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月霖的成全

　　左清明連戰(zhàn)衣都顧不得脫下，就急急的去找夜寒陌了，他實在是不明白夜寒陌為何突然下令撤軍，再有2個時辰他就可以徹底拿下興業(yè)城了。

　　夜寒陌看見一身血衣就沖進來的左清明，將桌上月霖的手書遞給他，平靜道“你疑惑的都在這里”。

　　左清明顧不得擦拭手上的血跡，就打開了信件，待看完信件后，左清明這才欣喜道“如此夜國和月國的士兵至少可以少死3萬多人”。

　　“所以圣上才會讓你帶著大軍撤回來”碧兒幫左清明清理身上的血跡。微笑的說道。

　　“真不敢相信，月庭輝和月霖會憐惜士兵的生命”左清明不可思議說道。

　　李哲平靜道“應(yīng)該是人之將死，其心向善罷了”。

　　“時辰快到了，我們走吧”夜寒陌摟著月傾奚溫柔的說道。

　　運河邊，月霖平靜的站在岸邊，看見月傾奚和夜寒陌還有碧兒、左清明、李哲的身影，平靜道“我想和傾奚但單獨談?wù)劇薄?p>　　月傾奚看著夜寒陌點頭，走近月霖平靜問道“你為了天下一直都是不擇手段，為什么會主動放棄”。

　　“大夏將傾，獨木難支罷了”月霖答道，俊眸深深的看著月傾奚。

　　月傾奚盯著眼前的月霖，不由的想道“看來生死確實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心性”。

　　“你的眼光從未像今日這般在我的身上停留過”月霖欣喜說道。

　　月傾奚平靜問道“事到如今，是我讓你連奮力一搏的機會都沒有了，你不恨我嗎？”。

　　月霖癡迷道“不，我還是愛你、還是想得到你，想把你留在我的身邊一生一世，你還恨我嗎？”。

　　“今日過后你與我之間、與陌之間便都兩清了”月傾奚答道。

　　月霖俊眸熾熱的看著月傾奚問道“我們在云峰崖底相處的那些日子里，你可曾愛上過我？哪怕是一分一秒?”。

　　月傾奚搖著頭答道“那些日子里我對你只有感激與愧疚”。

　　月霖眸中的光亮慢慢的熄滅，呢喃道“果真如此”。

　　“你為什么沒有將我已恢復(fù)記憶的事告訴父皇？”月傾奚疑問道。

　　“我不想父皇再為難你”月霖微笑的說著，巨大的無力感襲來，月霖沒有想到他給自己下的息神散藥效會發(fā)揮的這么快，他還想要問月傾奚，若是當(dāng)初他阻止了父皇的命令，沒有讓她遇到夜寒陌，那她在以后的日子里會不會愛上自己，可是這句話還沒有來得及出口，身體就越來越沉，整個人就向湖中倒去，就連冰冷刺骨的河水都沒有喚醒他的神智，他沒來的急問出口的話，也永遠也不會聽到答案了。

　　其實問與不問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世界上那有什么如果，不過皆是愛而不得之人不肯放下的一個執(zhí)念罷了。

　　“圣上，要不要我現(xiàn)在去將他撈上來”左清明詢問道。

　　“不用了，看在他最后的仁慈，就讓他有尊嚴(yán)的去吧”夜寒陌平靜說著，上前輕輕將月傾奚摟在懷中。

　　“陌，變天了”月傾奚輕輕地呢喃著，緊緊的回抱著他。

　　誰都沒有想到月國的太子殿下將永久的沉睡在這條運河中，后人提起皆唏噓不已。

　　月國香林縣內(nèi)，月庭輝接到了月霖失去的消息時，激痛攻心直接昏倒在地，等醒過來時就發(fā)了瘋般的喊著“皇兒，你最終還是死在了那個孽女的手上，是她害死了你，是她，還是她，終究是她...害死你”一連三日至此一病不起。

