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語很少回答母親的話,因為只有這樣,她母親才會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變得口干舌燥,然后憤怒地掛掉電話。
與此同時,童語和丁旗的關(guān)系也出現(xiàn)了問題。童語沒有把家里的事情告訴丁旗,而丁旗這樣富裕家庭出身的孩子根本無法理解童語為什么要浪費寒假的時間去給別人補課。
丁旗自己也因為父母隨時可能離婚的事情而壓力倍重,他有些埋怨童語太過忙碌,明明是寒假,他們見面的次數(shù)卻越來越少。
煩躁的情緒在兩人之間傳遞,臨近寒假末尾,丁旗的父母到底還是決定了離婚。協(xié)商離婚后,父親很快就出國忙自己的鋼琴演奏會去了,而母親卻在搬家的同時賣掉了那架鋼琴,沒有任何交代就離開了上海。
丁旗打電話問自己的父母這到底算怎么回事,難道他們兩個離婚后,就都不打算再管他了嗎?得到的結(jié)果卻是,丁旗已經(jīng)成年了,他能獨立生活。
那一刻丁旗才意識到,他成年了。
在法律上,子女成年意味著與父母之間的監(jiān)護關(guān)系自動解除。
原來,自己的父母之所以等到這時候才離婚,是因為他們兩個都不想再承擔(dān)監(jiān)護人的義務(wù)。
這種被父母同時拋棄的感覺,讓丁旗心灰意冷,自那天起,他再也沒有碰過鋼琴,他開始自甘墮落,奢望那樣可以引起丁奧的注意,可是忙于巡演的丁奧,根本不在乎兒子的墮落。
那段時間,丁旗找方非凡喝了很多次酒,方非凡以兄弟和長輩的身份對他進行了開導(dǎo)。直到有一晚,丁旗喝得徹底斷片,終于出事了。
丁旗那段時間爛醉后便會留宿方家,可是這天醒來卻不是在客房,而是在……方夢瀟的房里。
赤裸的男女交疊在一起,無需用言語解釋發(fā)生了什么。
方非凡這樣一個有著君子動口不動手原則的人,第一次動手打了人,丁旗被列在了方家的黑名單之上。
童語和丁旗再見面的時候,丁旗支支吾吾地道歉著。
“我不是故意的,我喝多了,什么都不記得了,我不是有意的,對不起小語,真的對不起……”
許久,童語似乎是聽厭了丁旗不斷地說對不起,她打斷了他的話:“其實你沒必要和我道歉,你如果要道歉,也應(yīng)該是和夢瀟道歉?!?p> “我是對不起她,可我更對不起你。”
這幾天,在童語身上,發(fā)生了可怕的事情,這夢魘一般可怕的事情本就已經(jīng)壓得她喘不過氣了,此刻,童語看著丁旗痛苦懺悔的樣子,心中更加痛苦,她恨不得自己馬上昏過去,恨不得四分五裂。
丁旗繼續(xù)說了無數(shù)的對不起,他不斷地問童語他要怎么做才能得到她的原諒,童語一直不回答,他就開始自己想辦法,說了十幾種解決方案,但都覺得不好,他把所有責(zé)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他開始罵自己是混蛋,竟然做出這樣荒唐的事情來,他甚至說,自己活該被父母拋棄。
童語自己身上發(fā)生的事情就已經(jīng)夠她痛不欲生了,她真的沒有精力再聽丁旗的懺悔,而且她十分清楚,當她說完接下來的話之后,丁旗現(xiàn)在的懺悔,就會變成笑話。
但要對著自己唯一摯愛的男人,說出丑陋的真相,真的太需要勇氣了,童語雙手握成拳狀,她用力咬著自己的唇瓣,幾乎要咬出血來。
“丁旗,我們分手吧?!?p> 丁旗最害怕聽到的答案,從童語嘴里說出來,就像末日審判一樣。
丁旗搖著頭,那雙溫柔的眸子此刻滿是痛苦和無助,“我父母都不要我了,現(xiàn)在,連你也要離開我了?”
“是我不好?!蓖Z望著丁旗,她摸了摸他冰涼的臉頰,手指向上,想要撫平他緊皺的眉頭,“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沒能陪在你身邊。你和夢瀟雖然是在喝醉酒的情況下發(fā)生了關(guān)系,可這不是你一個人錯,她如果不愿意,整個方宅,那么多的人,你根本不能強求她什么。丁旗,我愿意原諒你?!?p> “真的!”童語的話讓丁旗大起大落。
“我當然會原諒你,可我還是要和你分手。”
“為什么?”丁旗不明白,“如果你愿意原諒我,為什么還是要分手,我向你保證,我以后再也不會喝那么多的酒了……如果你是擔(dān)心方夢瀟的話,她其實……雖然這么說不好,可實際上就是這樣。夢瀟換過很多男朋友,她在這方面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了,她并不在意這件事……”
聽到丁旗說方夢瀟有豐富的性經(jīng)驗,童語很是驚訝,她難以想象方家千金、名門淑女,在這方面會那么的隨意。
“不是這個原因。”童語抿了抿唇,她難以啟齒,可是她清楚,如果不說的話,丁旗是不會放棄的,他愛她,認真而瘋狂地愛著她。
“那到底是為什么?”
“因為我現(xiàn)在才意識到,我們根本不合適?!蓖Z到底還是不愿意說出那個令她痛苦的真相,她選擇了用別的理由來解釋為什么要分手,“我從來沒和你說過我的父母,我家里條件不好,你未來會出國,可我也許連大學(xué)都上不了。我家里出事了,這段時間你不好過,可我比你更不好過。”
“你總是和我抱怨你的父母吵架,他們離婚了,誰都不管你了,可事實并不是這樣的。他們的感情早就破裂了,可是為了你,才一直拖到現(xiàn)在,他們沒有不管你,雖然他們的確沒有給你想要的父愛和母愛,可是至少他們?yōu)槟惆才藕昧俗√帯⑽磥?。你從來不需要?dān)心錢的事情?!?p> “你以為我愿意去做家教嗎?我必須賺錢,除了做家教,你知道我還做了什么嗎?你什么都不知道,因為我之前從來沒有和你抱怨過。我去餐廳打工、去送外賣,我一天要做三份兼職,我還要忙學(xué)習(xí)的事情,高三了,還有五六個月就要高考了,我怕的要命。我每天過的都那么壓抑,卻還要聽你的抱怨,丁旗,你根本想象不到我有多么討厭現(xiàn)在的生活,我……我甚至開始恨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