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賢是個孔武有力的男人,使得一手不錯的劍術(shù),弓馬嫻熟的他曾在江湖中摸爬滾打,如今也算是良禽擇主投靠了益州牧劉焉,當(dāng)上了雜號將軍。
此次從定莋縣領(lǐng)兵過來,正是郡守張勃下的指令。邛都縣作為越嶲郡的治所,其行政大權(quán)幾乎被孟家給架空,郡守張勃憤而移駕定莋縣。幾天之前,從成都傳來消息,征伐長安的先鋒軍折戟成沙,嚴(yán)顏軍馬又在五丈原遭伏,損失慘重退守成倉。益州牧劉焉當(dāng)即頒布征兵令,廣征壯丁以充行伍。
對孟家積怨已久的張勃嗅到了扳倒孟家的良機,便拉來鎮(zhèn)守越嶲的將軍鄧賢,一頓好說終于說動了他,于是鄧賢便出現(xiàn)在了孟家的大院之中。
“孟桓,我敬你是一條漢子,也就不與你為難了。只要你能交出五百個人,還有五萬金,我便收兵如何?”鄧賢拍了拍腰間的佩劍,面色溫和的對孟桓說道。
孟桓是個健碩的漢子,最引人矚目的便是他左眼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的傷痕。孟桓雙手抱胸,面無表情的看著鄧賢,身后一彪家丁和門客手持刀劍棍棒面色不善的盯著鄧賢與他帶來的士兵。
鄧賢對孟桓的反應(yīng)似乎早有預(yù)料,冷冷一笑道:“看來是談不攏了,那手底下見真章吧。不過……我可提醒你,要是我贏了,你們孟家可就要在這世上除名了。”
孟桓嗤了一聲,不屑道:“且不說我不過是孟家分出來的分支,就憑你們想要滅掉我?癡,心,妄,想?!?p> 鄧賢嘴角一抽,“鏗”的拔出劍來,眼神之中終于流露出了殺意。“一個不留,全給我殺了!”
士兵們一得令,紛紛抽出了佩刀,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
“誰敢動我孟家?先問過你孟獲小爺答不答應(yīng)!”如雷怒吼聲中,孟獲揮舞長戈連斬四人,一戈挑起面前攔路的士兵,一記橫掃將周圍的士兵橫七豎八的掃倒在地。
“還有我孟優(yōu)小爺!”孟優(yōu)不甘落后,整個人如陀螺般旋轉(zhuǎn)起來,兩把長戈好似收割的鐮刀將士兵們當(dāng)成匪菜割倒了一大片。
孟桓哈哈一笑,從懷里掏出一柄彎刀對鄧賢虎撲而上,嘴里大喝道:“給我把這些昏官殺個干凈!”
鄧賢處變不驚,行云流水的提起長劍架開孟桓的彎刀,手腕一抖便回刺向孟桓。孟桓也是身手了得,當(dāng)即擺開架勢與鄧賢你來我往大戰(zhàn)起來,孟家人與鄧賢統(tǒng)領(lǐng)的士兵們也紛紛廝殺開來,喊殺聲頓時響徹云霄。
孟獲與孟優(yōu)就像兩頭猛虎下山,幾個回合便殺到了鄧賢身邊,與孟桓形成三角之勢,大有將鄧賢當(dāng)場擊殺的勢頭。
“欲以人多取勝邪?”鄧賢見勢不妙,以巧勁帶開孟獲劈來的長戈,以十分怪異的姿勢硬生生從三人的包圍中突了出來,幾個騰挪便躲入了混亂的人群中。
“狗賊哪里跑!”孟桓瞧得準(zhǔn)確,手臂掄圓了將彎刀擲了出去,寒芒四溢的彎刀直追著鄧賢的后背而去。
“叮!”兩根蒼老的手指夾住了破空而來的彎刀,一只手掌按住了鄧賢的肩膀。老者雙眼暴射出刺眼的金光,正在爭斗的眾人就感覺到手里傳來一股拉扯之力,銅鐵打造的武器紛紛脫離了自己的控制飛上了天空。
“長老?”正面迎上刺目金光的孟獲此刻正用手蓋著雙眼,語氣之中充滿了驚疑。
老者隨手將彎刀扔在地上,單手向上一托,上百件武器好像吊線的傀儡不約而同飛到了他的頭上,遠(yuǎn)遠(yuǎn)看來就像是一只長相怪異的刺猬。
老者微微一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講,非要動刀動槍呢?”
孟桓聞言豪邁一笑,雙手抱拳對老者說道:“這位高人,非是孟桓不講道理,而是這狗官擺明了要滅我家門,兔子急了還咬人,生死臨頭我等豈能不搏他一搏?”
鄧賢反唇相譏道:“我還第一次見到權(quán)勢蓋過官府的兔子!我乃奉命行事,若爾等無反心豈會動起刀槍?”
“說得好!孟家就是一群居心叵測的賊人!不論是在建寧,還是在越嶲!”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大搖大擺走了進來,一身郡守的官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孟桓看清來人哈哈大笑起來,“我當(dāng)是誰,原來是張大人?。∩洗螞]有打斷你的狗腿是你的運氣,這次竟然還敢自投羅網(wǎng)!”
張勃冷笑道:“孟家自恃勢大,公然反抗朝廷!這次張某前來自是要為民除害,還我邛都朗朗乾坤!”
