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還是有些涼的,但是被聶承焱的懷抱完全包起來,蘇清漓一點都沒感覺到冷。
摟著她上了船,隨著紅色的高跟鞋踩在甲板上,蘇清漓突然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她皺了皺眉,這是一種來自巫族的特殊感覺。
一種,危險的預警。
她面上依舊掛著禮貌的微笑,眸光卻一直不露痕跡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雖然她對巫族的能力還掌握的不是特別好。
但是根據(jù)這段時間的早就表明,她確實是有巫族血統(tǒng)。
現(xiàn)在還搞不清楚苗羽甜是怎么個情況,好在她還有充足的時間來聯(lián)系一些巫族的簡單能力。
比如現(xiàn)在這種情況。
她能感知到周圍有個巫術(shù)高手,就在這艘船上,在這個甲板上。
她現(xiàn)在能力還比較弱,分不清對方是敵是友,也不知道對方能否感受到她的存在。
她有種不好的猜想。
難道,前世聶承焱身上中的那種邪性的蠱毒,跟這個人有關(guān)系?
唐季禮一直在他們耳邊嚷嚷自己是個單身狗,只有他沒帶女伴來之類的。
聶承焱一時沒能察覺蘇清漓情緒的波動,等他感覺蘇清漓有點不對勁時,蘇清漓已經(jīng)開始和白曉說笑了。
幾人跟一些熟人打了招呼,突然一個溫和卻十分淡漠的聲音傳來。
“三爺,好久不見?!?p> 聽到聲音,蘇清漓脊背一僵。
聶承焱微微一笑,摟著蘇清漓的腰身,不露痕跡的回過頭。
一個少年,就站在他們身后。
18歲的男孩子,已經(jīng)出落的十分高大了。
他一身黑色西裝,高大健壯,完全不像五年前那個瘦瘦小小的男孩子了。
原本總是白皙帶著些許病態(tài)的小臉,此時皮膚呈現(xiàn)小麥色,氣色很好,深沉的黑色瞳孔盛滿了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成熟和穩(wěn)重。
他就這樣站在那里,帶著遺世獨立的孤寂感,海風吹動他的發(fā)絲。
一眼萬年。
蘇清漓眸光閃動,眼眶微紅,隱隱泛起淚光。
重生以來,她很少失控。
可,如今她看到了,前世在林慕澤開槍時,義無反顧的擋在了她身前的少年。
此時這個少年還活生生的站在這里,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看到蘇清漓的臉,少年笑容帶上了幾分傻氣,他沒有出聲,只張了張嘴,從口型,蘇清漓看出來。
他說:“姐姐,好久不見。”
蘇清漓眼中含淚,笑容卻發(fā)自內(nèi)心,她點了點頭,怕人看出來不對,她別開了臉。
聶承焱摟緊了她的腰肢,對蘇莫戎微微頷首:“江少爺?!?p> 蘇莫戎在回到江家以后,就改回了江浩這個名字,只有極少數(shù)的人知道,他從前在蘇家生活過。
蘇莫戎走近他們,不露痕跡的用高大的身影為蘇清漓擋著風:“這位是?”
聶承焱輕輕一笑:“我女朋友,蘇清漓?!?p> “清漓姐,你好,很高興認識你?!碧K莫戎語氣禮貌,還帶著疏離,眸光中卻死死壓抑著涌動的思念。
蘇清漓點頭,笑容十分溫和:“對江少爺早有耳聞,很榮幸認識你。”
少年又笑了起來,看起來十分開心。
接著他又和白家兄妹,還有唐季禮打過招呼。
等江家主派人來找,蘇莫戎才慢吞吞的和他們告別,回到了家族那邊。
蘇清漓看著少年高大的背影走遠,收斂了眸中的情緒,只是聲音多少還有些顫抖。
踮起腳尖,湊近聶承焱的耳朵,她輕聲說:“焱哥哥,謝謝你!”
