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是夢,眼前都變得不真實了。
碗碎了,瞧著公子如喪考妣的臉色,留央暗道不妙。
一個碗,可能是一個非同小可的碗。
公子緊張的神情,盡收眼底;言語間,皆是傷神之詞。
怎么辦?碗都七零八碎,不成樣子了。
小蝶私下偷偷相告留央,碗是云老爺從西滄帶來的,一直都是專屬所用。
待夜深人靜,夜不能寐,崔留央心里也跟著那碎碗而碎了心。召了收拾碎片的仆從阿標過來,小心翼翼自仆從阿標那將碎片收集起來。從仆從那打聽著康野城凡是售瓷器的鋪子,一一記于心間。
天色迷蒙,雞鳴還未響起。留央悄悄起身出了房門,未敢驚動至里屋的公子。
只是管家及仆從們起得更早,早早忙著打掃起來,宅子看似不大,做起來,活還是多。
“夫人,早?!逼蛷膫円姷皆品蛉耍ⅠR行李道。
“大家早?!绷粞胄Φ煤苁怯H切道。
云管家遠遠看到留央,笑瞇瞇著迎上前,道:“少夫人,能不能借過說個事?!?p> “急嗎?重要嗎?”留央自己也急著想出門。
“有關(guān)南星少爺?shù)氖??!痹乒芗业?,他自小看著南星長大,所以一直喚南星為少爺,習慣使然。
留央點了點頭,就走到人少的地方,急切道:“相公怎么了?”
“昨日,少爺?shù)脑捴亓它c,少夫人莫要往心里去。少爺久在生意場打滾,脾氣忍不住時,火氣一上來,就會變得很差。事情過去了,少爺會想明白的?!惫芗姨嬷约疑贍斦f話道。
“昨日也是我糊涂了。今日我打算去買只一樣的碗回來。”留央信心十足道,樂觀地想著每一個鋪子翻找過來,總會有的。
“少夫人,這碗……百鉞買不到?!?p> “沒找過,怎么知道。今日我便出門去看看,要是運氣好能買到,相公定會高興的。小蝶說那碗一直以來是他專用之碗?!?p> “少夫人,要不,找個人陪你去?!崩瞎芗也环判摹?p> “昨晚阿標都告訴店名了,我自己去就行了?!绷粞氩幌雱跓┑狡渌?,“若是相公問起我,老管家就告訴他,我去買碗,等我好消息便是。”
云管家欲言又止,點了點頭,不便再做阻攔。那碗的來歷,其實管家知曉,當年西滄,少爺高興著捧著,說著他的開心。碗的來歷老管家豈會不知道。
哪料,云家與程家會生出變故。
看著漸行漸遠的崔留央,老管家打心眼里滿意少爺能娶到如此好姑娘。她能將家里打理得僅僅有條,對于少爺也是全心全意。
凡是長顆人心,都會被留央的誠意打動。
所以管家也沒有抖出那碗是程青黛所贈,不想打擊到留央的熱心,使得她難過。在老管家看來,崔留央真的不容易。從一個藥鋪的打雜小妹成長,因為程家拐著彎地悔婚,她被替代著嫁給了少爺,不離不棄著為公子奔波。眼下,看著留央有條不紊操持家業(yè),她的能干,她的厲害,可見一斑。少爺有這樣的妻,是福氣啊。
她太有心了,老管家都看在眼里,亂世之中,像她這樣心地善良的人不多了。老管家很喜歡留央那顆真心。希望少爺也能珍惜。
宅子里的人,都喜歡這位夫人。
昨日碗碎聲后,緊接著是云南星霹靂吧啦火爆脾氣下的責怪,下人們心疼的更是夫人。
崔留央獨自出門而去。
仆人阿標的話,她早濾了一遍有一遍,哪家鋪子挨著什么,哪家鋪子旁有大樹,哪家鋪子坐船就能到……她都沒忘記。
千估萬算,她獨獨漏算一點,沒想到自己不會坐船。西滄多是高山峻嶺,山地連片。百鉞其實都是水路鋪開,四通八達。今日她才知曉,百鉞乃水澤之國。
為什么賞荷的時候,公子派人抬轎去呢?其實她發(fā)現(xiàn)水路更快。只是她不是很習慣搖搖晃晃的船,坐著頭有些犯暈。
船上,留央暈乎乎著。下了船,兩腳像踩了棉花,無力。只好歇靠于岸邊的石凳,喘口氣。
驟然,留央身后,有人大喊一聲:“快來人吶,高昌狼來了,別讓他跑了!”
狼?留央大驚失色,她最怕了。眼前還在滿天星地打轉(zhuǎn),嚇得屏住呼吸,轉(zhuǎn)頭望去。
看到那不遠處人群聚攏,把一人團團圍了起來,痛毆著。
不是說狼嗎?怎么是在打人?是她聽錯了百鉞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