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時分,天氣漸寒。
庖府,園內(nèi)的諸多植被也布滿了寒霜,寒風呼嘯,空氣冰寒。
小廝,丫鬟等仆人穿著厚實的棉衣早早起床,打掃寒風刮落的枯葉,燒水做飯,侍奉府內(nèi)貴人洗漱,早食,一番忙碌的情景。
內(nèi)院小筑,庖玉身穿保暖的錦衣,頭戴朱纓寶飾之帽,小臉紅彤彤,脖子上掛著一塊,乳白色的羊脂白玉,上面雕刻著昭華二字,昭華美玉也。這是小家伙百歲抓鬮,抓到的護身寶玉。
此時老老實實,端坐在特意定做的書桌上。雙手捧著書卷,有模有樣,大聲朗讀了起來,聲音嘹亮,童音繞梁,眼神靈動,不時瞥了瞥,躺在旁邊,搖椅上的紫裘青年。
紫衣青年,身軀修長,手握一卷古經(jīng),神色平靜,背靠搖椅,搖椅輕晃,懶洋洋曬著初冬的暖陽。
閣窗下,一頭一丈來高的白猿,俯身趴在樹下,雪白的毛發(fā),在寒風中隨風浮動,赤紅的雙眸不時望向,書桌上朗讀的庖玉,不時閃過一絲疑惑,突然一點靈光閃現(xiàn)。
隨即站起身來,抖了抖身上的塵土,嫻熟爬上參天古樹,捶打自己的胸膛,伴隨庖玉,朗朗讀書聲的旋律,大聲仰天咆哮。
“吼吼吼!”。
一聲似虎嘯非虎嘯,似猿啼非猿啼的咆哮聲,響徹云霄。
埋頭苦干,打掃庭院的仆人,不由停下手中的活,驚訝看著內(nèi)院小筑,參天古樹上,仰天咆哮的巨猿。庖老爺子等人也命仆人,打開閣窗,看著樹上,咆哮聲不斷的白猿,面帶微笑,神色虔誠。
白猿祥瑞也,自古以來就是人們追捧的瑞獸,古之圣人,降生便有異獸來投,最出名的無異于,孔圣,降生,麒麟獻果來投。
誰知庖家有如此大的福源,降下文曲星,惹白猿下山來投。
海平郡又掀起來一股“明星風”,每天來拜訪黃瞳,瞻仰白猿的人,絡(luò)繹不絕,無奈庖老爺子只能暫閉大門,閉門謝客,旁開側(cè)門。
“小環(huán)姐姐急匆匆去哪里呀!”季紅玉,身穿粉色長裙,外面披著一件裘衣,頭戴白色流花兜帽,顯得活力四射,可愛動人。季紅玉,能說會道,活潑可愛,深得柳老夫人,少夫人歡心,特此在庖家住下。
“季小姐,我要給少爺,小少爺送去參湯?!?p> 小環(huán)身穿粉紅色的繡花羅衫,下著珍珠白湖縐裙,外披一身白色裘衣,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臉蛋上,頰間微微泛起一對,淡抹胭脂。使兩腮潤色,得像剛開放的花朵一樣,白中透紅,端莊明媚,左右丫鬟各一,不卑不亢回道。
小環(huán)是柳老夫人親定的妾室,黃瞳對的生活起居,行程安排,打理的井井有條,深受老夫人,少夫人信任,逐漸發(fā)權(quán),管理內(nèi)院事務(wù)。
因為黃瞳的原因,府內(nèi)的女眷都禮讓三分,疼愛有加,小環(huán)非但沒有持寵而驕,反而落落大方,通情達理,廣受好評。
“小環(huán)姐姐,能帶我一起去嗎?我還沒進過小筑,聽說白猿通人性,是不是真的!好姐姐,求求您了?!奔炯t玉,搖著小環(huán)的裙角,撒嬌道。
“好妹妹,別搖了,小心湯,我答應(yīng)你便是?!毙…h(huán)看著眼前,年歲相差無幾,性子卻是百變的女子,不由輕笑一聲。
“你要答應(yīng)姐姐一件事,不然,此事休提?!?p> “莫說一件,十件,百件我都應(yīng)下”
“等下進入小筑,小少爺在讀書,大少爺在一旁休寐,不得莽撞,要輕拿輕放,大少爺不喜,喧嘩!”
