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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風(fēng)會劃傷你

第一章 琉璃碎莫殤心 (六)

如果風(fēng)會劃傷你 南風(fēng)染憶 4379 2018-04-22 23:17:42

  汽車緩緩地行駛著,琉心坐在后座,拖著腮幫子望著窗外,一言不發(fā)。

  莫成宇看著后視鏡里的琉心,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心兒,沒想到你真的會改變主意?!?p>  琉心沒有回應(yīng)莫成宇,繼續(xù)欣賞著窗外。

  吸引琉心視線的是很多忙碌著的人們。

  每一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有著自己的追求,自己的夢想,有著喜歡的和厭惡的東西。誰都沒有發(fā)覺,或者是發(fā)覺了又不在意,人們存在的本身,就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琉心沉浸在這種奇妙的感覺里,跟著車?yán)镆魳返墓?jié)奏輕輕地點著頭。

  倘若有一天我死了,也會有人哭的,對嗎?

  大概走了二十分鐘的時間,他們的車子停了下來。

  琉心睜開了眼睛,透過側(cè)后窗打量著周圍,眼前的是一個很大的酒吧,和她印象中的沒有很大的差別:夸張的裝飾,兩層樓,門口小的可憐,占地面積卻很大。

  莫成宇先下了車,走到后邊幫琉心打開了車門:“心兒,我們到了?!?p>  琉心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事實上,琉心對類似于酒吧的這種地方是比較反感的,倒不是對這里有什么偏見,只是她本能的喜歡清靜,討厭吵鬧的地方。

  單說喝酒,琉心也是高手。

  莫成宇看出了琉心有些猶豫,關(guān)切地問道:“心兒,怎么了?”

  “沒什么?!绷鹦陌櫫税櫭碱^,“你說的那個人,是在這里嗎?”

  “嗯,心兒?!蹦捎畹匦α诵?,“他是五年前搬到這里的,剛來的時候還什么都沒有,打拼了兩年,三年前在這里運營起了酒吧?!?p>  “你似乎對這個人很了解呢?!绷鹦奶痤^看了看酒吧的牌子,淡淡道。

  “想不了解也難呢?!蹦捎羁嘈Φ?,“有一段時間,他是我父親生意上的競爭對手,一年前,我查了他的資料,才發(fā)現(xiàn)了他和十年前的游輪事故有關(guān)?!?p>  “進(jìn)去吧?!绷鹦默F(xiàn)在對“游輪事故”這個詞里的任何一個字都過敏,一下子沒有了聊天的欲望。

  莫成宇走在前面,琉心則緊緊地跟在了他的身后,兩個人順著一道狹窄的走廊,一直到了盡頭。

  從走廊出來,映入眼簾的是琉心從未見過的光景,吵吵鬧鬧的人們,玻璃杯碰撞的聲音,讓人頭昏眼花的燈光,舞臺上竭力演唱的歌手,伴隨著臺下的一片叫好聲,空氣中彌漫著濃厚的酒氣。

  進(jìn)了酒吧之后的莫成宇,也和在外面判若兩人,拉起琉心的胳膊,徑直地走到了吧臺的位置,考慮到琉心,盡力地放慢了腳步,用只有琉心能聽到的聲音輕輕喚道:“心兒,配合我什么都不要說?!?p>  隨后莫成宇掏出了一張名片重重地扔在了吧臺上,抬起頭,豎著劍眉,對著酒保壞笑道:“我找老板。”

  酒保正在擦拭酒杯,聞聲抬起頭,看到了莫成宇,露出了震驚的眼神,手猛地一抖,杯子摔在了地上。

  “莫,莫,莫……”酒??匆娔捎睢=Y(jié)巴了起來,有些口齒不清。

  酒保的聲音非常大,但很快被淹沒在歌手里,有很多鄰近的人都聽到了,側(cè)過臉來,看到了莫成宇,都毫不例外的露出了驚訝的目光。

  只有琉心一頭霧水,有些不明所以:“他們都認(rèn)識你嗎?成宇?!?p>  “莫什么?”莫成宇似乎很滿意酒保的反應(yīng),用左手摸了摸嘴唇,不安分地壞笑著。

  “抱歉。”酒保趕忙把地板上的碎片收拾起來,“兩位里面請。”

  莫成宇轉(zhuǎn)過頭,對琉心微笑道:“心兒,我們走吧。”

  就連琉心自己都沒反應(yīng)過來莫成宇的這些轉(zhuǎn)變,一直到莫成宇叫她,才回過神,愣愣地點了點頭:“哦……哦!”

  直到酒保引著莫成宇和琉心消失在了吧臺后面,才有人反應(yīng)過來。

  “莫成宇,莫成宇來了!”有人喊道。

  一傳十十傳百,酒吧里一下子炸了鍋,議論聲比之前的吵鬧聲更大。

  “喂,剛剛那個,是莫成宇嗎?”

  “只是長得像吧,不可能是本人,如果真是他,怎么可能會來這種小地方?!?p>  “絕對是本人,我剛才看到了,我以前在電視上見過他,話說他上次來這里還是在半年前?!?p>  “哎,哎,我知道我知道,老板掀桌子那次,哈哈?!?p>  “重點是他牽的那個女的好吧,前陣子不是傳他和白家二小姐和訂婚了嗎,難道是假的?”