　　“太醫(yī)，皇上的身體可會好轉(zhuǎn)？”李將軍急問道。

　　“皇上所受的打擊極大，怕是不好了”太醫(yī)無奈道。

　　因為月庭輝病重，月國群龍無首、軍心渙散，夜寒陌帶著夜國大軍一路勢如破竹直接攻打到京城外，只用了短短4個月。

　　夜國倉綾殿內(nèi)，施太后看著被軟禁了4個月的月傾柔等人，微笑道“過了這么久幽禁的日子，哀家猜想你們一定過夠了”。

　　話音一落，宮人便將4瓶毒藥端上來，放在月傾柔等人面前。

　　月傾盈瞬間大哭道“終究是敗了”，說著將面前的毒藥一口飲下。

　　施太后見此，神情慈祥道“好孩子，這是哀家特意吩咐太醫(yī)院特制的毒藥，服下不消半刻鐘就毒發(fā)，而且沒有一點痛苦，不知不覺就去了”。

　　月傾雪冷笑的看著施太后，說道“太后神情這般慈愛，說的像不是賜死我們一樣”。

　　“月國亡了，你們月國的人也應(yīng)該隨之去的”施太后依舊平和道。

　　“呵，太后莫不是忘了夜國的皇后、太后都是我們月國人”月傾雪得意說道。

　　施太后微笑道“所以夜國是注定一統(tǒng)天下的”。

　　聞言，月傾雪的頭依然顱高高抬著，倔強道“我只求太后能告訴我，出賣月國之人的到底是誰？知道這個叛徒的名字后我才能安心上路，不然我絕不就死”。

　　施太后玩弄著寶石護甲，嘆息道“何必這般執(zhí)著呢，知道之后你會后悔的”。

　　月傾雪皺起秀眉，遲疑道“是誰？”。

　　施太后目光如針的看向月傾雪，嘴角上揚道“你真的不知道嗎？難道這些日子你一點也沒有懷疑過？”。

　　話音一落，月傾雪和月傾盈臉色瞬間蒼白，月傾盈不可置信喊道“為什么”毒性發(fā)作，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月傾雪則是面容扭曲的向月傾依撲過去，尖叫道“果真是你”。

　　幸而月傾依和月傾雪之間隔著月傾柔，在月傾雪抓傷月傾依之前，施太后已命宮人將月傾雪拉開。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背叛父皇，背叛月國”月傾雪雙目瞪圓激動說道。

　　月傾依平靜道“因為我要給我的母妃和秦爹爹報仇”。

　　“那這些年你對父皇都是假意的忠心和服從，難怪你來到夜國后我們就覺得你變了，原來不是你變了，是我們都被你騙了，騙了...”月傾雪不甘心道。

　　“月家的子女從來沒有為自己活著的權(quán)利，來世不要再生于帝王家，你們會體會到人世間所有的快樂，沒有陰謀詭計、沒有眾叛親離，會很單純和快樂的生活，就和我在母妃和秦爹爹身邊生活的那三年一樣”月傾依看著月傾雪微笑道。

　　月傾雪仰天長嘆，沒有絲毫猶豫將毒酒飲下，苦笑道“來世若真如你所說，我會原諒你，可是這一世我們都是月國的公主，我不會原諒你”。

　　“這月國公主的身份對我來說，除了是萬重枷鎖，就是母妃和櫻氏一族的血海深仇”月傾依無力道。

　　“那你對月傾奚根本沒有恨是不是？”一直未開口的月傾柔問道。

　　“她是我的小妹，母妃和秦爹爹的孩子，櫻氏一族唯一的繼承人”月傾依溫柔道。

　　“仔細回想起這些年看似你一直在刁難月傾奚，可實際上并未給她帶來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反而還幫了她不少，這些年你忍的一定很辛苦吧”月傾柔冷笑道。

