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夫婦抓準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拼盡全力丟出了自己藏在衣袖中的暗器——“三棱環(huán)形鏢”。
三十七號看到這飛過來的六枚環(huán)形鏢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因為他已沒有任何氣力去躲避這些飛鏢,也無法抽劍回防。
他是站著死的,臨咽氣的時候,都沒有放下手中的劍。
“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劍客,但不是一個優(yōu)秀的殺手。”虬髯漢子走到三十七號身邊,緩緩地將他眼睛合上。
“你們接下來打算怎么辦?”王麻子大步流星的走到那對中年夫婦身前,關(guān)切地問道。
“活一天算一天,一個人字閣的三十七號殺手就已經(jīng)如此厲害,后面…”虬髯漢子說到這里,愁容突然消失,感激地道,“方才多謝你出手相助,消耗了他一定的氣力,不然我們不一定能撐到最后?!?p> 王麻子內(nèi)疚地笑了笑,道:“二位客氣了,王某人也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罷了…說到底,我也并沒有與字閣為敵的勇氣,一家老小都搭在肩上,希望你們能夠理解?!?p> “王大掌柜不必自責,你能說這些話,我們夫婦就已經(jīng)很感激了。”中年美婦說罷便彎下腰向王麻子行了個道謝禮。
“說了這么久還不知道二位的名字,可否與我王某人交個朋友?”王麻子雙手一抱拳,問道。
“我夫人關(guān)山月!”
“我相公秦無逸!”
王麻子一聽,脫口贊道:“端地是好名字!”
“可惜我們命不久矣,否則定會常常來寶香齋找你喝幾杯?!鼻責o逸看了看眼前的關(guān)山月,苦笑著道。
“你們先在我這里把傷養(yǎng)好吧,后面…”
王麻子話剛說一半,就被秦無逸打斷道:“王掌柜的好意在下心領(lǐng)了,但我們必須現(xiàn)在就走!”
“為何這么急?你們現(xiàn)在的傷…”
秦無逸見王麻子一臉關(guān)切的表情心中很是感動,至少這個江湖并沒有他想象的那么冷。
“不出三天,字閣下一個殺手就會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屆時連你也會受到牽連?!?p> 王麻子正想說話,又被秦無逸搶先道:“你若真把我們當朋友,就不要強留我們!”
痛苦是人類的常態(tài),只有學會享受痛苦,才能使自己變得更為強大。
王麻子現(xiàn)在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樣難受,心里掙扎了半天才狠下心來,釋然道:“既如此,你們在這里等一下,我讓小二取一些治傷的良藥過來?!?p> 這一次秦無逸沒有開口拒絕,因為送藥并不會連累到王麻子,無非是損失些銀兩罷了。
很顯然,錢在王麻子這種大老板眼里,和糞土沒什么兩樣。
王麻子手下人辦事的效率確實很快,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小二哥就已經(jīng)拎了兩個包袱過來。
一個包袱里裝的是藥,另一個包袱里裝的是白花花的銀子。
整整一百兩銀子,尋常百姓家一年的柴米油鹽。
“這些銀子你們也拿著,吃住好一點,恢復的也就更快…”后面的話,王麻子不忍心說下去了。
“多謝王兄的饋贈,如果老天爺讓我逃過此劫,你的這份恩情我們一定會加倍償還!”秦無逸說罷又忍著傷痛向王麻子鞠了一躬。
王麻子連忙將他的腰扶直,苦笑著道:“王某人能幫你們的也只有這么多了,后面的路只能靠你們自己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你幫忙處理下?!?p> “什么事你盡管說?!?p> 秦無逸指了指躺在血泊中的三十七號,抱拳道:“他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劍客,希望你能將他與這把纏腰劍葬在一起?!?p> “這個不消你說,我也會派人將其好生安葬,畢竟生前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
“那我們夫婦就先告辭了,希望還有在人間見面的機會。”二人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只余下王麻子一臉復雜的表情。
…
“接下來我們要去哪?”關(guān)山月問道。
“踏月城易府!”秦無逸回道。
“去易府干嘛,易老爺子可是江湖上有名的‘兩不沾’,你覺得他會為了救我們兩個陌上人去得罪‘字閣’?”
