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光明”的判斷
這一刻，神像的手中升起一個光球。不同于上一次在卡索鎮(zhèn)接受洗禮時神像發(fā)出的劇烈迅速的光芒，這一顆光球上升的速度很慢，升上不足五米就開始緩緩向前方、向唐所在的方向靠攏。
整個大廳內(nèi)都自覺地保持著一股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顆緩慢的光球上，似乎在等待著激動人心的答案。匯集這所有人的目光，光球還是那顆遲緩的光球，不急不躁地從空中緩緩落下。唐甚至覺得它一度還有減速的行為。
最終，光球還是到了唐的面前。
唐感受著自己的脖子因?yàn)殚L時間的仰視和相較之更為快速的低頭帶來的酸痛感，安靜地看著眼前的光球。它將會做出決斷嗎？
沒有刺目的閃耀，唐也沒有感受到之前想象的一種類似孩子見到母親的親切感，一切都很自然，像是早已習(xí)慣。
唐甚至不自覺地嘴角上揚(yáng)，帶著一種他難以言喻的歡愉感，不過很快他的笑容停滯住了。雖然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但是少了那種輕松的情感。
他在光球之中看到了菲爾，一個穿著華麗服飾的菲爾，一個并不快樂的菲爾。
畫面中的菲爾閉著眼睛，嘴唇緊緊地抿著，臉上的肌肉也并不輕松，像是一個正在做著噩夢的孩子。
果然她還是會出現(xiàn)么？
唐現(xiàn)在有一種奇妙的感受，把自己和光明女神聯(lián)系到一起的不是圣殿，而是菲爾。
但現(xiàn)在很奇妙。忘記了周圍站著那么多的人，忘記了自己是處在一個不熟悉的環(huán)境，忘記了周圍沒有可以保護(hù)自己的人，一切皆空。
自己的思緒像是要突破大腦的束縛飄向一個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去了。要撕裂開的頭皮。
唐還是忍不住叫出了聲。雖然聲音細(xì)微，還帶著一股不屬于這年齡的沙啞感，面前的光球在聲音發(fā)出的一瞬間開始了劇烈的變化。
沸騰的光元素打破了一開始的溫和與自然，除去自己精神的沖擊新的能量在挑戰(zhàn)他的極限。唐不得不伸出雙手雙臂交叉著護(hù)在自己的面前，可這完全不能起到任何的保護(hù)作用。
大廳內(nèi)部突起了一陣元素的颶風(fēng)，劇烈的波動模糊了人眼的視線。即便不是如此，也沒有人敢于在這強(qiáng)烈的光芒下睜開自己的雙眼。
光明圣殿的十位核心人物終于在這一刻慌了陣腳，他們想要得到的那個答案似乎就要到水面之上了。
光球內(nèi)部卻平靜了，唐被吸到里面了。
“喬爾德是個好名字，我好喜歡這個名字?！碧聘惺艿阶约好媲坝幸粋€聲音響起，他讓眼睛漏出一條謹(jǐn)慎的縫隙。周圍有光但并不刺目。
“有這么個名字真好?！币轮A麗的少女嘴角帶著一絲羨慕的微笑。
唐沒有看見她張嘴，她的雙眼也依舊緊閉，用力的眉毛讓人感到一絲心疼。
她大概還在夢中未曾醒來。
她身下的王座倒像是為她量身定制的，坐上去既顯威嚴(yán)又不失去活力。那歡快的暗紅色有著金屬的光澤。
可她還是太瘦弱了，沒有那大紅袍就只像是一個架子被擺在座位上。
到底怎樣呢？她的曾經(jīng)。
“那只是一個名字?！闭驹诖蟮钪醒耄Φ糜行濄?。
這冰晶一樣的宮殿反射著光芒，只是還未曾傷人眼罷了。
等不到回應(yīng)唐也在大殿內(nèi)瞎逛。這些東西、光滑的地板和簡單的裝飾，是被封印了嗎？
那不是冰晶，是失去色澤的……好吧，唐無法描述出那是什么，水晶？不太像。
唯一的顏色一動不動。唐還習(xí)慣性地去瞟一眼呢，王座上已空空無物。
“好看嗎？”
不同于平時飄得很低偶爾會被當(dāng)成站著的菲爾，眼前的這個菲爾需要唐的仰視；也不同于往日活力或是堅(jiān)強(qiáng)的菲爾，眼前這個菲爾脫去了一切的偽裝，脆弱地暴露著自己所有的欲望。
