?”女子綻放出笑靨如花,隨性地坐在桌上,仿佛完全不怕被人發(fā)現(xiàn),道:“我記得前幾日你還仿佛想求著別讓我走呢?!?p> 此話一出,唐卿卿的眼中先是閃過疑惑,隨即本來還麻木的身子卻是陡然一顫,彈坐起來,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仿佛人畜無害的女子,道:“是你?你知曉唐家人的下落?”
女子不答,卻也沒有否認。
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唐卿卿,似是打量,似笑非笑。
“真是不明白大人是怎么想的?!焙龅?,女子突然無厘頭地蹦出這么一句話來,唐卿卿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唐卿卿,早在那場唐家的大火中,你就應(yīng)當死去了?!彼齑轿⒚?,看著她的眼神仿佛死看著螻蟻一般不值一提。
就好像她的存在僅僅只是一個笑話。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唐卿卿努力克服著內(nèi)心的不安,她盡量想要自己看上去與平日無常。
但這未免太過困難。
試問又有誰能夠在別人一副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甚至大言不慚談?wù)撝愕纳罆r還能保持鎮(zhèn)定?
“字面上的意思?!迸右恍?,道:“大人一心以為若是留著你,便能夠得知那“靈玉”的下落。于是刻意留了你一命,只可惜……這都近乎半年了,你光是茍延殘喘,都顯得是如此困難?!?p> “倒是不知若是戈墨未曾對你伸出援手,你現(xiàn)在該是會落得多么凄涼的一個下場?還哪兒會有這等閑雜的時間來這雪峰山上泡溫泉,掩燒傷?”
女子躍身,便是伸手扯開了唐卿卿的衣裳,整個后背便清晰地落入了她的眼簾。
——這該教人如何去形容?
“倒是未曾想到戈墨還能有這等手法?!迸余爨熳哉Z,甚至幾欲伸手上前撫摸。
原本猙獰的燒傷盡數(shù)化為了燃燒得熊熊的火焰圖案,而這團火中,一只鳳凰正在浴火,姿態(tài)似是將要掙脫牢籠……
浴火重生!
唐卿卿只覺著自己的頭腦發(fā)昏,太多未知的事情涌入,她根本不知道應(yīng)當先從何處下手。
“靈玉?什么是靈玉?這與我唐家又有何干系?”唐卿卿感到后背一涼,便是立即拉起衣裳,后移了幾步,盡量保持著一個能夠看清這女子神色的距離。
她現(xiàn)在心臟跳得極快。
她不知曉戈墨去了何處,也不知道忘機在哪里,他們是否還安全。
“連靈玉都不知道,你不妨去問問你的老情人夏破云?”女子臉上的嘲弄是如此明顯,她仿佛早就預(yù)料到唐卿卿的一無所知。
她甚至更不知曉這一切又同夏破云有何關(guān)聯(lián)。
“我實在是看你可憐,都快要于心不忍了?!迸铀剖峭?,她伸手抬起唐卿卿的下頷,像是看著商品般打量著她的面容。
“你的姿色的確還稱得上是上乘?!迸右恍?,接道:“只可惜夏破云那子哪會是流連于溫柔鄉(xiāng)之人,若是你對他毫無價值,甚至產(chǎn)生威脅,你認為,他還會留著你嗎?”
這話就像是一柄利刃,狠狠地插進了唐卿卿的胸膛,流下滾燙的血液。
“……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場!”
夏破云的這番話,依舊在唐卿卿的腦海中回蕩,久久不曾散去。一個猜想在腦海中逐漸匯聚,集成了一個她不敢去面對的事實真相。
“他同我在一起……只是為了靈玉?”
“孺子可教也。”女子收回手,將唐卿卿甩往一旁,自己則是站起身來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好似光是為了開導(dǎo)開導(dǎo)她,就足以讓她煞費苦心了。
而唐卿卿只感覺自己的腦子在嗡嗡作響,亂成一團。
本以為她同夏破云之間只不過是因為不信任,只是因為懷疑而產(chǎn)生了間隙,從而分道揚鑣。她卻從不曾想過這一切的一切從最初開始就只不過是一個騙局。
“我不信。”唐卿卿回首,凝視著眼前這個高高在上的女子。她的頑強程度倒是出乎了女子的預(yù)料,她本以為唐卿卿光是知道了這些事情都足以讓她失去所有的反抗能力,只不過像一個被拋棄的可憐女人般痛哭流涕。
但是,在這個表面風光無限,實則弱肉強食的世界。
僅僅是不怕摔倒,卻是遠遠不夠的。
“隨你信或是不信。若是你不信,那我似乎也沒有向你透露幸存的唐家人在何處的必要了?!迸油耆媚笞×颂魄淝涞能浝?。
她頗為樂意游戲人間,她更喜歡看著唐卿卿在她眼前這般痛苦不堪又無能為力的模樣。
這些王公貴族家的公子小姐們,從來都不知道這世上有著多么殘酷的事實,只不過是溫室中的花朵。
而她很喜歡將這些花苗扯出溫室,踐踏在腳底。
“無論卿姑娘信或者不信,把你所有知曉的情報都給吐出來,這就是你最后的價值了!”屋頂上突然傳出一聲厲喝,一柄長劍便是閃著寒光自上而下朝女子刺去。
先是一驚,女子隨即用黑袍一卷便將長劍纏繞住,從此處甩往一旁。但緊接著憐七的身形卻是突然出現(xiàn),狠狠地朝著她的胸口便是一掌。
女子被強力掀翻在地拖出好遠,捂著胸口便是噴出一口熱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