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破不立難稱狂
他不知道自己這究竟算是死了還是沒死,因為他睜不開眼睛,因為他的意識一片混亂暴躁,因為他的身體正在漸趨冰冷,不過,能感覺到意識處于混亂之中,不知道這能不能作為斷定自己還沒有死的依據(jù)······
仿佛他的靈魂正逐漸去往另一個未知的世界,而他卻無法控制。
這段不知道持續(xù)了多長的時間里,他想到了很多,但想來想去,最終卻只剩下了一個模糊的身輪廓一直還停留在自己記憶的最深處。
他,不愿忘記,自然也就不會忘記。
似乎冥冥之中,上神早已為他和她纏上了一根透明的線,這根線雖然細(xì),但卻要遠(yuǎn)比想象中的結(jié)實的多。
世間萬事萬物,因為相互之間的因,而注定會結(jié)出不同的果,他不知道自己和她之間會結(jié)出什么樣的果,但他知道,所謂的果,只不過是一種莫須有的東西,與之相比,他更愿意相信自己能夠觸碰得到的東西。
混沌之中,眼不見物,使得身在這片無限接近于黑暗之中的白起,感到莫名的陣陣恐懼襲來,感受過光明的溫暖,有誰又不會奢求著那觸手可及的光明?
但,身在黑暗,終歸會沾染上黑暗,哪怕只是星星點點······
也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不知是他接納了黑暗,還是后者接納了他,在麻木逐漸吞食他的世界的時候,一滴仿佛從九霄之上墜落而下的血液,充斥著鮮紅到極致的生機(jī),砸在了他的身上。
瞬間,如同一顆隕石撞擊大地一般的極致之剛,又如同一滴露珠滴落到水潭之中的極致之柔,煙塵沖天,波紋蕩漾,勾出了白起身體里最龐大的那股生機(jī),煙塵落定,波紋不漾,他的心跳猛的一陣脈動開來,瞬間就牽動起全身的血液流動和器官的運轉(zhuǎn),他的手指也輕輕顫動了一剎。
眨眼間,漫無邊際的混沌消散開來,露出了黑暗和光明相互交織的世界來,只是,在那黑暗和光明之間的縫隙中,卻明顯的滲透著瘋狂。
他醒了。
里提亞一驚,卻來不及從他身邊逃走,眨眼間就被白起撲倒在地。
四目相對,她驚訝于此刻眼前的這家伙竟然不再是身著紅色鎧甲的模樣,而是······
是那個和雅典娜一起被抓進(jìn)來關(guān)押在聯(lián)盟大營里,她見過一面的那個男人!
原來,聯(lián)盟士兵口中的那個怪物,之前屠殺聯(lián)盟士兵的紅鎧怪物,就是這個男人!
雙眼血紅,仿佛染上了一層紅霜的白起,讓里提亞眼中再一次充滿了恐懼,就如同注視著她的,是一個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魔鬼,一個被嗜血的欲望折磨了數(shù)十年甚至數(shù)百年的魔鬼。
而此時的白起,也正如同里提亞感受到的那樣,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散發(fā)著瘋狂的嗜血欲望,且已差不多被這欲望奪走了心智。
里提亞本能的掙扎反抗,雖然被壓制著,卻依然竭盡力氣揮手狠狠的擊打這個魔鬼,只不過,她兇狠的攻擊在此時的白起面前,就如同雨落大地一般,不痛不癢。
反倒是她揮手間從之前創(chuàng)口處飄散出的血的氣味,一層層的剝奪著白起那已經(jīng)接近于零的理智。
無限的恐懼直接讓里提亞臉色煞白,使得她的掙扎更加的劇烈起來。
也許是感覺到體內(nèi)那瘋狂暴躁的氣息正在往更加不可控制的方向游走,那種反復(fù)掙扎于生死之間的極致痛楚讓白起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滲血,使得他此刻的身體像裹了一件極薄的血衣,如同浴血其中的惡鬼。
里提亞愣了愣神,發(fā)現(xiàn)眼前這個男人忽然間不動了,她試探著睜開眼,卻看到一張因為痛苦而極端扭曲猙獰的臉······
一使狠,里提亞連推帶踹的分開了自己和那個男人,手腳并用連連挪開了十多米遠(yuǎn),像極了受驚的小貓,蜷縮著身體緊盯著那具“血尸”一般的身體。
······
呲——乒——呲——乒……
伴隨著這奇怪的聲音節(jié)奏,白起毫無動靜的身軀上,不斷的重復(fù)著猩紅之鎧凝結(jié)和破碎的過程。這詭異的現(xiàn)象,讓本已經(jīng)打算逃跑的里提亞心驚膽戰(zhàn),哪里還敢輕舉妄動。
說來也巧,滿身血污的白起在所有意識渙散于零之際,忽的混沌中紅光乍現(xiàn),包裹了他全身,慢慢的凝結(jié)成了猩紅之鎧,而當(dāng)鎧甲毫無預(yù)兆的破碎那瞬間,他居然發(fā)現(xiàn)那股根本對抗不了的瘋狂之意,竟有了一定程度的消融!
于是他借著那消融后的一絲空隙,再次凝結(jié)戰(zhàn)鎧,然后等著鎧甲被瘋狂的意識能量撐爆,一次接一次。不斷的體驗著猩紅之鎧構(gòu)建重組與破碎分離的過程,竟被他掌握了這套以狂意為核心的戰(zhàn)鎧,而且由于戰(zhàn)鎧在不斷摧毀重構(gòu)的時候,吸收融入了最純粹的瘋狂意識能量體,所以猩紅之鎧的威力在無形中被提升了數(shù)倍,而且變得更加容易掌控了。
良久過后。
親眼看著白起身上紅光炸起而又湮滅的循環(huán)過程的里提亞,本已經(jīng)因為精神高度集中而變得有些麻木的神情忽然一變,起身就想逃走,卻不料被那個男人一腳踹倒在了地上。
看著一臉憔悴,卻給人一種脫胎換骨感覺的白起,她顫著嘴唇,卻明顯沒有感受到之前那般令人恐懼得無法呼吸的壓迫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