“嗯!嗯!我知道了?!奔炯t玉目光狡黠,機靈鬼般的模樣。
身材窈窕,體態(tài)婀娜,盈盈有度。兩人繞過池塘,走過長廊,來到竹林小筑,慢慢朝前方閣樓走去。
看著眼前如同一座小山的巨猿,綢緞般的毛發(fā),貴氣的雙眸,季紅玉,不由停下腳步,目瞪口呆。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觀看白猿,白猿抬起頭,瞥了一眼,慢慢挪動巨大的身軀,獠牙猙獰,獸嘶不斷,氣勢磅礴朝季紅玉走來。
季紅玉脊背發(fā)寒,不由膽戰(zhàn)心驚,面色蒼白,雙腳顫抖,面帶哭意求助看向小環(huán)。
“大白,不可,不然告訴大少爺?!毙…h(huán)沖著白猿笑道,隨手接過,丫鬟拿來的上等米蕉,遞給白猿。
白猿不耐煩,看了季紅玉一眼,轉(zhuǎn)身朝小環(huán)走去,接過米蕉,神色高傲,捶胸頻頻,沖小環(huán)點頭示意,隨即朝小筑深處走去。
“沒事吧,妹妹,白猿玩心頗重,不敢隨意傷人的?!毙…h(huán)看著驚魂未定的季紅玉,攙扶著,輕聲安慰。
“沒事,姐姐”季紅玉,神色慢慢恢復過來,苦笑一聲。
小筑內(nèi),庖玉伏案精讀,默寫詩賦,臨帖,誦讀,課程被安排滿滿的,小臉可憐兮兮看著,旁邊閉目休寐的紫袍少年。見到無人理會,只能繼續(xù),提筆伏案臨帖。
調(diào)皮的鬼童,爬上桌面,沖著一旁,起筆伏案的庖玉,吹去一股陰風,惹得總角少年,左顧右盼,無心學習。
“嗚嗚嗚!”青白的小臉,水汪汪的大眼睛,惹人的紅肚兜。不由躍到旁邊,閉目休寐的紫衣青年懷中,捧腹大笑。
“咚咚,少爺,小少爺,夫人命我送來高湯”
“小環(huán)姐姐來了!”庖玉見來人,趕忙放下毛筆,躡手躡腳,離開書桌,跑去開門。
“小少爺慢點,不要吵到少爺”小環(huán)見來人趕忙,輕聲道。
“嘿嘿,大哥小環(huán)姐來了!”小家伙,轉(zhuǎn)身慢悠悠,走到黃瞳旁邊,撲倒在黃瞳身上,呵呵笑道。
“你這個小家伙,不好好溫書,又想偷懶?”黃瞳睜開眼,揉了揉小家伙的小臉,輕笑一聲。
“大少爺,夫人親自熬好的參湯?!?p> “哎呀,母親煲的參湯,我最愛喝了?!毙〖一?,急急忙忙,接過小環(huán)盛好的高湯,拿起湯匙,一口一口,慢慢送入口中,瞇著眼睛,神色滿足。
“不了,給這個小子喝吧,放你半天假,外出要攜帶好奴仆。”黃瞳沒有接過,小環(huán)端來的高湯,摸了摸小家伙的額頭說。
“喔!喔!大哥萬歲,可以去府外玩了。”小家伙,興高采烈,搖頭晃腦,胖乎乎的小臉,充滿笑意。
向季紅玉點頭示意,隨即下樓,朝湖邊走去,白猿不知從何處躥出來,亦步亦趨,半步不離,跟在黃瞳身邊,至于鬼童,從一旁的榕樹探出頭來,躍到黃瞳肩頭。
一人,一鬼,一猿,相繼沉默,朝湖邊走去。
季紅玉看此情形,不由神色黯淡,精心打扮的妝容,連看也不看,轉(zhuǎn)身便走。小環(huán)神色復雜,看了一眼,沒心沒肺,喝著參湯的小家伙,輕拍季紅玉的肩膀,安慰道。
從小一同長大,對于黃瞳的性格,也是一知半解,遠處這個如同謎一樣的男子,自己在他心中地位,又能占幾分。
來到湖邊閣樓,看著遠處自家后山百畝山林,以及身后蜿蜒盤旋的深山,黃瞳隨手一揮,閣樓壁上懸掛的長劍,飛出窗外,來到黃瞳身前。
慢慢撫摸長劍,劍身發(fā)出嗡嗡的劍鳴,如同頑童撒嬌一般。
“跟上前來!”將長劍別在腰間,心念一動,水汽彌漫四周,腳下云霧繚繞,將黃瞳托起,化為一團濃霧朝前方深山,迅疾飛去。
白猿目瞪口呆,看著眼前飛走的云霧,赤紅的雙瞳,露出大大的疑問,隨即回過神來,狠狠捶打胸膛,“吼!吼!”仰天咆哮,大步跨入山林朝黃瞳追去。
一頭咆哮的白猿,于深山中追逐一團云霧,慢慢朝清泉山奔去,負筐曳屣的柴人,腰別柴刀,褲腿半卷,下山朝家門走去。
忽然一團濃霧,朝眼前閃過,漢子也未成多想,畢竟上山砍柴,怪霧,奇景,多了去,最忌諱胡思亂想,瞎逛亂闖。
山上云霧繚繞,層層遮眼,有時候一腳踩空,就是懸崖深淵,老老實實,按照先輩留下的暗號,足跡,來往深山老林,才是正道。
“吼!吼!”一只通體雪白的巨猿,從大漢身旁飛跨過,鉆進深幽叢林,消失不見,朝前方云霧追去。
“哎呀!這不是牛爺說的,那只獸王嗎?不是被庖大少爺收服了嗎?怎么又回到清泉山了?嘿嘿!今日,俺能遇到也是俺的福氣?!?p> 一團云霧,漸漸停留在頂峰巨石處,云霧漸漸四散開去,黃瞳的身影漸漸顯現(xiàn)出來。
只能駕霧尚未能騰云,靠自己摸索,試驗,求道之苦外人難知。
登高俯看,蕓蕓眾生。看著腳下如同螻蟻一般,不知忙碌的人群,螻蟻的心思黃瞳不知,也不相知,看著依托大地,方能生存的萬物,黃瞳不禁陷入沉思。
天地權(quán)限,始終都要歸還天地,融歸偉力與己身,方為大道。
“呼!”