　　“再苦，如今也都過去了”月傾依平靜答道。

　　之前一直冷眼旁觀的施太后，一下子沖到月傾依面前，急問道“你說什么？皇后是櫻若婉和秦哥哥的孩子”。

　　月傾依看著失態(tài)的施太后，不明所以的答道“是，傾奚是我母妃和秦爹爹的孩子”。

　　施太后臉色發(fā)白，嘴唇顫抖的呢喃著“不可能，這不可能”。

　　李嬤嬤見狀，趕緊扶住激動的施太后，安慰道“太后娘娘，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施太后無力道。

　　“太后認(rèn)識我母妃和秦爹爹？”月傾依疑問道。

　　施太后并沒有回答月傾依的問題，而是看著一旁平靜的月傾柔，說道“哀家一直以為你是個貼心聰明的孩子，可是沒想到你還是讓哀家失望了”。

　　月傾柔冷笑了出來道“我母妃得寵于父皇皆因母妃天下第一的廚藝，而我得寵于太后還是因為我繼承了母妃的廚藝，說到底你們沒有一個是因為我月傾柔這個人”。

　　“因一技之長可以長久安樂的活在這個世上，是多少人終其一生追求的，可是你并不珍惜”施太后嘆息道。

　　“要看著圣上和月傾奚恩愛一生，那我寧愿選擇玉石俱焚”月傾柔狠狠道。

　　“你柔弱的外表下隱藏著惡毒”施太后搖著頭道。

　　“惡毒？宮中生存的女人哪一個雙手沒有沾過血的”月傾柔不服道。

　　“輕柔”月傾雪叫道，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月傾柔看著死去的月傾雪，微笑問道“傾雪你要和我說什么？”，拿起面前的毒酒呢喃道“我應(yīng)該馬上就能聽見了”。

　　月傾依看著月傾柔將毒酒喝了下去，平靜的拿起自己面前的毒酒也準(zhǔn)備喝下去。

　　“你的酒里沒有毒，你不會死，會在宮中平安度過以后的人生”施太后開口說道。

　　月傾依放下酒杯，平靜的說道“謝太后娘娘恩典”。

　　“即便如此你真的可以心安理得的活下去嗎？”月傾柔恨恨道。

　　月傾依看著月傾柔，微笑道“為何不能，父皇從來沒有給與過我任何親情，而我對于他來說也只是他曾得到過心愛之人的證明而已”。

　　月傾柔倒在地上不再說話，大大的眼睛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良久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將她們?nèi)怂统鰧m找個風(fēng)景秀麗的地方埋了吧”施太后吩咐道。

　　月傾依看著月傾柔三人的尸體被抬了出去，一直平靜的面容終于有了一絲動容，一滴順著美麗的臉龐流了下來。

　　施太后急不可耐問道“哀家現(xiàn)在要你告訴我，當(dāng)年秦哥哥和櫻若婉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是”月傾依答道，那一晚慘烈的畫面這些年一直縈繞在她的夢中，每夢見一次月傾依的恨意就增加一分，所以她一刻也沒有忘記。

