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石三人逃離了空曠地,但空曠地上又多出三人。
一名龍羽軍軍卒從密林里走了出來,帶走了憂傷的阿三。青顏領(lǐng)著另一名軍卒來到穆爾紫煙身前,檢查了她的傷勢,替她止了血。
“我…..我要抗議?!?p> 鄧懷因?yàn)闆]來得及參與提前制定的圍殺許吾浪的行動,心中有些怯意和愧疚,想著總要做些事情才行,于是鼓起了勇氣,道:“青提樸,考生路小石手段下作,竟然用石灰沷撒我們…..”
青顏抱起了穆爾紫煙,正向回走,聞言后回過頭來,冷冷道:“敵人殺你的時候,會問你介不介意石灰的味道?”
鄧懷一窒。
李好覺得鄧懷的話沒有說到點(diǎn)子上,于是說道:“可這到底是武試,并不是……”
“住口!”
卓偉瞪了一眼兩名豬隊(duì)友,道:“青提樸早就說過,這里就是真正的戰(zhàn)場,不管用了什么手段,只要能制勝就好?!?p> 青顏瞟了一眼卓偉,抱著穆爾紫煙走了。
卓偉仍然雪白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神情,但眼睛顯得越發(fā)寒冷,默然向東邊密林走去。
半個時辰后,一行五人穿過密林,又上了一道石山。
石山上有人。
兩名考生正倚在一聲巖石后歇息,或許是連日來在野外不停地奔波,不停地廝殺,已經(jīng)讓他們累到了各自的極限,所以他們原本計(jì)劃稍作休息,不想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他們已被另外五名考生包圍。
這兩名考生迅速起身,慌亂地摸索著身邊的武器,最后發(fā)現(xiàn)自己的武器在對面一個臉有些白、但白得并不怎么均勻的考生手中。
“我認(rèn)輸?!币幻忌诡^喪氣地說道。
另一名考生猶有不甘,看著白臉考生說道:“是單挑還是一起上?”
“我們結(jié)隊(duì)吧?!?p> 白臉溫和地說道。
兩名考生很是驚訝。
一名大嘴考生將他那張大嘴一裂,不悅道:“卓大公子邀請你們結(jié)隊(duì),難道還不愿意?”
那名認(rèn)輸?shù)目忌粗吻业拢t疑道:“你可是東臨宋家……卓大公子?西蜀郡卓家?”
白臉考生道:“不錯,我是卓偉?!?p> 兩名考生一怔,又趕緊抱拳行禮,認(rèn)輸那名考生說道:“幸會幸會,我們也是來自西蜀郡,對卓大公子的大名早已是如雷貫耳?!?p> 另一考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似乎顯得有些忌憚,道:“卓大公子,早先發(fā)生了一件事,死了兩個人,不知你可聽說?”
卓偉等人搖頭。
那考生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道:“此次監(jiān)管武試的龍羽軍,其中有一位是我表哥的朋友,先前聽他說有兩個大漢闖了來,追殺四名女考生,結(jié)果反被殺了。”
卓偉嗯了一聲,顯得并不感興趣。
那名考生看著卓偉,小心翼翼地說道:“可我聽說,死的那兩人正是西蜀郡卓家的人。”
“什么?”
卓偉一驚,問道:“可知是誰?”
考生被卓偉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局促道:“我也只是聽那位朋友說的,他說他們掩埋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們身上有卓家的腰牌。”
“腰牌什么顏色?”
“這個卻就不知道……”
“我好像聽見說是黑色?”
卓偉暗自松口氣,心想哪兩個下人這么不長眼,竟然跑到武試的區(qū)域來?口中問道:“那兩人衣著相貌如何?”
認(rèn)輸那名考生搖搖頭,道:“這個確實(shí)不知,只是聽說塊頭兒挺大,龍羽軍掩埋的時候都覺得麻煩?!?p> “塊頭兒挺大?”
卓偉微微一頓,喃喃道:“卓老七?卓老八?”又皺眉道:“那四名女考生是誰?竟敢……竟能殺了我卓家的人,想來身手也是不弱?”
那名考生道:“殺人的不是那四名女考生,是個男考生?!?p> “是誰?”
“不知道他是誰,但聽說滹沱連家的大公子一直和他在一起?!?p> “路小石?”
卓偉一怔,切齒道“必然是他!”
“是他就好!”
宋且德看了看卓偉,有些歡愉,道:“甭管他路小石逃的多快,既然殺了人,一定會被繩之以法的!”
“可是……”
考生看了看二人,遲疑道:“據(jù)說青提樸當(dāng)時在場,而且她說了,卓家兩位……好漢,是失足致死的。”
“什么?!”
宋且德憤然道:“這不睜著眼睛說瞎話嗎?”
考生不再吱聲,心想人又不是我殺的,沖我吼啥呢?