白猿氣喘吁吁,終于攀爬上了,頂峰,打了一個顫,剛想垂足頓胸,仰天咆哮,顯示自己的威嚴,讓萬獸頓首臣服。
看著眼前黃瞳端坐一旁,沉默不語,思索其中,硬生生將,胸前的豪氣咽了回去。趕忙慢慢來到黃瞳身邊,俯身蹲下,警惕觀望四周,將黃瞳護衛(wèi)其中。
鬼童遁入地底,朝地脈伸處的陰河游去,赤紅雙眸,在漆黑的河面,紅光閃爍,赤童庖柒,張開血盆大口,瘋狂吞噬,陰河的水汽。
“嗚嗚嗚!”憑空之后,拖著圓滾滾的小肚腩,探出地表,躍到紫衣青年頭頂,陰氣傾倒而下。
鬼氣肆虐的陰風將黃瞳籠罩起來,粘稠的陰風,形成一個透明的冰罩,隔絕了四周的聲響。
……
咸陽城,一位青衫男子,慢悠悠,行走在艷陽高照的地表,灼熱的太陽烘烤著,熱鬧的大地,青衫男子,慘白的皮膚,沒有一絲溫度。
“開始了嗎?”
游戲人間的鬼公子,瞥了一眼楚國,清泉山的方向,喃喃自語。
咸陽宮,贏戈一身暗金便服,端坐龍椅之上,面白無須,神色平靜,靜靜看著樓壁的一副畫,不知道想些什么。
“嬴政擔得起一個皇字!當年差點就成功了?!迸赃呹幇堤?,隆起一個身影,青衫男子慢慢走了出來,目光詭異看著中間的男子。
就在一瞬間,一群黑衣裹身的影衛(wèi),已經(jīng)將青衫男子,團團圍住,冰冷的長劍,散發(fā)著淡淡的寒氣。
“影衛(wèi),沒想到??!你們還在,整整一千年的守護,不累嗎?”鬼公子,摸了摸慘白的臉頰,緩緩開口。
“轟!”袖口一揮,將在大殿內(nèi)的眾人,拖到到一個空間之中。跨越時空的長河,重新當年的場景。
“陛下,驪山下的老秦人,族老在殿外候著呢?”
一個陰柔的聲音傳來,暗紅條紋長袍,頭戴長頂祭帽,身軀修長,神色陰暗,舔了舔猩紅的舌頭。跪倒頓首,靜靜看著,大殿中央的身影。
“老秦人與吾,一脈同根,宣!”
一個極富威嚴的聲音傳來,仿佛這個聲音的主人,便是這個世界的中心。
十六條暗金,五爪玄水黑龍,周身纏繞,面目猙獰,即將興風作浪。高大的身軀,提拔的腰桿,宛若定海神針,將玄水黑龍,死死釘在大地中心。
方正的臉,散發(fā)著淡淡紫光,天生淡金重瞳,一舉一動,攜帶萬民信仰,暗合天地大勢。
“老朽拜見族長!”枯瘦的老者,任由兩名童子攙扶,老態(tài)龍鐘,來到大殿中央,單膝下跪,狂熱大殿中央的黑色身影。
“起來吧!朕,這些年征戰(zhàn)天下,愧對老秦人一脈!”大殿上的身影,緩緩開口。
“族長,老秦人一脈不苦,現(xiàn)今六國共主,天下一統(tǒng),咱們老秦人,現(xiàn)在好起來了。但咱們骨子里,天生便是兇猛善戰(zhàn)之輩,征戰(zhàn)天下。所以想來找族長,給咱們這些狼崽子,尋個歸處…”
“趙高,你怎么看”淡金的重瞳,瞥了一眼左側(cè)陰柔的男子。
“啟稟陛下,現(xiàn)在六部已滿,獨缺護龍一脈。”
“驪山深處有一物,名喚劫,以灰?guī)r為食,黑暗為伍,生有獨角,獠牙劇毒,觸之必死!”
“請陛下,賜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神色激動,興奮高呼。
“影衛(wèi)!贏氏一脈,永遠的仆人…”
“轟!”幻境破滅,青衫男子,早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