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妍自詡算無遺策，看人很準，怎么也不肯相信，流巖拒絕了菲語。
一個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從她出現(xiàn)，那雙彎彎的杏眼，便時刻溫柔地落在她身上。
“不信，你看”，菲語言之鑿鑿，打開QQ遞給妍妍，瞥見一抹刺眼的紅點，原來他回復(fù)了，菲語喜出望外地收回手機，認真察看。
【每天都是全新的一天，還得一起奮斗?！?p> 時間是昨晚23：58，那時她正在酣睡。
“一起”二字格外顯眼，菲語心花怒放，興奮地拉著妍妍問她這句話的意思，妍妍瞄了一眼，這種文藝腔的調(diào)調(diào)，不禁起一身雞皮疙瘩，忍不住嘲諷，“你在哪里整的心靈雞湯？”
心靈雞湯？菲語重讀一遍，讀出另一番意思，可能是他擔(dān)心自己表白被拒，會萎靡不振，所以，心懷愧疚地發(fā)來這句話打雞血。
腦子里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說那只是客套話，另一個說他接受了表白。
他到底什么意思？
百思不得其解，感覺腦袋要裂開了，男人心，海底針。
“你，還好吧？”妍妍看見悵然若失的菲語，有些不知所措，她再瞄一眼菲語手機，才反應(yīng)過來，那句話是流巖發(fā)給她的，而不是她發(fā)給流巖的。
她突然有一點擔(dān)心，菲語的喜怒哀樂，會被流巖牽制。在她的印象中，菲語很少眉頭緊鎖，不管什么時候都眉開眼笑。
妍妍看向流巖，他正和前桌季純竊竊私語，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跟季純搭邊，準沒好事。
妍妍的預(yù)感沒錯，季純此時正編排一個令自己滿意的故事腳本。
她笑盈盈地對流巖說：“菲語跟你表白了呀”。
流巖害羞地笑了，臉頰發(fā)燙，紅到耳根。
接著季純又說，“菲語玩大冒險輸了，幸好你拒絕她了，要不然多尷尬。”
流巖的臉色霎那間變得蒼白，褪去紅暈，一言不發(fā)，表情愈發(fā)凝重。
見他這樣，季純有一種達到目的快感，下一秒又轉(zhuǎn)換成天真無害的表情，裝作識趣地轉(zhuǎn)過身聽課。
“也許，我會錯意了，我要問個清楚”，菲語說著站起身，打算坐到流巖旁邊。
衣襟被妍妍拉住，“大姐，上課呢”。
菲語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剛要坐下，被趙老師叫停，“別坐呀，難得有人自告奮勇，你來解一下這個題”。
菲語忘記戴眼鏡，黑板上的字看不清楚，瞇著眼睛前傾，趙老師見狀發(fā)話，“看不見還坐后面，到前面來，流巖旁邊還有個空位?！?p> 這，怎么跟天上掉餡餅一樣，菲語屁顛屁顛地收拾好東西，坐到流巖旁邊。
“誰讓你坐下了，解題”，聞言，菲語站直身子，看著黑板上的題目。
明明是一道很簡單的題，此刻大腦卻一片空白，像被人點了穴一樣。
“這么簡單都答不上，站到下課”，趙老師有些恨鐵不成鋼，說罷又接著講課。
菲語傻了眼，這節(jié)課變得分外難熬，站立目標(biāo)較大，借她幾個膽子也不敢在趙老師眼皮底下聊天，明明流巖就在眼前，卻不能問。
流巖倒是像那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如往常一樣認真聽講，認真記筆記。
好不容易等到下課鈴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雙腳終于離地，舒服。
側(cè)目看向流巖，他似乎一眼都沒有看過自己，難道是覺得辜負了他一起奮斗的承諾嗎？
他的四周仿佛充滿光環(huán)，很耀眼，明明近在眼前，卻像隔了十萬八千里。
他那么聰明，以后肯定會過上想要的生活，而自己不過是會取巧的小嘍啰，他不會成為自己的累贅，反倒是自己可能會拖他的后腿，想到這里，不禁自慚形穢。
一定要問清楚，不然她怕會后悔，眨著丹鳳眼，俏皮地歪著頭問，“你昨天最后一句話什么意思呀？”
流巖沒有回答，把專英教科書甩給她，“這道題都答不上，成天就想著談戀愛嗎？”
菲語被戳中心事，臉漲得通紅。
這一刻起，她便甘拜下風(fēng)，根本就拿他沒有辦法，如果別人敢這么對自己，她會毫不猶豫把本子甩回去，再瀟灑地說：“關(guān)你屁事”。
然而，這個人是他，她完全沒有一點火氣。
“你的意思是我們在談戀愛嗎？”菲語劍走偏鋒，咬著下唇，滿眼期待地等著他的答案。
“不是”，流巖的回答干脆利落，不似昨晚那樣扭扭捏捏，菲語感受到一絲冰冷徹骨的寒意。
“那你昨天最后一句話什么意思？”菲語窮追不舍，仍要討個說法，他這個別扭樣子，像極了那天買水杯的樣子，明明很喜歡，卻不肯承認。
“期末復(fù)習(xí)的怎么樣了？”流巖仍舊沒有看她，很生硬地岔開話題。
菲語暗誹，前幾天還一臉傲嬌地說專業(yè)課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
她并沒有打算戳破，將計就計，說道：“我屬于行動派，有了目標(biāo)就會去努力。
不會問路有多遠，不會問要走多久，自己選擇的路，便只顧風(fēng)雨兼程，不論是感情還是學(xué)習(xí)”。
流巖讀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卻不敢把整顆心捧到她面前，心中滿是疑慮，她是認真的嗎？
還是因為一個賭約，一個玩笑，才對自己窮追不舍？
上課鈴響起，教室安靜許多，坐在后座的阿甲，看前面的兩個人狀態(tài)膠著，“鑷子，你想知道啥，我?guī)湍憬獯??！?p> 阿甲的長相比較正太，身高在男生里不算太高，微笑的時候露出小虎牙，甚是可愛。
菲語回頭對著阿甲說：“也行啊”，眼睛卻很刻意地瞥向流巖。
他猛然抬頭，略帶害羞地問道，“你倆一伙了？”
怎么都覺得空氣彌漫著一種酸酸的味道。
菲語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怎么說不會讓流巖誤會，又不得罪阿甲呢？
眼珠一轉(zhuǎn)，說道：“現(xiàn)在所有人都跟我一伙。”
流巖聽罷，臉上瞬間露出如花般綻放的笑容，卻也只是曇花一現(xiàn)，很快又變成面無表情的冰塊臉。
菲語拿起一本書，卷起來握在手上，不停地轉(zhuǎn)，試圖掩飾緊張的心情。
沉迷地看著他許久才跳出來，癡癡地問道：“你怎么比我還害羞呢。”
他低著頭，目光匆匆向她瞥了一眼，又匆匆收回，更加嬌羞地說：“順其自然，不行嗎？”
菲語只顧著興奮，并沒有考慮矜持什么的，直言：“行，你要是哪天煩我了，就告訴我，不然，我會一直等著你的答案。”
她特意看一下流巖的表情，含著笑意，溫柔得一塌糊涂，是甜美的微笑，而不是苦笑，確認了這件事，她的心里再次開出一朵朵鮮艷的花，整顆心都淪陷了。
那個時候，菲語沒有想到，這一句順其自然，讓她度過無數(shù)個難熬的黑夜，無數(shù)個清晨淚水沾滿枕巾，紅著眼圈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