“青提樸說是失足致死,那就一定是失足致死?!?p> 卓偉緩過神來,語氣中聽不出家中下人被殺后該有的氣憤,緩緩說道:“這事兒不用再提了,我們需要記住的是,這里就是真正的戰(zhàn)場,我們也一定要將路小石視作真正的敵人,把他給殺了。”
參加武試的考生都習(xí)慣將淘汰說成殺,聽到誰說殺了誰,也知道其想表達(dá)的真正意思,只是淘汰而已。
但此時卓偉這個“殺”字咬得特別重,再看看他的眼神,宋且德立即聽出了話中之意。
他小聲道:“青提樸是初神境強(qiáng)者,瞞過她可不容易?!?p> “死人不會說話。”
卓偉也壓低了聲音,道:“雖然她是初神境,但如果她不在現(xiàn)場親眼看見,其他人又有誰會知道?”
宋且德點(diǎn)點(diǎn)頭,道:“現(xiàn)在考生不多,龍羽軍大多撤回終點(diǎn)營了,倒也不是不可能?!?p> “所以此事……”
卓偉看向杜薇,道:“還需要杜大小姐幫幫忙?!?p> 杜薇微微一笑,道:“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不過我正好有些事情需要向青提樸請教,或許會耽誤她一些時間?!?p> 宋且德道:“她的脾氣可不太好,沒那么容易說話?!?p> “女人間的事情,你一個男人怎么清楚?”
杜薇嫣然一笑,媚態(tài)畢現(xiàn)。
宋且德咽了咽口水,趕緊側(cè)過頭來。
“你們呢?”
卓偉看著兩名考生問道。
兩名考生自然也聽出卓偉語言中的不善,但他們倒沒想到會有多么不善,只想著此時結(jié)隊(duì)可保不被淘汰,趕緊表示不但此時而且今后都愿意追隨卓大公子。
卓偉看著眼前六人,沉聲道:“我還是那句話,聯(lián)絡(luò)所有考生,圍殺路小石!”
…………
路小石靈活而迅速,在樹林里飛奔。
許吾浪右手捂著左肩,速度不比路小石慢多少。
只有胖子遠(yuǎn)遠(yuǎn)在后面,幾次張口欲言,但沒來得及說話,就又看不到前面兩人身影了,只得咬牙狠追。
足足過去大半個時辰,路小石和許吾浪才先后停了下來。
此處是一個幽僻的小峽谷,峽壁兩側(cè)樹枝旁斜,將谷中遮掩了大半,而峽底雜草中有一個山洞,位置極是隱秘。
“我到底比你快?!?p> 路小石喘著氣,笑兮兮地說道:“就算你不受傷,也一樣沒我快?!?p> “無論你跑得多快……”
許吾浪站在洞口,臉色有些蒼白,道:“也快不過我的箭?!?p> “你現(xiàn)在還能射?”
“你可以試試?!?p> “你射得真的很快?”
“很快?!?p> “男人太快了不好?!?p> 許吾浪明顯頓了一下,似乎不知道怎么接話,半晌憋出兩個字:“無恥?!?p> “我叫路小石。”路小石面不改色。
“你應(yīng)該知道我是誰。”許吾浪面無表情。
“我說你倆慢點(diǎn)啊!”
連赤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一屁股坐在洞口,道:“男人太快了真的不好,很不好!”
許吾浪瞟了胖子一眼,道:“你倒是快不起來?!?p> 胖子嘿嘿笑道:“慢點(diǎn)好啊,死的也慢不是?”
“那女子是誰?”
許吾浪突然問道。
“柳煙,西蜀郡的。”
胖子當(dāng)然知道許吾浪問的是誰,心想救你的可不止是那個女子,眼前這兩男人也得感謝一下吧?于是清清嗓子,只等許吾浪感謝他時,就把綠葉和紅花的事情說道清楚。
但許吾浪沒說話,連嗯都沒嗯一聲。
“應(yīng)該是暫時叫柳煙。”
路小石沒有胖子那么多想法,解釋道:“至于她真名叫什么,或許只有她想說的時候你才能知道。”
這回許吾浪嗯了一聲。
連赤瞪了許吾浪一眼,又瞪向路小石,不滿道:“我就說打架麻煩嘛,被人追得像條狗不說,連句感謝的話都聽不到一句?!?p> 路小石的眼神在胖子身上掃來掃去,笑道:“哪有這么胖的狗?”
“怎么沒有?”
“我可不信,如果真有這么胖的狗,那它一定跑不動?!?p> “人家就胖點(diǎn),怎么就不能跑了?”
“白癡!”許吾浪冷冷冒出一句。
“你才白癡!”
連赤抓住機(jī)會狠狠懟了回去,惱火道:“我不知道他調(diào)侃我嗎?我愿意你管得著……”
“嗯?!”
許吾浪忽地低下頭來,冷眼看著胖子。
與此同時,他右手突然多出一張小弓,紫檀木弓身,手握處被金絲纏繞,弓弦上沒有搭箭,卻發(fā)著細(xì)細(xì)的嗡響,仿佛上面有一根無形的箭已經(jīng)蓄勢待發(fā)。
連赤不由自地主打了一個冷顫,趕緊看向路小石,眼神中有些無奈,道:“我就說不要管閑事,你非不聽,現(xiàn)在可好?”
路小石撓著腦袋,看向許吾浪,道:“收起來收起來,就不能好好說話?”
許吾浪抬起頭去,手中那張小弓也就消失了。
三人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