　　一直到夕陽下沉，李嬤嬤才扶著幾乎要昏倒的施太后從倉綾殿出來，“是我害死了秦哥哥，不是櫻若婉...”施太后顫抖道。

　　“這不是您的錯，是月庭輝太過奸詐，故意讓您聽見那些謠言，您也是出于好意才會寫信告知秦公子的”李嬤嬤安撫道。

　　“原來就是因為我的那封信，月庭輝才找的秦哥哥，是我，是我害死了他”施太后痛心疾首的說著昏了過去。

　　施太后是夜國陽平郡主的小女兒和秦湘還有櫻若婉一起長大，她一直喜歡著秦湘，可是秦湘的心里就只有櫻若婉，隨著他們彼此一天一天的長大，慢慢的她只能將她的愛意深埋在心里，最后連櫻相和秦王爺都認(rèn)可秦湘和櫻若婉在一起，她就徹底死了心嫁給了一直愛慕追求他的夜國先帝。可是沒想到4個月后卻傳來櫻若婉嫁給了月庭輝的消息，成了月國的最受寵愛的婉妃，聽到這個消息后她寫了無數(shù)封信件給秦湘，她想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可是秦湘一封信都沒有給她回過，直到秦湘帶著櫻若婉逃出皇宮后才給她來過一封帶著定居地址的信。之后的三年間月庭輝一直給她寫信，信中說櫻若婉因貪圖榮華已經(jīng)委身于他，現(xiàn)在雖然和秦湘私奔了，但還是在和他一直暗通款曲，而施太后因為一直愛而不得的對櫻若婉一直心存妒忌和偏見，所以她再也忍受不住就給秦湘寫了封信，信中寫上了櫻若婉和月庭輝暗通款曲的事情，直到月傾輝對外宣稱櫻若婉難產(chǎn)而死，將剛出生的月傾奚封為月國最尊貴的公主，她還是沒有收到秦湘的回信，后來她才知道在櫻若婉難產(chǎn)的那一晚秦湘就已經(jīng)身亡了，從此她便認(rèn)定是櫻若婉的背叛而害死了秦湘。

　　施太后在昏迷中一直都在做夢，夢里都是她和秦湘小時候的事，最后流著淚醒過來，哭泣的對著李嬤嬤道“我剛才夢見了秦哥哥，夢見了我們小時候的事情”說著，將一直收在自己檀香木床柜中那封秦湘給自己的信件，也是唯一的一封，她這些年一直保存著，打開信件映入眼簾的就是秦湘鸞飄鳳泊的字跡，施妹：你給我的信件我都收到了，但因為這段時間發(fā)了太多的變故，以至于我不能馬上給你回信，現(xiàn)如今我和婉兒終于離開了月國皇宮，隱居在青竹山莊內(nèi)，待日后相聚時，再將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一一與你細說，秦兄與婉兒皆安，勿念。

　　“啊...秦哥哥，他對我是那樣的信任，可我”施太后抱著信件，撕心裂肺道。

　　李嬤嬤從小跟著施太后，自然知道施太后對秦湘的感情有多深，“太后您別這樣，別傷心壞了身子，秦公子為人瀟灑大度，他不會怪您的”李嬤嬤盡力的勸著，可是自己也忍不住哽咽了起來，秦公子和櫻家小姐死的實在是太慘了。

　　“李容，我竟然害死了我最愛的人”施太后無助的抓著李嬤嬤哭泣道。

　　“奴婢知道太后您這些年都沒有忘記秦公子，只是逝者已去，生者還要保重啊”李嬤嬤流著淚說道。

　　“要不是我一直嫉妒著櫻若婉，也不會著了月庭輝的當(dāng)，最終害死了他們”施太后懊悔的說著，突然緊緊的抓著李嬤嬤的說急道“李容，皇后是秦哥哥的孩子”。

　　月國京城外，月傾奚看著已經(jīng)大開的城門，嘆息道“我還是不和你一起進去了”。

　　“好，待處理完一切，我再來接你”夜寒陌溫柔道。

　　“嗯”月傾奚點頭應(yīng)道。

　　月傾奚望著夜寒陌遠去的背景，只覺得心里慌慌的，她輕撫微顯的小腹，強行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娘娘不要擔(dān)心，圣上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您不殺皇上，就一定不會殺他的”碧兒微笑道。

　　“嗯我相信陌，只是覺得今日城破的太過容易，不像父皇的處事風(fēng)格”月傾奚不安道。

　　“娘娘您是擔(dān)心皇上會在宮中設(shè)下埋伏”碧兒皺著秀眉道。

　　“嗯，我怕父皇會選擇玉石俱焚”月傾奚焦慮道。

　　“也許是因為病中心力交瘁無法再理國事呢”碧兒分析道。

　　“或許吧”月傾奚嘆息道，只是心下還是不安。

　　過了半盞茶的時間，月傾奚不安的情緒還是一點都沒有減少，反而覺得的越發(fā)的心緒不寧，“不行，我不放心，我要和陌在一起，父皇為了天下犧牲了那么多，不可能就這樣輕易的放棄”說著，月傾奚快步進入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