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情開花,七月流火。
再回到慕國王宮,看著滿園苦情樹,季雪初神色晦暗不明。
慕景淵站在她身側(cè),亦看著隨風而舞的苦情花,道:“合歡樹,卿為花,夫為葉,花不老,葉不落,一生同心,世世合歡?!?p> 他再沒往日的冰冷囂張。
季雪初默然。
“當年你嫁給我,看到這些合歡花,心里可是這樣想的?”他悄然問。
當年……
季雪初漸漸想起那一年來……
那年,她尚在云國,被賜予云姓,作為云國公主,嫁給慕國的二皇子,以成兩國之好。
慕國的公子淵,一直是國君眾多孩子中,最為聰明的,打小就是各國皆知的天才。初初聽說是要嫁給這個傳說中的人物時,自己本還是高興了一番的。
那夜,紅燭搖曳,她一身嫁衣,坐在新房內(nèi)等了一個時辰,就看到了慕景淵。
彼時他與自己一般,一身紅衣,淺笑,微醺,披著一身月光而來。
看到自己時,滿是詫異,一雙漆黑如夜空的雙眸,仿佛綴著點點星光。
季雪初亦覺詫異,只因她看慕景淵,莫名親切異常,不由的怔住半晌。
“公子安好,”猛地想起此來慕國的目的,她旋即回神,露出得體的微笑,“妾身有禮了?!?p> “你便是云國的公主,云初瑤?”慕景淵踱步上前,提問時看她的眼神,很是怪異。
季雪初不由一愣,抬眸看向那個男人,卻驀的撞進了他深邃幽黑的瞳仁中。
一日深陷,再難逃離。
慕景淵看著她如小鹿般清澈的眼,喉結(jié)滾動,片刻后,才說:“天色已晚,我們早些歇息吧?!?p> 聞言心中一驚,季雪初咬了咬牙,方穩(wěn)住情緒,輕聲回話:“諾?!?p> 言罷,起身,著手卸妝。慕景淵在她身旁,就靜靜的看著。
一旁的婢女見狀,皆悄然退下。
在她專心的拆卸著頭上的鳳冠時,瞧見慕景淵遞過來一方濕水的手帕,似隨口之問:“聽聞云國先王新喪,你既是公主,初喪父就舟車勞頓來了慕國,想必很是辛苦?!?p> 季雪初接過手帕,聽到他的話,手下動作一頓,若無其事的點點頭:“父王兒女眾多,妾身生母本又沒有名分,故而從小到大,與父王不過三面之緣。父王喪禮,妾身自是不得去的?!?p> 既來了慕國,就不能讓這里的人對她有所防備。她要的東西太大,只怕這一路不會簡單……
只是……云國剛登基的國君,會否暗中使絆子,借慕國之手殺了自己?
季雪初暗中思忖著,忘了留意慕景淵。
男人看著眼前女子陷入深思時眼眸中略過的冰冷,心中微動。
一個不過豆蔻年華的少女,怎會有這般神色?
“小初,本王來幫你吧?!蹦骄皽Y十分順口的叫出了這個讓她有片刻恍惚的名字,自然而然的走到她身邊,輕拂她的肩膀。
小初……
仿佛是千萬年前的稱呼,又好似是在昨日……
怔住時,也就忘記反抗。待她反應過來,男人已擦掉了她的妝容。
季雪初的眉間有一粒紅痣,她為了掩飾,總是畫著精致的額間妝。
她本是不在意,沒想到,慕景淵在看到那枚紅痣時,竟連退兩步,像是見著什么難以忍受的事似的。
呆立許久后,直接落荒而逃!
女人卸妝的動作徹底停下,看著他有些手足無措的背影,陷入深思。
方才慕景淵看她的神色,就很是奇怪,這會子更是直接跑了。莫非她是個吃人的妖怪,但是自己不知道?
想了許久不得果,也就放棄了。
左右她來慕國的目的是為國君,只要日后找到機會見國君,殺了他后,自己便可以溜之大吉。若與這淵公子扯上什么關(guān)系,可就是真的有麻煩了。
思如此,她心安理得的睡著了。
一夜安眠到天亮。
當季雪初睜開眼的時候,看著金絲繡成的床帳,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已不是季雪初了,也不是藏在云國王宮做婢女的初瑤,她現(xiàn)在是嫁給慕國國君二公子的云國公主。
緩過神來,她突覺身旁有活物,側(cè)目向外看去,看到了一個意外——慕景淵正沉睡在她身邊!
“啊!”她立即從床上坐起,驚叫。
慕景淵被吵醒,半瞇著眼看向坐起來的季雪初。
半晌,輕笑:“醒了?”
言語間,沒有一點驚奇。
也就是說,他睡在床上,并非偶然,而是刻意!
季雪初忍了幾下,還是忍不住,最后語氣客氣的說:“沒想到,堂堂公子淵,竟是喜歡在半夜進屋的人。妾身長了見識,多謝公子?!?p> 一大早的被這樣一番諷刺,慕景淵微瞇雙眸,直起身子看著自己面前膽大包天的女人,流露出絲絲危險的氣息。
她這才反應過來方才自己究竟是在和誰說話,連忙改口:“妾身方才是在夢中,說的夢話。夢中正與云國以前的公子猜謎?!?p> 張口就來的謊話,兩人都聽得出尷尬來。
所幸季雪初心虛的看著慕景淵時,他倒沒有直接拆穿,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沉默許久,才說:“本王乃國君之子,你是本王側(cè)妃,莫非你我還不能同床不成?!”
潛伏在云國王宮兩年,她早已練出了本能。急忙跪坐在床上認錯:“妾身并無此意!不過是晨起恍惚,認錯了人!”
本能的,她大約曉得自己是要挨罰了,不自覺的全身僵硬。
不料看著仿若離弦的箭一般的女人,慕景淵只是輕笑一聲,無奈道:“左右我不是吃人的怪物,你何必這般怕我?”
好像不經(jīng)意又好似刻意,慕景淵沒有以“本王”自稱,而是簡單的“我”。
季雪初就當自己是聽錯了,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最后他不得不開口解釋:“我到底是國君之子,從小接受禮義教化,斷不會強迫一女子做什么的?!?p> 說完,看著季雪初:“所以,你不必再如此忌憚我。對了,這是我昨晚做好的喜帕,一會兒你鋪在床上,不要被人瞧見。”
這次,她聽的清清楚楚,這個公子淵,說的是“我”。
棠梨小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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