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七
兩年的幸福時光慢悠悠地過去,也許是以前離別的日子太漫長,趙劍波和武嫣然特別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相守。高考結(jié)束,趙陽考入山東大學(xué),“爸爸,我回老家照顧爺爺奶奶?!壁w劍波欣慰地摟住兒子的肩膀說:“好孩子!”趙耀比哥哥的成績更優(yōu)異,考進軍校,“爸爸,我要去參軍,還能給家里省下學(xué)費呢!”趙劍波欣喜若狂地對嫣然說:“趙耀小時候最調(diào)皮,我可擔(dān)心他了,別像我連個大學(xué)都考不上?,F(xiàn)在,終于把心放在肚子里了。當(dāng)初,你堅持把他們帶在身邊是對的。”趙陽和趙耀親昵地摟住媽媽的脖子,偎倚進她的懷里。嫣然驕傲地摟住兩個孩子,親親這個,又親親那個。
武靜好考上大學(xué)后,武嫣然正式向徐國豪遞上辭呈。趙劍波夫婦歸期在際。臨行前,嫣然下廚房燒了許多菜肴,宴請徐國豪和秀芬姐。“嫣然,你真舍得下工作跟劍波回老家?”徐國豪舍不得嫣然離去?!靶炜偅疑岬孟?。陪伴在劍波的身邊,是我現(xiàn)在最想做的事?!蔽滏倘惠p聲說道?!皠Σǎ阏娴暮酶?!來,祝你們一路順風(fēng)!”李秀芬感激嫣然給自己找到了家,“我今生最該感謝的人就是嫣然!我才舍不得你們走呢!”大家端起酒杯?!靶齑蟾?,我感謝您。這么多年來對嫣然和我們家的照拂。大哥,謝謝了!”趙劍波給徐國豪深深地鞠一躬?!皠Σ?,嫣然就是我的妹妹。一家人別說兩家話?!贝蠹遗e起酒杯,為他們踐行。
火車開了,徐國豪追著跑出好遠,怎么舍得嫣然就這樣走了?這么多年來有她陪伴的歲月,多么值得讓人回味,嫣然是他心底的一抹痛。車駛遠了,他站住注視著火車載著嫣然離他遠去到千里以外。以后相見更難!
趙劍波和嫣然回到家,少不了走親串友。這天晚上,老朋友們大聚會。嫣然翻出舍不得穿的繡花旗袍,還是定婚時的紅寶石項鏈垂于胸前,施了淡淡的粉。高雅的氣質(zhì)里有成熟的魅力。趙劍波一身淺灰的休閑裝,站在一邊默默地看嫣然打扮。嫣然注意到他關(guān)注自己的異樣眼神,疑惑不解地問:“怎么這么看我?哪兒不對了?”趙劍波酸溜溜地說:“打扮這么漂亮干嘛?會老情人去呀?”嫣然忍不住笑道:“是呀,會舊時的情人當(dāng)然要打扮一下了。別讓老情人認錯人,把我當(dāng)成趙大嬸兒了?!壁w劍波哈哈大笑起來:“趙大嬸我也要,就是趙奶奶也愿意?!辨倘粨е觳舱f:“走吧,趙爺爺。”走廊上留下他們遠去的背影和趙劍波爽朗的笑聲。
酒店門口,嫣然和趙劍波翹首等待老朋友。已經(jīng)是公司總經(jīng)理的方惟敬停好車從里面下來。一件黑色的短袖襯衣黑色的褲子,酷極了,歲月好像在他面前停滯。此時的趙劍波和他相比遜色不少。嫣然急忙迎上前去,趙劍波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酸溜溜地悄聲說:“見到老情人,這么高興?”嫣然用另一只手擰他一下:“胡說八道什么呢!小心別人聽見。”趙劍波低聲吼叫:“哎呦!疼!”嫣然皺著鼻子說:“讓你胡說!”夏玉潔晚下了一會兒,方惟敬停下來等待夏玉潔。夏玉潔一件黃色的碎花連衣裙,白色的高跟鞋,臉上施了香粉,幾顆雀斑隱隱可見。