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中,兩位宰相正躬身退下。
后面也沒有什么人等著召見了,李長夜望著殿門發(fā)起呆來。
那女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離開長安了吧?那他是不是也該召幸一下后宮嬪妃,溫柔鄉(xiāng)里忘個憂?
正想著,就見殿外階下,匆匆跑上來一個人,看著似乎是大理寺卿。
李長夜正無聊著,等不及高福來回稟,直接招呼道:“崔卿何事?進來回話吧!”
大理寺卿忙快步進殿,拜道:“陛下,大理寺獄遭劫,承歡殿行刺案兇犯越獄,獄官看到劫犯是、是——”
“是誰?”李長夜皺眉問道。
大理寺卿咬牙一拜:“是新任奉宸郎、江陵郡王義妹,鐘遲遲!”
“嘩——”
李長夜霍然起身,帶得身前書案都搖晃了幾下。
“即刻詔令羽林軍大將軍崔離,捉拿越獄兇犯!”他緩緩地說完,再也壓抑不住唇角一寸一寸揚起。
美人兒總愛做賊,他也只好一次次將她捉回了……
……
長安城,西十里。
馬車停下,鐘遲遲一手提人,當(dāng)先跳了下去。
由于不歸在鐘遲遲手里,薛瑤的動作顯得利索了很多。
下了車,恨恨地瞪了鐘遲遲一眼,就快步朝里面走去,直奔地窖。
地窖門開,其他人還在適應(yīng)黑暗,鐘遲遲已經(jīng)一眼看到了喬漁。
他靠在墻角,歪著腦袋,身上只穿著一層單衣,一動不動,看得鐘遲遲毛骨悚然,聲音都尖利了起來:“阿喬!”
失聲喊出的同時,她丟下不歸沖了進去。
正當(dāng)伸手去碰他的時候,他抬起了頭。
鐘遲遲瞬間松了一口氣,眼眶微熱,后怕極了。
“遲遲!”喬漁見到她就只有驚喜了,毫不猶豫握住了她的手。
這時,身后腳步聲倉惶逃離。
鐘遲遲唇畔勾起一絲冷笑,右手一拍腰間,幽碧寒光瞬間飛出,還來不及眨眼,便聽得一聲慘叫,伴隨著女子驚恐的尖叫。
她松開喬漁的手,悠然轉(zhuǎn)過身,看了看已然氣絕的不歸,和被嚇得面無人色跌倒在地的薛瑤,朝薛瑤伸出了手掌。
五指微微一屈,薛瑤仿佛遭遇了什么強大的吸力,整個身體不由自主地朝她飛來。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鐘遲遲的手已經(jīng)捏在了薛瑤的頭頂,只需稍一用力,就能捏碎薛瑤的顱頂!
就在這時——
“遲遲!”鐘遲遲微微一滯,沒有躲開撲過來的人。
接著,手臂一沉,喬漁整個人都掛在了她手臂上,緊緊抓住她的手臂,焦急道:“遲遲!別殺!別殺!冷靜點!冷靜點……”
鐘遲遲很是冷靜地看著他,解釋道:“她綁架了你和阿閻,要挾我從大理寺獄救出她奸夫交換你!”
喬漁看了看地上已經(jīng)一命嗚呼的“奸夫”,又看了看目光呆滯的薛瑤,轉(zhuǎn)回到鐘遲遲臉上。
她臉上帶著微微笑意,神色淡淡,半絲眼風(fēng)都沒有掃向薛瑤,仿佛那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
喬漁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那現(xiàn)在交換好了?”
她失笑道:“喬喬你是不是傻了?難道我會任人擺布?既然你沒事了,他們也該去死了!”
喬漁忙將她的手臂又往下一拉,急聲道:“別、別,遲遲,別殺她!”
鐘遲遲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喬漁的目光往她身上轉(zhuǎn)了一轉(zhuǎn),緩緩松開手,不知想到什么,臉上一紅,猶猶豫豫地扶上她的肩,往自己懷里帶了一點,在她背上輕輕拍了兩下,柔聲道:“遲遲別怕,我沒事了……”
鐘遲遲忽然覺得全身一松,這才發(fā)覺自己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身子一直緊繃著,繃到此刻松懈下來,感覺全身都泛酸。
喬漁還在拍撫著她的背,輕聲哄著:“我們遲遲這樣美貌的小娘子,不該多殺人的……身上沾了血腥味可不好聞……”
鐘遲遲“噗嗤”一笑,隨手將薛瑤往地上一丟,道:“你哄小孩兒呢?不殺就不殺吧!多大點事!”
說著,解下背了一路的行囊丟給喬漁,道:“反正也進不了城了,就這樣走吧!便宜她了!”
“不行不行!”喬漁突然想起了什么,接過行囊丟在地上,轉(zhuǎn)身回去。
鐘遲遲探頭看了看,看到他俯身摸了摸,從地上抱起了一個人,轉(zhuǎn)身疾沖出來,沖到她面前踉蹌了一下,差點沒站住。
鐘遲遲扶了他一把,這才看清他懷里抱著的人。
她差點忘了,喬漁不是一個人失蹤的,閻小娘子也一起被綁架了。
喬漁現(xiàn)在看起來雖然有些疲憊,總體看上去還好,但是閻小娘子就看著不太好了。
“遲遲!阿閻好像發(fā)熱了!”喬漁焦急地說。
鐘遲遲蹙了蹙眉。
從她進來到現(xiàn)在,閻小娘子一直沒吭聲,原來早就昏迷不醒了。
一張小臉燒得通紅,哪怕身上裹了喬漁的外衣,此刻也冷得渾身發(fā)抖。
地窖里的寒氣本來就不是普通弱女子能承受的。
“遲遲!我們要趕緊進城找大夫!”喬漁說完,等不及鐘遲遲作決定,毅然抱著閻小娘子跑了出去。
鐘遲遲只好提起癱軟的薛瑤和不歸的尸體跟了上去。
醫(yī)術(shù)她也略通,但閻小娘子這樣,還是得用藥。
走出地窖所在的院子時,鐘遲遲停了停腳步,微微一笑,繼續(xù)跟了上去。
出了薛家別院,喬漁看了看門口停著的馬車,猶豫著問道:“遲遲,我們現(xiàn)在還進得了城嗎?城門是不是關(guān)了?要不你背著阿閻先進城?”
鐘遲遲笑了笑,道:“放心,進得了城,很快就有人來接我們了!”
喬漁迷惑不解:“誰?誰來接我們?”
鐘遲遲笑道:“來了就知道了!”
喬漁便不再問了,低頭看了看懷里的閻小娘子,挪了幾步到她身邊,道:“遲遲,你看……阿閻是個小娘子……這……我抱著不太合適吧?”
鐘遲遲看了一眼,沒有動作。
喬漁又道:“遲遲,你身上冷,你看阿閻,可熱乎了……”
鐘遲遲又看了一眼燒得滿臉通紅的閻小娘子,這才丟了兩手拎著的一人一尸,將閻小娘子接了過來。
這時,馬蹄聲近,當(dāng)頭一人直沖上前,勒馬,焦急喊道:“阿瑤!阿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