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兒聽到這話,臉上紅也不是黑澤不是,因為涉及到她侍奉的兩位正主,也不敢妄加評論,只得尷尬地陪笑了一下,轉(zhuǎn)而向著靈兒,
“你聽到啦,都已經(jīng)給你安排妥當了,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我還要回去侍候小姐,就不奉陪了?!?p> 靈兒忙屈膝行禮,“多謝露兒姐姐?!?p> 露兒和那丫頭也相互行了個禮,而后露兒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靈兒小姐,請…”
“是…”
禮罷靈兒便跟著那管事丫頭進了內(nèi)院,七拐八拐的直繞得靈兒頭疼,終于到了一個小院落才停下腳,管事丫頭和門口的兩個侍女點頭示意,又回身面對著靈兒,
“小姐,此處便是小姐您在入宮前的臨時居處,入宮之日大約在兩個月以后,在此期間,這兩個便是臨時服侍小姐的人,可供小姐您隨時差遣,每日的吃食和衣物奴婢會按時差人送過來,同時,負責您學習禮儀和規(guī)矩的教導姑姑也會按時前來。”
那管事丫頭話鋒一轉(zhuǎn),“只是有一點小姐需要謹記,府院復雜難行,還請小姐盡量不要踏出此院,小姐如果有什么要求盡管跟這兩個侍女說,倘若實在需要出院門請務必戴上面紗和斗篷,只因關(guān)系到皇宮,事無巨細,必須謹慎周全?!?p> 靈兒盈盈拜下,“是,多謝。”
待那管事丫頭走了,靈兒便又跟著門口的兩個侍女往院內(nèi)走。
這院落,雖比不得自己在右相府的宅院,倒也算雅致,進了院門就是一方清池,池中紅魚蓮花甚是好看,曲廊的盡頭便是一小殿,進門是正廳,左邊是方塌,梳妝臺和茶桌,右邊屏風后是一方雕花大床。
果然真是個好差事,本想著囫圇有個大通鋪就夠了,沒想到是一人一院外加兩人侍候,竟像個正經(jīng)小姐的樣子了。
靈兒在茶桌剛一坐下,侍女就端了茶進來,“來,你們同我一起坐下閑話家常,你們叫什么?在這兒做多久了?”
兩個侍女相互看了一眼,看起來年齡大一些的人先福了一福,眼眸連抬也不抬,
“胡姨有交代,不允許我們與小姐們過從親密,小姐您以后是要飛黃騰達的人,奴婢等不敢高攀,所有小姐該知道的想知道的,教習姑姑會一一告訴小姐,如果小姐沒有其他吩咐,奴婢便先退下了?!?p> 靈兒看這兩個人實在是木訥,無奈地擺了擺手,示意她們退下,整個殿中便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只片刻后,兩個侍女便分別捧著衣物和吃食進了殿,也不多說話,只依次輕輕地把飯菜放在桌子上。
竟有葷素兩菜一湯一點心那么多!
靈兒嘴里的口水像流不盡一般,又怕自己許久沒吃過這樣的好東西吃相會太難看,便支開了侍女們開始獨自一人享用。
只眨眼間,茶桌上的菜和糕點就已經(jīng)告罄,只剩下半碗湯了,靈兒停下湯匙臉上有些羞,這半碗湯說什么也不可以再喝了,一是自己的肚子已經(jīng)漲了起來,二是盆碗皆空地端出去實在難堪…
饒是這樣想著,她還是重新拿起湯匙再喝了一口,這樣扔出去也著實是可惜了,于是又多喝了一口,就算自己今日是因為舟車勞頓吧…
肚子飽了后她就把精力放在了衣物上,衣物端端正正地被放在托盤上,靈兒伸手摸了摸,雖然算不上好料子,但也絕非尋常人家可以穿得起的。
衣服上面放的是面紗和斗篷,紗紡得十分密,她把紗放在手心上,竟然絲毫不會透露出臉龐,這要是遮在臉上,從外面是絲毫無法分辨的。
若無急事不可出院落,出院落必須要帶面紗和斗篷,靈兒眉尾略挑,當真是皇宮規(guī)矩森嚴的緣故?
托盤底下竟然還有本書冊,只露出它的一角,其余的部分均用衣物遮蓋著,不像是手誤放上去的,倒像是故意這樣露出一角引人注目一般。
“趙…?”,靈兒拿起書冊,不由得照著封面讀了出來,她疑惑地翻開第一頁,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個男人的畫像,旁邊用小篆注著:
“徽州縣丞,趙平啟。”
靈兒略微思索,按照她之前的推斷,想必,這應該就是自己要替的那家小姐的父親了。
說起父親,她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徐右相,那個慈愛謹慎,卻時時以徐府利益為重的人,十幾年的朝夕相處,難以忘卻的養(yǎng)育之恩,對于他,也并非一兩種簡單情感的堆砌。
但是,自己真正的父親應該也是溫柔的吧。
如果自己真的是圣血,卻連她真正父親智王的畫像都沒有見到過,心中的酸楚簡直要把自己淹沒。
如果自己不是圣血…就算是野孩子,也是有自己的親生父親吧,他會不會也像畫像上的這個男人一樣有著難以察覺卻確實存在的溫柔,是那種對自己女兒的寵和溺。
她伸手摸了摸畫像上的那個男人,這個叫做趙平啟的男人,縱使畫像上的他有著仕途官宦的威嚴,畢竟,他會為了自己的掌上明珠不惜重金犯險。
再看自己,孑然一身,自己命中怎么就注定沒有這樣的溫柔,什么圣血,什么王室,自己若出生在尋常百姓家,雙親健在,手足和睦,總也不會受到這般重重苦楚!
這樣想著,心里越發(fā)難過,她重新合上畫冊,不欲再往下看,她朝窗外看去,緋紅的火燒云在天邊靜似一副畫,不過好在,今日終究能睡上一個安穩(wěn)覺了。
“來人…”
侍女應聲進門,
“把這些收起來,我身上乏得很,幫我準備熱水洗漱休息吧?!?p> “是,小姐。”
……
這么許久以來,自己第一次從溫暖舒適的雕花大床中醒來,沒有渾身的黏膩和臭味,被子上甚至有些許芳香。
靈兒微微笑了一下,閉上眼睛翻了個身,經(jīng)過之前的許多后,她覺得人生在世不過就是為了一口飯一個舒服的覺而已,而那些斷你飯食,毀你巢穴之人,就是敵人,需解決了他們才能復得安枕,復得幸福。
想到這,靈兒又忙起身坐起,大仇還未得報,自己怎么可以這般好了傷疤忘了疼,現(xiàn)在顯然還并不是安枕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