  “什么,他還牽了個女的,你剛才怎么沒說?”

  “啊呸,你知道什么啊,只是訂婚而已,而且我聽小道消息,莫成宇本人從來沒正面回應(yīng)過這樁親事好吧?!?p>  “那那個女孩兒豈不是……”

  “難說!”

  所有人都話題一轉(zhuǎn),七嘴八舌地討論著莫成宇和琉心,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主。

  酒保走在前面,帶著莫成宇和琉心上了二樓,又是很長的一段走廊,只不過四周全是鏡子,欺騙著人的視覺神經(jīng),讓人有一種很快就能走到頭,卻又無論如何都走不過去的錯覺。

  到了走廊的盡頭,酒保打開一扇門,和外面相比,里面卻是另外一番天地:寬敞、安靜,有獨立的舞臺,衛(wèi)生間,放酒的冰箱,到處都是高昂奢華的配置,屋子中央有兩個沙發(fā),沙發(fā)之間有一個茶幾,上面擺著兩個藍(lán)水晶的獅子雕刻煙灰缸。屋頂上的吊燈鑲著寶石,木制的地板,地面很干凈,甚至可以當(dāng)鏡子用。

  “請稍等,我去找老板。”酒??蜌庖麄冞M(jìn)去,比了個手勢,急匆匆地走了。

  琉心打量了一番,坐在了沙發(fā)上。

  莫成宇則四處走動著,去角落里打開冰箱,笑道:“心兒,要不要喝點什么?”

  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樣……

  “不用了?!绷鹦膿u了搖頭,表情緩和了許多,幸虧還有這么一個地方,要是一直在外面那種環(huán)境聊天,她會瘋掉的。

  想到這里,她輕輕笑了笑,還好沒帶孟玲那個丫頭來,否則她一定炸了鍋。

  “看來要等一會兒了。”莫成宇脫下外套披在了沙發(fā)上,打開了手機(jī),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令他心情不悅的東西,皺起了眉頭,扔在了一邊。

  琉心也低下頭安靜地翻著手機(jī),等了大約有十多分鐘,聽到門外隱約傳來了腳步聲。

  “來了?!蹦捎盥N起了二郎腿,把手放在了臉頰旁邊,勾起了嘴角。

  門被緩緩打開,沒有一絲聲音。

  開門進(jìn)來的是一位三十出頭的中年大叔,體型肥胖,一臉絡(luò)腮胡子,大概有一米七左右的個子,和身上的西裝顯得格格不入。

  “看來我今天很幸運呢,沒有喝醉嗎?”莫成宇翹起二郎腿,沒好氣地問候道,明顯是等待的時間過長,有些不滿。

  “托你的福,剛被吵醒?!敝心甏笫遄吡诉^來,坐在莫成宇和琉心的對面,雙方中間隔著一個茶幾,說話的語氣也不是很客氣。

  中年大叔掃了琉心一眼,眼神微微變了變。

  “哦?那再好不過了?!蹦捎畛爸S般地笑著。

  “好長時間不見,嘴還是那么毒呢?!本瓢衫习逡е览湫Φ?。

  “總比心里邊毒要好?!蹦捎钜埠敛皇救酢?p>  說是仇家,兩個人倒更像是多年不見的老對手。

  “成宇……”琉心小聲道。

  莫成宇聞言,轉(zhuǎn)過頭溫柔道:“抱歉,心兒,似乎是忘了正事?!?p>  酒吧老板看了看莫成宇,又看了看琉心,摸著下巴上的胡渣,皺了皺眉頭,似乎是思考著什么。

  琉心被酒吧老板盯的一身雞皮疙瘩,臉紅了紅,向莫成宇那邊靠了靠。

  “喂喂,眼睛安分點?!蹦捎钜娏鹦目窟^來,心領(lǐng)神會,看著酒吧老板,冷笑著歪了歪頭,把他的眼睛拉了回來,“看哪兒呢?”

  “她是……”酒吧老板似乎是酒醒了一大半,畢竟只是和莫成宇很久沒有見面,兩個人耍耍嘴皮子,現(xiàn)在把注意力放在了琉心的身上。

  琉心剛要開口回答,不料被莫成宇搶先了一步:“我的遠(yuǎn)方親戚?!?p>  很顯然,莫成宇在撒謊,琉心轉(zhuǎn)過頭瞪了他一眼,然而莫成宇的眸子里的回應(yīng)卻表現(xiàn)的波瀾不驚,在桌子底下緊緊地握住了琉心的手。

  琉心本能上是要躲開的,不過在他們的手相觸摸的那一刻,琉心震驚了,莫成宇手里,滿是汗?jié)n。

  莫成宇特有的體質(zhì),只有和他呆久了的琉心知道,只有在他緊張或者害怕的時候,他的手心才會出汗。

  琉心不可置信的看著莫成宇波瀾不驚的樣子,他現(xiàn)在是在,害怕?