太有野心了，這個眼神。
一切又沒了聲息，只有兩雙眼睛互相糾纏著，令人害怕。
“圖拉格，你在嗎圖拉格！”聲音會傳到外部去被圣殿的人聽到嗎？這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下的唐首先去想的了。
寂靜中的大喊，一出口就沉入海底。周圍的光明要將他吞噬得只剩下孤獨(dú)，一切還是原來的模樣。
“你不喜歡我嗎？為什么要叫別人的名字？”那個“菲爾”已貼近唐的身體，雙手搭在他的肩上，眼神和聲音都是勾人的上挑。
輕輕挑起的眉毛帶著說不出的妖嬈，而卻明明是一副如此清純的少女臉龐，一切都顯得那么不合適。
唐心底涌起一股無法抗拒的害怕，想要推開她她卻早先一步化作云煙，隨即又再度凝形。
“為什么要害怕，你不喜歡菲爾了嗎？”這一次是楚楚可憐的目光，自上而下帶著致命的誘惑。
唐只能后退、無休止地后退，直到撞上了墻壁。
這種退縮只能讓“菲爾”嘴角勾起和童真的臉蛋格格不入的笑容，還是那種無辜的聲線：“你忘了我了嗎？”
這是何等的罪過。
好久沒有拿出菲爾給他做的那柄木劍了，他不想傷人，只想保持距離。
“菲爾”見唐拿出了武器，也只是輕笑：“現(xiàn)在的你對我可以出手了？”
唐的心臟好像有一瞬間停止了跳動，眼前浮現(xiàn)了菲爾擋在自己面前的模樣，不過旋即甩了甩頭。這只是幻象，眼前的只是對自己的一次考驗(yàn)。
一旁“菲爾”不覺得這有什么，憑空坐了下來，姿態(tài)優(yōu)美。她一只手握拳托著下巴，臉上玩味的笑容更深。
“你做得到么？”
唐被這個眼神看得心里毛毛的，握劍的手也抓得更緊了。顫抖著只顧顫抖。
光明女神的考驗(yàn)是嗎？因?yàn)樽约涸谶M(jìn)入之前想到了菲爾所以自己的測試題就是菲爾了，那個保護(hù)了自己這么多次的人。
既然是一次測試……
“我要如何打敗你？”唐故作冷靜。
“打??？”那個“菲爾”聽了之后卻忍不住肆.意大笑，等到笑聲停了又打趣地看了唐好久，“你打敗不了我，我已經(jīng)贏了?！?p> 霎時間“菲爾”的發(fā)色變?yōu)殍驳慕鹕?，周圍的光芒也全部聚攏，風(fēng)暴再次出現(xiàn)，只是這一次唐在其中感受不到任何的沖擊力，就算是光芒也一點(diǎn)都不刺眼。
唐的手里好像有什么在發(fā)燙，這讓他有一會兒的愣神。下一刻，水晶的大殿、王座還有那個“菲爾”都消失不見。
圣殿大廳的輪廓逐漸清晰，唐隱約聽到了一些和圣殿歌曲一樣調(diào)子的聲音，光芒也已經(jīng)凝聚成了一個拇指大小的小球穩(wěn)穩(wěn)地停在他的眼前。
“噫”的一聲輕響從圣女的嘴里發(fā)出，唐不需要轉(zhuǎn)過頭也知道是她。
至于自己呢，莫名其妙的跪在了地上，圣殿的十一位大人物也正在眼前……誒，十一位。此前難以發(fā)現(xiàn)的幽冥大法師第一次清晰地出現(xiàn)在唐的眼前。
眼前的眾人臉上陰晴變化不定，現(xiàn)在他們的心里對某個問題都有了或多或少的答案，除了——幽冥大法師。
他的冷靜在此刻更加顯得格格不入。不，好像又有哪里不對。
唐來不及細(xì)想，眼前的事物已經(jīng)等不及了，拇指大小的光球突突地向他的眉間撞來。在接觸到的一瞬間唐卻不是覺得自己的額上多了什么，是自己的心里多了什么。
心臟像是被一柄銳利的劍直直地刺入了一樣，一陣絞痛。
冷汗一瞬間遍布全身，唐疼得快睜不開眼睛。視線慢慢地下落，恍惚間看向了前方，幽冥大法師木訥的面孔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張女人的面孔，空洞、絕望，連最后一絲期翼都不剩。
【系統(tǒng)提示：任務(wù)加入圣殿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