聶承焱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眸光疼惜又寵溺。
蘇清漓握緊了聶承焱的手,目光望向一望無際的海平面。
船開了,在這片歡聲笑語中,蘇清漓的思緒卻飄遠了。
飄回了五年前,那個寂靜的夜晚。
莫戎是怎么來到蘇家的呢?
蘇莫戎是多年前父母救下來的孩子,本姓江,其實江早些年是和蘇家比肩的黑道世家,只是近年多少有些動蕩,蘇莫戎是江家私生子,那年母親突然離世,這孩子被家族勢力趕盡殺絕,偏偏江家主位置還未坐穩(wěn),只得請求同在龍門共事的家族相救。
只有蘇家出了手,保下這孩子。五歲的他來到蘇家,改名蘇莫戎。
你問蘇清漓這些年心底最深的恐懼是什么?
五年前的夜晚,初夏時節(jié),暴雨連綿,為即將到來的炎熱做著鋪墊。
那天夜里,蘇清漓一如往常坐在蘇家主宅后院里,爸爸為她們在后院訂做的秋千上。
雨后的海城會有濃重的海水味道,蘇清漓很喜歡。她光著腳,踩在草地上,輕輕哼著歌,手里拿著一本書在看。
蘇若琳在她身邊的圓桌邊坐著,腿舉的高高的架在樹干上,懷里抱著玻璃碗裝的水靈靈的綠葡萄,吃的正歡。
蘇莫戎坐在她對面,少年白凈的臉上帶著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沉穩(wěn),正乖乖坐著看書,時不時偷偷抬眼打量一下蘇清漓,又極快的別開眼睛。
姐弟三人,十分愜意,空氣里都漂浮著溫馨的靜謐。
蘇父在樓上書房講電話,處理文件,為了徹底洗白蘇家,帶著他們一家人過上安逸的生活,父親最近很忙,他們都理解。
母親在廚房哼著歌為他們親手榨果汁,還在等著烤箱里剛學會的甜點,似乎是想象著家人吃到甜品的滿足樣子,臉上的笑都帶了些許草莓糖霜的味道。
在蘇莫戎第十八次看蘇清漓的時候,蘇若琳實在忍不住,晃著白嫩的小腳,嘻嘻笑著:“喂,臭小子,不許偷看我姐姐了聽到?jīng)]。”
蘇清漓疑惑抬起頭,對上姐姐的目光,少年臉一紅,低聲嘀咕:“姐姐才不是你一個人的。”
“誒,你!”蘇若琳一下坐起來,葡萄碗也“咣”一聲放在桌子上,“都說了我姐我姐姐!”那占有欲滿滿的小臉總算讓蘇清漓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當即笑出聲來。
聽她笑了,蘇莫戎臉更紅了,十三歲的少年慌慌張張,又有些氣憤,腮幫子鼓鼓的,想反駁,又因為家教不許跟女孩子起沖突而壓抑著。
看他倆實在可愛,蘇清漓出聲,模樣帶著絲絲戲弄:“你們倆,這有什么好爭的,回頭不要你們倆,我去認別人做弟弟妹妹啰?!?p> 當即,倆人直直看向她,異口同聲:“姐!”那同仇敵愾的模樣,瞬間轉(zhuǎn)移同一陣線,蘇清漓笑的更歡了,像個狡黠的小狐貍。
雨后草地有些濕氣,蘇清漓不自覺縮縮腳,正要找鞋,家里的大狗盧布顛顛跑來,躺在地上一骨碌,就躺到了蘇清漓腳下。
三人不自覺的笑出聲,盧布討好的蹭著蘇清漓的腳,憨態(tài)可掬的模樣與碩大的身軀形成鮮明對比,可愛至極。
感受到腳上傳來的暖意,蘇清漓毫不客氣的踩踩狗子,少女白嫩的小腳與黑棕色的狗毛形成強烈的反差。
蘇清漓想,那時候的莫戎被幸福感治愈著童年的傷痛,若琳也沒有因為后來的事越來越恨她,還有疼愛他們的父母,一家人和和美美,養(yǎng)著一只兇悍卻粘人的比特犬。
還真是暴風雨前最后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