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璟瞟了一眼張丹,淡然道:“那個故事漏洞百出,只有你才會相信,我只是想看看她在耍什么把戲而已?!?p> 張丹聽見陳璟的話哭喪著臉道:“你太不夠意思了吧,竟然也不提醒下我?!?p> 陳璟冷著臉將火堆的柴火撥弄的更旺盛了些不理會她道:“休息一刻我們就下山?!?p> 張丹弱弱的看了眼陳璟,將衣服稍稍掩緊了些,忽覺這個搭檔又回復了初見時冷漠的雪公子模樣,散發(fā)出一股拒人千里的寒涼氣息,頓時也格外懷念修仙學院的小伙伴們,不知道他們的試煉之路是否也如自己一般困難重重……
日近中天的時候,陳璟拎著困頓的張丹下山了。山下是破舊的土墻,村口的廢棄洞坑里滿是碎瓷片,村里偶爾傳來窯車“吱呀,吱呀”的聲音,赤著腳的小童們穿著滿是補丁的布衫,笑嘻嘻的看著他們兩個奇怪的外鄉(xiāng)人。張丹拿出乾坤袋的糖果分發(fā)給孩子們,與他們交流一番得知,這里果然就是萬鬼鎮(zhèn)的起源——窯村。
眼見這一派恬靜的山村田園風光,張丹一邊感慨好好的村子竟然成了鬼鎮(zhèn),一邊打探李蔚真的消息,走動一番后,從淳樸的村里人口中得知,真姐兒早就被流霞宮的仙人收了徒弟……
向鄉(xiāng)親們借了條木凳坐在曬谷子的土場上,張丹眼見陳璟在耀眼的日曬,低矮的土房背景下依然冒著雪公子獨有的凜然清冷;身如青松,眼似寒玉,與自己的疲累不堪截然不同,不由得垮下臉,將右腿翹到左腿上,自暴自棄道:“陳璟,你說怎么辦?”
陳璟掃了眼張丹不雅的坐姿見她連忙乖覺地端正坐好才不緊不慢道:“你去流霞宮弄清楚李蔚真的情況,我在此等九魔。“
張丹瞟見他臉色波瀾不驚,嘀咕道:”流霞宮只收女人不代表只有女人才能進去呀?!?p> 陳璟臉色暗了暗道:”我自有主意?!?p> 話說到這里,張丹也不好強求,嘆了一口氣道,“自己的任務(wù)還是要自己完成?!?p> 偷瞄陳璟不為所動,只能懶懶起身。
在約定了一月后有甚消息皆來窯村見面的約定后,一步一回頭的離開了窯村,看著張丹纖弱的背影,陳璟搖了搖頭將眼光投向窯村村口一個個廢棄的碎瓷坑,這些洞坑似乎有所不同。
流霞宮距窯村遙遙千里,饒是張丹身負靈力,到達流霞宮時依舊滿面塵土,看門的仆役拿著掃帚將她趕到一邊道:“去去,你這乞丐花子連收徒的時候都沒打聽清楚,今兒可是蕭山寺的住持云深大師來訪,豈容你臟污流霞宮門楣?”
張丹本就腿軟乏力,一時不察被兇惡的仆役推倒一邊,狼狽起身正想?yún)柭暦瘩g,忽聽一個祥和聲音道:“阿彌陀佛,貧僧來訪本為蒼生大業(yè),何故使得施主受屈,實在罪過?!?p> 那仆役連忙口呼佛號施禮道:“云深大師恕罪。“
與此同時流霞宮三門齊開,內(nèi)有十數(shù)個身著緋衣的女子緩步而出,為首的女子步伐沉穩(wěn),舉手投足間有著說不清的韻律,高高束起的長發(fā)一絲不亂,雖說膚質(zhì)玉潤但眉目間流露出成熟女子的風韻,可知乃是流霞宮內(nèi)修煉時間較長的真人之流,她見到云深大師躬身道:“流霞宮馭下不嚴,讓云深大師見笑了?!?p> 張丹此時衣衫襤褸再加上風塵仆仆,行狀與乞丐花子并無區(qū)別,看到流霞宮奉迎貴客,想到自己是要混進流霞宮查探李蔚真的消息,不便多做糾纏徒惹是非,只默默站在一邊。
云深大師卻微笑道:”流風真人稍等,這位施主先來的,還請先進?!?p> 張丹一時有些愣了,這時候的流霞宮也是人間一流的門派,能被流霞宮奉為座上客的蕭山寺住持竟讓一個“叫花子”先進,這云深大師實在是太佛系了吧,還有這流風真人難道就是李蔚真記憶中的流風師叔?
流霞宮的弟子們在聽見云深大師言語后皆是目光灼灼地看向張丹,心中琢磨這“叫花子”有何特殊之處令得云深大師特別相待,為首的流風真人亦是面色淡然地看向張丹,唯有眼神不住波動,想也是暗暗打量。
張丹面對眾人的探究,一時窘迫,只能行禮道:“小人名叫宮長青,黑水鄉(xiāng)窯村人氏,聽人說流霞宮仙人在收徒弟,特不遠千里前來拜師修仙?!?p> 流風真人沉吟不語,身邊的一位女子體察真人之意搶先道:“流霞宮六年一收徒,離拜師的日子還有兩年呢?!?p> 流風真人雙眉微蹙倒是沒有責怪女子多言,眼望著云深大師,想要知道這衣衫襤褸的女子究竟有何特別,奈何云深大師只是眼觀鼻鼻觀心的慈目微笑,流風真人不得要領(lǐng),見張丹還要辯駁,不欲糾纏,緩言道:“且先在外門領(lǐng)個雜役做著,等到拜師日再細細考察?!?p> 張丹聽了流風真人答應(yīng)自己進流霞宮,知道第一個目的已經(jīng)達到,暗自竊喜,連忙拜謝流風真人。
云深大師像是就等著流風真人說這話,這會兒才慢悠悠地踱過流霞宮的門檻,隨著流風真人進入宮內(nèi)。張丹松了口氣抬眼見到云深大師的身后還跟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和尚,正滿面探究地看著自己,不悅道:”小家伙,你瞅啥?“
小和尚搖搖頭,雙手合十一本正經(jīng)道:“施主前生從無處來,后世如墮迷霧,貧僧亦不知貧僧在看啥。“
張丹愣了愣,想起爺爺說的丹靈無前生后世,情緒瞬間低落,再想問問這個好像知道些啥的小和尚,他已經(jīng)蹦蹦跳跳地走遠了,還拉著云深大師在他耳邊小聲說著什么。
張丹頓時一臉黑線,自己多半是被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家伙幾句話糊弄了,佛門的和尚就喜歡故弄玄虛,心里默默嘀咕幾句忽又覺得那小和尚面目清秀,眉宇間的頑皮跳脫之意有些似李長吉,搖搖頭嗤笑自己多想,依舊亦步亦趨地跟著那看門的仆役直到了雜役處。卻未曾見到云深大師望向她離去的方向目光深切杳遠,旁邊的小和尚一臉不知世事,天真眸子中亦有著洞察人世的幽微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