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風一邊敘說著一家三口的故事,一邊將已經(jīng)涼透的男主人扛起來,云曉連忙搭手,兩人合力把尸體抬到了雅歌背上。
等黃子風開始捆扎尸體的時候,云曉已經(jīng)泣不成聲。
“子風你放心,無論多難,這具尸體我們也要帶回去,讓他們一家團聚?!痹茣詳蒯斀罔F說。
黃子風點了下頭,轉(zhuǎn)回身準備喊狗子立刻上路,卻發(fā)現(xiàn),狗子又不見了。
“狗子路上就把我甩掉了?!痹茣杂行┥鷼獾恼f。
黃子風擺了擺手,狗子雖然叫狗子,可它畢竟是狼,有野性的,現(xiàn)在長大了,恐怕是想回歸山林了。
其實當初收留小狗子的時候,黃子風的本意就是等大了就把它放歸山林,可真的事到臨頭,他又說不出的難過。
“算了,有緣,就還會再見,讓它做自己喜歡的事吧?!秉S子風安慰一番,和云曉牽著雅歌,踏上了歸途。
終于真的要回家了。
這一趟獨自遠行,他不但得到了中原核心地帶的地形全貌,同時還帶回了刻骨的仇恨。以前是鳶飛,現(xiàn)在是這個最小的部落,如此血海深仇,一定要報!
…………
山林間,雅歌在踢踏前行,黃子風和云曉分在兩邊,全都歸心似箭。
黑夜過去,天已經(jīng)亮了,昨夜的噩夢終于消散。
由于黃子風已經(jīng)完成了這一帶地圖的繪制,他們再也不會迷路了。
走著走著,前方再一次隱隱傳來嚎叫聲,兩人同時一喜,還是狗子!
失蹤了大半夜,它居然又從前面回來了。
兩人差點喜極而泣,原以為再也見不到它,沒想到這么快就回來;不得不說,這小家伙有病,瞎跑什么?
過了沒一會,他們就明白了狗子跑去西方的含義。
前方涌出來一大群人,整整十個,正是部落里的獵手,其中有近一半人帶傷。狗子領在這些人前面,不停低吼著,身上竟然也染著血。
看見黃子風和云曉,十人大喜,歡呼著跑了過來,完全不顧自己的創(chuàng)傷。
黃子風連忙迎了上去,一個個仔細檢查起來。
“子風酋長,我們都沒事的。”那名全部落唯一持盾的少女獵手說:“看見你們沒事就好?!?p> “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東良曲又進攻部落了!”看清大家的傷都不重,黃子風急忙問。
少女獵手名叫“若芄”,他的丈夫叫“佩觹”,聞言搶著說:“東良曲沒有進攻首山,不過他帶著許多獵手潛伏在山口外,我們硬闖,迷了路,是狗子帶我們走出來的!”
黃子風感激萬分,抱住了狗子,又連忙問:“九色怎么樣?還有它馱著的母子倆,你們看見了沒?”
“子風酋長你放心吧?!比糗菇又蚓脑捳f:“九色太厲害了,東夷人的箭根本射不到,它帶著那個少了只手的女人闖回去了,我們喊它都不理睬。”
聞言,黃子風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看看浴血的族人們,黃子風心頭感慨,可以想象,他們必然經(jīng)歷了一場艱苦卓絕的血戰(zhàn),現(xiàn)在卻全都滿臉興奮圍著自己。
“都坐下來,歇會吧?!秉S子風讓所有人都休息。
“可是……”若芄欲言又止,東夷人這樣安排,無非是想要堵住黃子風回家的路,然后在大森林里抓捕他,現(xiàn)在不該要立刻回家嗎?他們都已經(jīng)做好死戰(zhàn)的準備了。
“不,我們不走山口了。”黃子風看著帶傷的族人們,說完喉頭一癢,忍不住捂著嘴咳嗽了幾聲。
等他的手攤開,人人大驚失色,他的手心里一片紅,咳血了!
云曉當場嚇哭了,在人們的想象中,咳血遠比外傷可怕。
黃子風笑著擺了擺手,“我沒事?!?p> 他有一定的知識,昨夜挨了那一錘,盡管有青銅甲擋著,可下呼吸道還是受了損傷。這種傷情如果立刻調(diào)養(yǎng),過一段時間后就會好,不過要是處理不善,日后有可能會落下病根。
也多虧了內(nèi)外兩層護甲,否則那一錘絕對會要了他的命!
其實不光是他,十名族人能全都活著從東夷人的包圍圈里闖出來,多虧他們都穿著鱷魚皮甲,有效擋住了弓箭。
部落里最近天天獵鱷魚,灣鱷皮實在是太多了,這樣的皮甲幾乎每人都有一件。
安撫住大家,黃子風仔細想了想,說:“我們都太累了,還有傷,硬闖山口肯定會死人,那條路絕對不能走?!?p> “我們都不怕死的!”佩觹連忙說。
黃子風瞪了他一眼,小伙子心一虛,趕緊低下頭。上次他被黃子風罵怕了,見他到就好像老鼠見貓。
“沒必要冒風險,我有平安回家的辦法?!秉S子風鄭重說。
人們面面相覷,首山是他們的家,太熟悉了,進出只有那一條路。至于翻越陡峭的高山,危險比和東夷人作戰(zhàn)還要大,根本就不能考慮。
“子風,還有路嗎?”云曉也想不出來。
黃子風笑著看了南方一眼,壓低嗓音神神秘秘說:“你們忘了,我們家南面,有一條淮水?!?p> 眾人恍然大悟,扎制筏子,溯流而上,只需一個白天就能回到家園??蓡栴}是,他們對蠻荒兩眼一抹黑,去哪里找淮水的下游。實際上,“淮水”這個名字還是黃子風告訴他們的。
他們不知道,可黃子風一清二楚,他從背囊內(nèi)取出千辛萬苦得到的地圖,端在了大家的面前。
剛出來的時候,這塊木板上只有幾根很簡單的線條,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密密麻麻,可見黃子風獨自走過了多少地方。
“看見這條線了沒?這就是淮水?!秉S子風指著地圖最下面的那條細線說,古淮水,就在他們東南方不遠?!拔覀兿蜻@個方向走,天黑之前就能到淮水邊,晚上扎好筏子,明早起程,當天就能回家!”
看著布滿線條和字符的地圖,人們都震驚了,雖然仍不會看,不過他們已經(jīng)體會到了這東西有多神奇、多重要。
黃子風執(zhí)意要這么干的時候,沒人理解他,可現(xiàn)在,他們終于懂了!
手捧用血淚完成的地圖,黃子風胸中激蕩,也許,終有一天,能把古華夏全都畫下來,這片大地將再無蠻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