來到惟敬身邊,他拉起她的手,往這邊走來。方惟敬疑惑地不知道趙劍波夫婦怎么回事,走著又停了下來?趙劍波上前握住他的手,問候道:“惟敬,好久不見!你一切都還好吧?”“謝謝你的惦記。你好利索了?我看你的腿還有點兒不得勁。可是比嫣然走得還快,小心這地面可滑呀,別摔了跟頭!”方惟敬暗諷趙劍波道。趙劍波拱手說:“還是方大工程師、方總厲害,在下佩服!”嫣然說:“方大哥,只有你教育趙劍波,他才服氣!”夏玉潔沒有搞明白他們的對話,傻傻地問了一句:“你們都是地下黨?對上暗號了?”嫣然笑得伏在趙劍波的胸前。趙劍波輕撫她的后背。方惟敬微笑著,一對相愛的人經(jīng)歷了許多的磨難,又走到一起。好讓人羨慕!經(jīng)歷了這么多還有人守候,何其幸也!擁有這樣一個愛人也不枉活一次。無數(shù)個深夜,方惟敬想起嫣然,一個怯懦的小女孩在風(fēng)雨中成長。如今,從遠方歸來,需要多大的勇氣。
強子從遠處走來,早早地和大家打招呼:“喂,都來這么早!”大家停住笑跟強子說話。強子圍著嫣然轉(zhuǎn)一圈說:“這是俺姐嗎?還是仙女下凡?老板呀,你可要看牢呀!別讓腿快的追跑了?!壁w劍波說:“現(xiàn)在就數(shù)我跑得慢。論跑,我倒數(shù)。看也看不牢。”大家又是一陣哄笑。嫣然責(zé)怪道:“強子,你也開你姐的玩笑?”強子舉著拳頭站在嫣然的旁邊對趙劍波說:“我可是俺姐的娘家兄弟,誰欺負俺姐都不行,以后我要為嫣然姐出頭。老板,你也不能例外。”趙劍波雙手合十地巴結(jié)強子,“強子兄弟,多多包涵?!贝蠹矣中α似饋怼7轿┚粗棺⌒φf:“不鬧了。進去吧?!?p> 桌前,大家圍繞坐定。強子喜不自禁地說:“咱們老朋友,終于又聚在一起了?!壁w劍波問:“強子,你媳婦呢?怎么沒有來?咱們五家都要到齊?!睆娮诱f:“回老家看她媽去了?!蔽滏倘粏枺骸皬娮樱@么些年,我挺惦記你的?,F(xiàn)在,你們倆還干仗嗎?”強子失口笑道:“姐,那都是年輕時候的事。早就不干仗了。我媳婦就那張嘴硬。我讓著她,不和她一般見識?!?p> 陳康說:“嫣然,你終于回來和我們大家團聚了。以前每次聚會就缺少你一個人?!昂?,以后我們經(jīng)常在一起聚?!蔽滏倘桓屑ご蠹业挠亚?。
“方大嫂,你可好?恭喜你喜得貴子!”嫣然問道。夏玉潔聽她叫方大嫂。“撲哧”一笑:“什么方大嫂?多老土。再過十年、二十年的,還成了方大娘了呢?!薄胺酱蟾?,我都叫二十年了??隙ń心惴酱笊?,想賴也賴不掉!”大伙跟著起哄,“以后,我們都叫方大嫂!”夏玉潔無奈地說:“惟敬,方大嫂呀?”方惟敬繃著嘴笑,不說話?!澳呛冒?,就方大嫂嘍?!瘪R登峰打趣夏玉潔道:“方工,我是第二車間的夏玉潔?!彼械娜讼仁且汇?,立刻爆笑起來。羞得夏玉潔趴在桌子,不敢抬頭。嫣然摟住夏玉潔,笑著呵斥馬登峰:“你這個老馬!嘴下留點兒情!”馬登峰撇撇嘴笑話嫣然:“你還保護別人呢,就你那點事兒,在座的誰不知道!我可是有些替劍波不平呢!”嫣然自知理虧地緘口不語了。馬登峰嘲弄她說:“怎么沒詞了?”趙劍波打圓場道:“登峰,別找兩位女士麻煩了。哥陪你喝一個?!闭f著恭敬地敬馬登峰一杯。