孟獲聞言勃然大怒,瞬間化作一頭猛虎撲向張勃,高舉拳頭怒罵道:“你個狗官敢對我娘下手,老子今天不打死就不叫孟獲!”
看著勢若瘋虎的孟獲向自己沖來,張勃的眼里閃過一絲慌亂,但仍刻意裝出鎮(zhèn)定自若的模樣,叫囂道:“你這野小子少來血口噴人!那是你娘來勾引本官,本官坐懷不亂反倒被你污蔑成惡人了?”
“看打!”孟獲從地上高高躍起,將拳頭對準(zhǔn)張勃的腦袋狠狠砸了下去。
老者見狀連忙一揮手,掌心里打出一股勁力,想要阻止孟獲的莽撞之舉,然而勁力打在孟獲身上卻莫名的被抵消了,孟獲絲毫不受影響,拳頭帶著呼嘯的風(fēng)聲便來到了張勃的面前。
張勃終于裝不住了,一屁股就往地上坐去,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腦袋,生怕被孟獲一拳給開了瓢。在張勃下蹲的同時,一桿長槍從他頭頂穿過搠向孟獲的拳頭,槍拳相交濺出數(shù)點血花。
“攔我者……死!”孟獲不顧手上的傷勢,一把抓住長槍向身后一扯便從使槍之人手中奪了過來,他隨即飛起一腳踹在張勃的下巴上,清脆的骨裂聲聽得人毛骨悚然。
“敢傷我哥者死死死!”一旁的孟優(yōu)見兄長受了傷,瞬間便進入了暴走狀態(tài),身材比孟獲還要魁梧的他奔跑起來就像是一頭人形暴熊,行進中接過孟獲扯來的長槍向使槍之人狠狠扎了過去。
“兩位小兄弟別沖動!”老者松開了鄧賢,雙手急忙使了個法訣,于千鈞之際將長槍給定住,讓已經(jīng)面如土色的使槍之人險險從槍下逃出生天。
“長老,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我們是何用意?”孟獲又是一記側(cè)踢,就聽“咔嚓”一聲,張勃的脖子直接被他給踢斷了,而孟獲看向老者的眼神已經(jīng)極為不善。
老者捶手頓足道:“你們這是大逆之舉啊,公然攻擊朝廷兵馬那可是要滿門抄斬的!”
孟桓笑笑道:“長老難道不知當(dāng)今局勢嗎?洛陽覆滅,天下動蕩,十幾歲的小兒登上皇位,又被董卓余孽所操控,哪里還有什么朝廷可言?更何況,孟某從小道消息得知益州牧劉焉派兵遣將意欲攻打長安,想要將小皇帝納入自己的掌控之中。孟某雖為南夷之人,亦曾知曉前圣孟子曾云‘春秋無義戰(zhàn)’,與之今日何異邪?益州官府覬覦我孟家產(chǎn)業(yè),已經(jīng)不會給我等活路走,那還有什么好顧忌的?”
老者搖頭苦笑道:“劉某隱世太久,看來已經(jīng)跟不上這時代變化了。也罷也罷,老頭子此行也只是為了找尋我那祝融弟子,何苦摻和此等凡人俗事呢?”
孟獲豪氣一笑,開口道:“長老本就是世外高人,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還是由我們這些粗人來做吧!等我們殺完這些官府的走狗,便帶你去見祝融妹子!”
老者默然不語,腳下輕點便帶著空中混成團的武器飛到了屋檐之上,閉目起來似乎不想再理這些煩心事。
鄧賢退到使槍之人身旁,與其竊竊私語幾句,隨即對孟桓說道:“孟桓,我此行乃是奉了郡守張勃之命,如今張勃也被你兒子給打死了,那你我就此停手吧。鄧某亦知這張勃不是個好東西,奈何其位在我之上,上官之命不得不從,你兒子也算是為越嶲百姓除了一害,這件事就到這里為止吧?!?p> 使槍之人接話道:“鄧將軍所言甚是,泠某人也是職責(zé)所在,故此趟了這灘渾水。你放心,這次的事我們會壓下來,絕對不會牽扯到你們,孟家主你看如何?”
孟獲嘴角一抽,嘲諷道:“打不過就求和么?”
使槍之人眼神一凝,沉聲道:“想要打沒問題,我泠苞隨時奉陪!”
孟桓摸了摸臉上的疤痕,不著痕跡的瞟了靜立在屋檐上的老者一眼,和聲道:“既然兩位將軍把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孟某要是再拒絕就未免有些不知抬舉了。還請兩位把手下的遺體抬回去,孟某就不遠(yuǎn)送了。”
不知何時,孟家大院里已經(jīng)多了幾十具尸體,幾乎都是鄧賢帶來的士兵,其中又有八成是被孟獲孟優(yōu)兩兄弟所殺。在場回過神來的眾人看向兄弟兩的眼神頓時就不一樣了,這兩兄弟放在戰(zhàn)場上絕對是破敵的利器?。?p> “大家動作利索點,把兄弟們的遺體抬回去?!编囐t對手下發(fā)號施令一番,也不敢向老者索要兵器,與泠苞一人扛起一具尸體便走了出去。
孟桓微微一笑,對身旁一個高瘦的漢子招招手,在其耳邊低語一番,那漢子便大步流星往后院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