“我?guī)啄昵霸谝淮螜C緣巧合下救過易家大公子的命,也許他們看在這點恩情上…”秦無逸說到這里苦笑了一聲,接著道,“不管怎么說,這已經(jīng)是擺在我們面前唯一可以存活的機會了…”
關(guān)山月小心翼翼地包扎著他的傷口,心疼地道:“其實只要能和你待在一起,生與死其實都沒有關(guān)系的。”
“話是這么說,但恩愛的活著總好過未知的死亡,誰也不能保證我們死后還能在一起?!鼻責o逸無奈地道。
“那我們花錢買輛好一點的馬車吧,這樣不僅走的快一些,也有益于傷口的痊愈?!?p> “都聽你的?!?p> …
光陰似箭。
一眨眼三天便快過去了,此時已是四月二十八日清晨。
秦無逸和關(guān)山月還安穩(wěn)的躺坐在車廂當中,臉上的氣色已經(jīng)比三天前好了不少。
“王掌柜的藥果然好用,我們的傷至少已經(jīng)恢復了三成?!标P(guān)山月欣喜地笑道。
忽然間,馬車的正后方傳來一陣馬的嘶叫聲,秦、關(guān)二人聽到后臉色瞬間大變,連忙將裹在麻布里的彎刀抽了出來,緊緊的攥在手中。
“我探出頭去看看,夫人你看著前面。”秦無逸說罷,便用彎刀緩緩地撥開帷幔,側(cè)著身子用余光瞄向后方,只見一個二十六七歲模樣的白衣書生騎著一匹白馬飛奔而來。
秦無逸這才將帷幔關(guān)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關(guān)山月見他緊張的額頭上已經(jīng)冒出了冷汗,連忙用自己的衣袖溫柔的擦了擦。
“不是字閣派來的殺手吧?”
“是一個二十幾歲的書生,看他那一副文質(zhì)彬彬的模樣,應該不像是殺手?!鼻責o逸嘴上雖然如是說著,手中的彎刀依然擺出一個防御的姿勢。
在事情沒有發(fā)生之前,做出的一切判斷都只是假設(shè),在江湖上混的人基本都知道這個道理。
直到那白馬書生的影子消失在他們正前方的時候,二人才終于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彎刀,以一種放松的心態(tài)繼續(xù)靜躺在車廂內(nèi)的木凳之上。
凳子上墊著厚厚的軟棉被,疲憊的時候睡在上面,端的是舒服極了。
漸漸地,關(guān)山月竟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良久,關(guān)山月從睡夢中醒來,睜了睜眼,才發(fā)覺日色已經(jīng)西沉,見秦無逸正閉著眼睛坐在凳子上,不忍打擾他休息,探出頭輕聲的問了問外面的車夫,“天色已晚,前面可有歇腳的地方?”
“回稟夫人,再往前走十幾里有個小鎮(zhèn),您們二位可以在那里找家客棧歇息一晚?!避嚪蛐χ?。
關(guān)山月點了點頭,便又彎著腰坐回到車廂內(nèi)的凳子上。
“怎么不多睡一會?”秦無逸睜開眼,關(guān)切地問道。
關(guān)山月見他一臉疲憊的模樣,心疼地道:“你是不是一點都沒休息啊,這讓奴家如何心安…”說到這里竟開始流起淚來。
秦無逸笑了笑,將她一把攬在懷里,若無其事地道:“月兒,你不用擔心,我的身體好著呢!”
“可是…”正在關(guān)山月準備說話的當口,車后面又響起了陣陣馬鳴聲。
秦、關(guān)再一次抓起了放在一旁的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