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巨羊角山脈的路相當崎嶇,他們顛了一路,屁股疼到快要腫起來了。
花了大半天時間,才勉強從山上下來,見到遼闊世界的筆直地平線。
一路上還有各種詭異的自然環(huán)境,怪物之類的東西,幸虧獄卒在,要不然光靠路奕和比安卡,甚至都沒機會活著出去。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他們不必茫然前行。
冬獸用不融之雪繪制的地圖,清晰指明了道路。
在徹底離開之前,他們甚至還有一份新的收獲。
在山腳,積雪覆蓋較淺的丘陵地帶,有黎明黃金之前駐扎留下的營地。
它沒有被怪物和風霜摧毀,仍然保持著本來的模樣。一架造型低調(diào)的木車,正拴在旁邊,恐怕就是魔法師們之前搭乘的工具。
而營地正中央的篝火架上,還坐著一位相熟的人,在烤著不知從哪兒挖來的紅薯。
以貌取人果然不可取,她遠比自己的冷漠外表要有感情得多,路奕心想。
“吃嗎?”白柃問,頭也不抬。
“……早知道您在,我們就不去碰那個麻煩了。”
停下板車,路奕一行從板車上走下,向眼前的傳奇劍士致意。白柃和之前的打扮一模一樣,毛茸茸的冬裝,豪邁的巨劍,還有一身冰雕般的冷漠。
她用木棍翻了翻營火的炭灰,從里頭拿出一個灰頭土臉,卻散發(fā)濃郁香氣的紅薯,不由分說丟到了路奕手中。
“這是?”
“謝禮?!彼÷曊f。
“說是謝禮……其實沒有我們,部落也不會遭殃吧。”
“也不是,我的確來遲了?!卑阻趽u著頭,翻出另一個紅薯,個頭卻比丟給路奕的要小,這讓她不太高興,“總之,我也只是偶然路過……你們明白吧?”
路奕舉起紅薯,點了點頭。
聽說她和部落有矛盾,彼此是互不往來的情況……既然如此,收了人家的謝禮和封口費,那就此保持沉默吧。她并沒有想來幫部落度過危機,只是路過,嗯。
白柃的銳氣這才收斂了一點,望了一眼比安卡。
“而冬雪長毯的事……也希望你們保密。我不是奸商,也不打算坑害部落,只是當時薄暮余暉需要一筆巨大的資金,我才用這種方法籌措資金,沒想到這個窟窿到現(xiàn)在還沒補上?!?p> 既然提到冬雪長毯,難道她全程都在偷看,連獄卒也沒有發(fā)現(xiàn)嗎?這就有點嚇人了。
正當路奕這么想著,回過頭才發(fā)現(xiàn),原來怕冷的比安卡正披著一條,估計是舒服到忘記脫了……
“呃,您放心,我們不打算做這個買賣,只是自用,自用?!彼s忙強調(diào),“也不會揭穿您的奸商行為——我是說,精明的商業(yè)頭腦?!?p> “那就好,自用的話,會很暖和的……”
這次,她丟來的不再是紅薯。
而是一個絲綢編織的袋子,看得出檔次相當高。它沉甸甸的,里頭有金屬相互碰撞的聲音,路奕捏在手中,下意識以為是一堆金舍客勒。
這就是這次的封口費?這么一袋最多幾十枚,用來買斷皇室貢品級的冬雪長毯的情報?有點小氣,還不如再來一個香噴噴的烤紅薯呢。
正當路奕稍微有點失望時,他的手心,卻有了不同的感想。
這里頭的錢幣很不一般,有著不同的厚度、硬度、大小、形狀,唯獨沒有金舍客勒的那種手感……
“從罅隙對面漂泊而來的錢幣?”路奕試著問。
“對,承載了不同時代,不同國家,不同文化,卻無一例外象征財富。這是冬雪長毯的封口費。它的價值遠比你想的高昂,別露出一張失望的臉,年輕人?!?p> 他知道,因為自己也曾做過類似的買賣。
隨著回憶越發(fā)清晰,路奕緩緩說道:“我知道有一家商會的會長,在收藏這些?!?p> “獨行者商會?!彼詭@訝地說。
“是啊……我也和他們打過交道?!?p> “那省事了——那位會長會豪邁的買下它們?!卑阻诘目谖亲兊猛嫖?,“而作為代價,你可以索取需要的一切……財富,材料,魔法,力量……或是一些幫助?!?p> 路奕掂量了一下錢袋,低聲問:“也許那位會長甚至愿意幫忙,找到這位人偶姑娘的制造者?”
白柃并未回答,只是呼出一口寒氣,熄滅了營火。
然后,她撕開紅薯焦黑丑陋的皮,咬下軟糯香甜的肉,并與路奕揮手告別,消失在了茫茫白霧之中。
“再會了,圣劍持有者?!?p> 直到比安卡搶走紅薯,高興地吃起來,路奕還是沒搞懂這“圣劍持有者”是什么意思。但他望著獄卒,覺得這位人偶的身份,比他猜想的還要神秘。
持有圣劍的人偶嗎……真是個復雜的世界。
等找到她的制造者,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所以必須好好利用這袋錢幣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