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旗步入大門,沒有見到以往伺候著的那些人,只看到方非凡獨自一人站在那架鋼琴旁邊,單手在鋼琴鍵上滑動,他彈得不好,很生疏,但依舊能辯駁出是《天空之城》。
丁旗緩緩開口:“這是夢瀟喜歡的?!?p> 方非凡補充道:“也是童語喜歡的。”
“你的琴技一點也沒有進步?!?p> “你呢?”方非凡反問。
丁旗微微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嘆,他沒有回答方非凡的問題,繼續(xù)問道:“Odin和你還有聯(lián)系嗎?”
“一直都有。”
“他……”
“他問過你在國內(nèi)過得怎么樣。”
“那你是怎么和他說的?”在丁旗看來,Odin這個稱謂通常只能讓他想到鋼琴家,而不是一個父親。
“我說讓他自己回來看看?!狈椒欠蚕蛏嘲l(fā)走去,丁旗跟在他身后。
“坐?!?p> 丁旗沒坐,依舊站著看著方非凡,終于問道:“為什么把鋼琴又買回去了?”
“本來就是做慈善,找個方式捐錢罷了。”
“和我還有必要說這些嗎?”
“童童不想賣,我就留下來了?!狈椒欠菜较乱擦?xí)慣叫童語童童,此刻叫的更是格外朗朗上口,親昵曖昧。
“她真正想的,是要借這個機會,讓我拍下這架鋼琴?!倍∑熘苯诱f出了真相,“你既然想賣,為什么不能賣給我?”
“那你為什么又想買?”
“這款定制鋼琴,總共三架,現(xiàn)在只剩兩架。”
“別說什么你想借這架鋼琴回憶之前彈琴的感覺,這不能構(gòu)成你想要這架鋼琴的理由?!?p> “……”
“你知道我為什么不想把這架鋼琴賣給你嗎?”方非凡起身,走到丁旗的面前,“你和童童第一次見面,正好就是在這里,她對你一見鐘情,是因為你當(dāng)時就坐在這彈琴。真不巧,當(dāng)時你們眉目傳情,我就在這看戲?!?p> “你這是什么嗜好?!倍∑飚?dāng)然不會忘記那一天,但他沒想到那一天在他心里,卻也在方非凡眼里。
“你不會以為這是我想要鋼琴的目的吧?”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就因為這件事情,我不會把鋼琴賣給你?!狈椒欠舱f完補了一句,“說實話,丁旗,我一開始就沒打算賣,我之所以告訴童語我要賣琴,只是想要看看你們的反應(yīng)。”
“你……”丁旗不可置信地看著方非凡,他們兩個之間差了不少歲數(shù),可是在童語沒有出現(xiàn)前,丁旗是真心把方非凡當(dāng)哥們。此刻他再一次意識到,他們之間的差距,是以年齡為基礎(chǔ)的城府深度,以背景資歷為條件的幼稚。
“你們這是在為琴爭風(fēng)吃醋呢,還是在為我呀?”童語語氣輕佻,從樓上走來,她只穿了一件白色襯衫,露出白花花的大長腿,讓人看了不禁喉嚨一緊。
一眼看去,那是方非凡的襯衫,一眼明了,她是方非凡的女人。
方非凡顯然沒有想到童語會做出這樣的舉動,而丁旗同樣也因為眼前的景象而驚訝。
童語在兩個男人的目光注視中,悠然走到沙發(fā)邊,在沙發(fā)上坐下,白襯衣向上縮了些,又露出一截大腿。
“你這是做什么?”方非凡問道。
“來聽你們談話啊,宴會上你們兩個也沒說幾句話,現(xiàn)在才算得上是你們許久不見后的第一次敘舊,我很好奇你們會談些什么。”童語似笑非笑地看著面前的兩個男人。
“是我不應(yīng)該突然拜訪,打擾你們了?!敝钡娇匆娡Z身著白襯衣,丁旗才意識到,為什么今晚方宅內(nèi)沒有留旁人,這不明擺著的意思嗎。
“時間還早,你這就回去了嗎?”童語看著丁旗跨步向門口匆匆走去,她開口道,“我還想拜托你幫我解釋一些事情呢。”
丁旗停住腳步,問道:“什么事情?”
“你凡哥這個醋壇子,每天不知道要打翻幾次,我想著這原因怎么都和你脫不了關(guān)系吧,所以你能不能坐下來,好好和凡哥解釋一下。”
方非凡的臉色陰沉下來,他不知道童語究竟想干什么,而童語提到凡哥兩個字的時候,方非凡下意識地就會想到早年丁旗跟著丁奧一起來方家做客的往事。
那時候,丁旗管方非凡叫凡哥,說是叫方叔把他叫老了。來方家做客的人,大多是為了某個利益,而丁旗這樣別無所求又管方非凡喊哥的人,毫無疑問成了方非凡為數(shù)不多的真心朋友。現(xiàn)在想來,總覺得過去了很久,可偏偏這種情感很真實,讓人難以忘懷。
“你都穿成這樣在這里了,還需要我解釋什么嗎?”丁旗看向兩人,眼神之中流露出煩躁、嘲諷,“方非凡,如果你不相信我和童語已經(jīng)斷的徹底了,那就當(dāng)我那幾年的哥都白喊了。我不明白你一再地向我炫耀到底有什么意思,你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是方家本來就有的東西,拿父母留下來的東西炫耀,有意思嗎?”
“炫耀本身沒有什么意思,看到你的反應(yīng)我才覺得有點意思?!狈椒欠矒u了搖頭道,“活到我這個歲數(shù),什么東西都有了,不免就是容易生出一些惡趣味來,你和童語當(dāng)然不可能再有什么,這點我很相信。”
方非凡走到沙發(fā)邊,在童語身邊坐下,這樣的畫面,讓丁旗覺得格外刺眼,他對童語的確已經(jīng)沒有那種男女情感了,但方非凡的所作所為,卻不得不叫他覺得憤怒,甚至是惡心。
解釋也算解釋了,童語和方非凡之間的關(guān)系是不是會因此變得牢固,丁旗根本不想理會,他的確是兩人時常發(fā)生矛盾的因素,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就有義務(wù)去幫兩人解決矛盾。
丁旗很早之前就不想再參和其中,但因為合租的關(guān)系,他始終沒辦法從這段關(guān)系里擺脫出來??尚Φ氖牵∑旌屯Z和平分手后,兩人確確實實回到了一種近乎朋友的關(guān)系,這種關(guān)系他們心里十分清楚,可是誰又能真的相信呢?
丁旗朝著門外走去,他開始回憶自己和方非凡的關(guān)系,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糟糕,實際上,童語剛剛和方非凡在一起的時候,他們?nèi)齻€人的關(guān)系也維系在一種和諧的狀態(tài)。即便兩人不似之前那般稱兄道弟的親密,卻也算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