  “哦?你還會有遠(yuǎn)方親戚?”酒吧老板頗感意外,摸著下巴向琉心打趣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之后再問也不晚?!庇忠淮蔚?,莫成宇把話語權(quán)搶了過來,抬起了腦袋,高傲的看著酒吧老板,“我要說正事了。”

  雖然兩個人相差看起來有十歲,但莫成宇絲毫不落下風(fēng)。

  琉心皺了皺眉頭,莫成宇似乎是在盡量避免酒吧老板和琉心交談。

  “你來找我,除了那個,還能有什么別的事情呢?”大叔的視線從琉心身上移開,一字一頓道,“我還是那四個字,無可奉告?!?p>  “這次不一樣,這次,我有足夠的理由讓你把當(dāng)年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蹦捎钐翎叞愕乜粗习?,下巴微微揚起,看起來非常自信。

  琉心看著和平時判若兩人的莫成宇,一時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雖然說這里不是咖啡館,可莫成宇的氣場仍然壓過了酒吧老板一頭,倒更像是主人。

  這么霸道的嗎?

  “這算是威脅嗎?莫成宇。”酒吧老板看莫成宇沒有要開玩笑的樣子,攤開了雙手,戲謔道,“如果換做是別人的話,這招也許會有用點,不過我是孤家寡人一個,我會怕誰呢?”

  莫成宇和酒吧老板對峙起來,眼看著要爆發(fā)。

  一秒,兩秒,三秒。

  莫成宇松開了琉心的手,低聲提醒了一句:“心兒,到你了。”

  “是我想要知道的?!绷鹦囊幌伦泳兔靼琢四捎畹囊馑?,默契的站了起來,打破了僵局,表情波瀾不驚,“大叔,是我。”

  “我想來弄清楚那件事情的緣由。”琉心頓了頓,垂下了眼瞼,低聲道:“當(dāng)時,我的媽媽,也在那艘船上?!?p>  后半句,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果然,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其實還是想知道的嗎?

  “我渴了!”酒吧老板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但沒有沖琉心發(fā)脾氣,他似乎是發(fā)現(xiàn)莫成宇對眼前這個女孩兒客氣過頭了。

  雖然莫成宇還沒有爆發(fā),但如果他不識相,沖著這個女孩兒發(fā)脾氣的話,就真的很不明智了。

  而且琉心表現(xiàn)的很有禮貌,他似乎沒有發(fā)脾氣的理由。

  不過他也沒有直接回答琉心的問題,而是巧妙地避開了,很大聲地把酒保招呼了進(jìn)來。

  “去把我珍藏的那瓶82年的拉菲取出來,我要和莫少爺來上兩杯?!?p>  “是,老板。”酒保聞言,推開門走了出去。

  莫成宇拉住琉心的手,琉心又坐了回來。

  酒保走出門外,三個人相對坐著,誰也沒有再發(fā)言。空氣靜的可怕。

  酒吧老板拿起一個酒杯在手里把玩著。

  正在這時,莫成宇的手機(jī)響了起來。

  酒吧老板湊過來看了看,眉頭舒展起來,隨后回到了座位上,幸災(zāi)樂禍道:“喲喲,白瑞雪的電話呢,快去接唄。”

  莫成宇一言不發(fā)的盯著手機(jī)屏幕,目光輕輕淺淺。

  琉心觀察著莫成宇的表情,心里不免泛起了疑問,剛才這位中年大叔說:白瑞雪?

  終于,莫成宇糾結(jié)了一番,嘆了口氣:“心兒,等我回來,很快?!?p>  隨后又皺了皺眉頭,貼在琉心的耳朵邊囑咐道:“別和這個人聊起來,你不是他的對手?!?p>  “哦。”琉心木訥地點了點頭,這種場合,顯然,從進(jìn)酒吧的那一刻起,她就只能按照莫成宇的吩咐了。

  莫成宇惡狠狠地盯了酒吧老板一眼,像是警告,隨后才打開門走了出去。

  酒吧老板手上的動作戛然而止,皺起了眉頭,不可思議地盯著琉心:心兒?

  “小姑娘,你叫啥名兒?”酒吧老板試探性地問道。

  “大叔,我叫琉心?!绷鹦墓怨缘幕卮鹆死习?,隨后靜靜地等著莫成宇,按照莫成宇說的,沒有過多的言語。

  “琉心,琉心……”酒吧老板聞言,緊鎖著眉頭,思索著。

  突然間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目光放在了琉心的身上,越盯眉頭越皺得緊,瞳孔放大了一倍,呼吸越來越急促,琉心都聽得到他的喘息聲,直到他整張臉都扭曲起來。

  酒吧老板看起來非常激動,像是想起了什么,跳了起來,指著琉心,大喊道:“沒錯,是這張臉,就是這張臉,絕對是!”

  “怎么了?”琉心顯然被酒吧老板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

  “琉媚,琉媚,你媽叫琉媚!”酒吧老板的兩只手拍在了茶幾上,把臉靠了過來,咬著牙嘴唇打著顫,眼睛里滲出了淚水,強忍著不讓它流出來,把臉憋的通紅,像一只煮熟的螃蟹,“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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