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樹木的遮擋,溫暖的陽光傾瀉而下,使地面上所有被照耀的都閃耀著光澤,顯示著它們和他們表面細膩的紋路細節(jié)。
梁心一掃前幾日的陰郁悲傷,不再被動地聽之任之,而是主動地去打消眾人的戒心,新的目標帶給了她新的希望和活下的動力。
雖然進入沒有參照物的草原之后就很難辨別方向,但是這只是對于梁心而言,其他人則是閑庭信步、悠然自得地享受著陽光,沒有一點兒剛剛逃脫險地的樣子。
對于梁心的疑問,萬燕飛是這樣回答的:“哦,這里算是越國和大學府之間的邊界,大學府就算真有追兵來到這里,也絕不可能再近一步。若是他們真的追上來了,那么正和我們心意,越國必定不會罷休。你就把心吃到肚子里吧,我們現(xiàn)在這兩天是安全啦。只不過再過兩天,我們就得小心些了,若是引起了巡邏兵的注意就不妙了!哦呦,謝謝了??!”
在密林中行進時,眾人根本不敢生火,連吃了四五天的干糧。今日,在眾人的要求下,決定晚餐不再吃干糧,而是生火做飯。剛剛?cè)f燕飛就是在為晚上的餐飯做準備,在甩干碗里的水的時候用力過猛,差點兒將碗摔碎。
梁心將碗接住后,笑著說道:“真是好險!不如這樣吧,反正我也閑著沒事干,我來幫你洗碗吧?!?p> 萬燕飛猶豫了一下,一邊從梁心手中接過碗,一邊皺著眉頭地笑著說道:“總共也沒多少碗,我很快就洗完了?!?,然后又把碗洗了一遍。
“那我就先走嘍!”,梁心假裝不在意萬燕飛的舉動,站起來活動了兩把就走開了。
正巧看見不遠處還在監(jiān)視她的鍥而不舍的邱吉,梁心也不甘示弱地叉著腰瞪了回去。兩相交鋒下,梁心最先敗下陣來,隨手抓起一枚石頭扔了過去。只可惜梁心的力氣太小了,還沒到一半就落了下來,軟弱無力、氣勢全無。
雖然梁心沒能看清邱吉的表情,但是他剛剛的一低頭絕對是在嘲笑她。
臭小子,你給我等著瞧!
梁心深深地剜了一眼邱吉,憤憤地離開了溪邊。
到了晚飯時間,梁心再次主動請纓,請求幫忙。對于梁心的生火技術(shù)和控火能力,萬燕飛是贊不絕口,要大就大,說小就小,簡直比煤氣灶還管用。
別的不說,若是比對“煙花術(shù)”的控制力,梁心敢認第一,就沒人敢認第二。在黑暗中數(shù)千次的點燃又熄滅,從一開始的閃爍不定到后來的可隨意念任意變化,“煙花術(shù)”已經(jīng)成為了她的一項本能,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一招鮮吃遍天!
當然,到了做飯的時候,即便真的非常需要幫手,萬燕飛還是委婉地拒絕了梁心的善意幫助。
梁心并沒有氣餒,終于在她的不懈努力下為自己掙得了盛飯、盛湯和洗碗工的“工作”。
在盛飯的時候,梁心總是要向眾人表達感謝,不管是接受的,還是懷疑的,她都面不改色的微笑著輕聲說“謝謝”。
輪到邱吉時,梁心故意少盛了一半,挑釁的半仰頭,粗聲粗氣的說道:“下次千萬不要惹惱打飯的阿姨,要不然下次可就沒飯吃了!”
排在他身后的人差點兒沒忍住笑出聲來,肩頭一聳一聳地相互擠眉弄眼。
邱吉啼笑皆非,一手接過飯碗,一手抽走梁心手中的飯勺,以勺柄敲到她的頭上,說道:“真是沒大沒小,現(xiàn)在倒是看上去有個孩子樣。倒以為自己掌握了多大地權(quán)利似的,我又不是沒有手,難道我不會自己盛嗎?”
悠哉悠哉地盛完一碗飯又壓實添滿后,才瀟灑的揚長而去。
“你也覺得吉子這人特臭屁,特討厭吧!”
梁心一邊用手揉著頭頂,一邊驚訝地抬頭看著眼前人。
這是這些天來,第一次有除萬燕飛之外的人與她說話。額,雖然是背后語人是非,但是就像那句不知道從哪里傳出的“金句”一樣,不記得原話是什么了,只記得中心意思就是當你們共同說一個人壞話的時候,你們的關系會好上很多。
“是啊,我多給你盛點兒?”,梁心拿起飯勺又多給此人添上一勺。
那人喜滋滋地接過飯碗,笑著說道:“哈哈哈,多謝啊!”
經(jīng)此一事后,眾人對梁心的態(tài)度也漸漸和緩了許多,碰面打聲招呼,偶爾聊聊天。雖然不熟悉,但是也不會被排斥。
這真是一種奇怪的體驗,本來梁心曾是被孤立的一員,但是在表現(xiàn)過對邱吉的不滿后,她意外的獲得了眾人的認可和接納,甚至這些人自身可能都不會注意到這一變化。
這也讓梁心有些難以言說的內(nèi)疚和心虛,產(chǎn)生了對邱吉的同情。
但是梁心很快發(fā)現(xiàn)了她對邱吉的同情是毫無意義的,邱吉仿佛并不在乎是否被孤立,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動著,也許他都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些人對他的排斥,更懶得交際。就像一朵孤高的云,遠遠地飄著,居高臨下地看著庸庸碌碌的人們。他的一切行動都無可指摘,無論是對于梁心的警惕,還是對于巡邏兵的判斷都是正確的。梁心確實擁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巡邏兵的路線確實有跡可循。他可以冷靜而迅速地做出最佳的判斷,但是從來不會主動說出他的想法,而是等到人們激烈的討論后再給出他的方案,并且一定是最佳的。
人們喜歡優(yōu)秀的人,但是他們也能敏銳的感覺到冷漠和輕視,幾乎所有人不喜歡認為他們是蠢蛋的人,不會喜歡讓他們顯得很蠢的人,顯然邱吉不在乎地、隨意地都做全了。
梁心也只是平庸大眾的一員,每次當她為了獲得別人的好感而違心的說出贊同的話的時候,就會想到邱吉滿不在乎的表情,就會如鯁在喉。
不過,通過梁心的努力,在到達平岳堂之前,她和眾人都混熟了,幾乎所有人都會親昵地喊她“梁妹”,除了邱吉和江平秋。梁心一直盡力避免和邱吉說話,一方面是邱吉對她的戒備,另一方面是她總能感覺到邱吉對她的鄙視;而江平秋則是因為虛弱,在走出密林后的三天基本上除了吃飯喝藥就沒有醒過來的時候。
眾人都很憂慮,一路急行軍,緊趕慢趕終于在第十四天到達了平岳堂,此時江平秋已陷入了深度昏迷。
一川向日行
總想填滿這個空,又沒話說的強迫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