保持著紳士風(fēng)度的方惟敬笑著問:“嫣然,副總的工作,真辭了?怪可惜的?!蔽滏倘惠p輕一笑說:“真辭了。以后可以天天陪著劍波。這樣一走,也沒有覺得那個工作有多重要。沒有彷徨、掙扎反而覺得一身輕松?!?p> 趙劍波端著酒杯轉(zhuǎn)問劉子涵說:“子涵,我有個不情之請。”馬登峰好奇地問:“什么事?”趙劍波掩住嘴笑道:“登峰,我說出來,你可別罵我?!眲⒆雍婀值貑枺骸笆裁瓷衩氐氖拢空f吧?!壁w劍波干咳幾聲,清了清嗓子說:“你家閨女能給我當(dāng)兒媳婦嗎?”武嫣然抬起手來打他:“劍波,你胡鬧,還定娃娃親呢?!瘪R登峰想了想說:“怎么不行呀?孩子大了,用不了幾年,該談婚論嫁。只要孩子們愿意,有這個意思。我們大人當(dāng)然盡力撮合?!壁w劍波和馬登峰握手道:“一言為定!”“好的!”不愛開玩笑的方惟敬大呼:“別慌著握手!我還要占一個女婿呢。我還有女兒呢!好事不能都是馬登峰的!”趙劍波馬上也握住他的手說:“好吧!我的倆兒子讓你們倆給我都搶走了?!蔽堇镆黄瑲g聲笑語。
這天清晨,武嫣然醒來趴在床上,看著睡得正甜的趙劍波。捏鼻子弄醒他。趙劍波睜開眼睛對她說:“你醒了?”武嫣然說:“劍波,你都開始工作了。我也找一份工作吧。閑著太無聊。”“惟敬不是說幫你找了嗎?他肯定心里有譜,耐心等幾天。起吧,今天我還有活動呢?!壁w劍波穿著睡衣去洗手間。“什么活動?”嫣然跟進衛(wèi)生間問?!暗降胤?,你就知道了?!彼吽⒀肋呎f?!笆裁词??這么神秘?!贝Σ煌杆?。
小山上,太陽剛剛升起,像一個紅通通的大火球,把天上的云彩和天邊的霧氣映照得五彩斑斕。天邊霧氣像五彩的輕紗,輕柔地攏著這個城市。樹上的綠葉閃閃發(fā)光,鳥兒歡快地叫著,好清爽的早晨。
他們倆站在小樹旁向南望。嫣然歡喜地說:“好美的景色,你以前怎么沒帶我來過這兒??闯伎慈粘?。”“以后,經(jīng)常來好嗎?”趙劍波輕輕地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我就是站在這兒望你的。在心里呼喚你,嫣然,回來吧,回到我身邊來!”
武嫣然張開雙臂,極目遠眺說:“我不是回來了嗎!以后再也不離開你。唉……我回來了,你們還好嗎?”她大聲對著遠方高喊。
趙劍波想這兒是他的幸運之地,她又回到他的身邊,“嫣然,以前我站在這兒,想還能和你在一起嗎?向老天祈求。如果上天垂憐,讓你重新回到我身邊。一定帶你來這兒,好好謝謝老天爺?!蔽滏倘或\地說:“現(xiàn)在我們就好好感謝老天爺?!倍穗p手合十,在心里感謝著上天眷顧,讓他們重新走到一起。
“嫣然,我還想對你說幾句話?!壁w劍波真誠地對妻子說。“好呀!你說吧?!彼婀炙呐e動,靜靜地看著他。“嫣然……”趙劍波吞咽了一下,有些難為情?!薄霸趺?,不好意思了?臉皮這么薄呢?!彼{(diào)侃道。
“我只是一個平庸的人。我只想追求一份純潔而永久的愛情。我不太貪心吧?”趙劍波深情地看著她。武嫣然說:“你在我心中是一個有擔(dān)當(dāng)?shù)暮媚腥??!彼龢O力向四周望去,晨風(fēng)帶著空靈的氣息輕拂著他們。
趙劍波有些吃力地爬到更高一點的地方,把手攏在嘴上,對著遠方高喊:“哎……我愛武嫣然,今生只愛武嫣然,來世還只愛武嫣然。”高亢的呼聲在空中飄蕩著。
武嫣然望著丈夫,淚霧禁不住潮濕了眼眶。她知道這句話,在他心里珍藏了二十年。二十年風(fēng)風(fēng)雨雨的日子,白駒過隙,他們終于堅持下來,只待相守好以后幸福的歲月。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