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嚎門口，阿福駕著馬車，等候著他。“你先回去吧，幫我跟崔玨說一聲，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不一會兒就回來了?！卑⒏｜c了點頭，也沒說什么，便駕著馬車回去了。
戰(zhàn)爭過后的酆都城，得到了難得的寧靜。一切又恢復(fù)到了，那慢悠悠的生活軌跡。而關(guān)于那兇手，似乎也就這么被淹沒了。
走在路上，四周的景色，白綠相間。張清河按著記憶走在小路上，四周除了時不時響起的鳥鳴聲外，就只有樹枝擠壓的雪，落在地上的聲音。
沿著小路，來到城隍廟后巷。巷子里，只有一只躲避寒風(fēng)的小野狗，和一只試圖把小野狗當(dāng)做食物的靈貓。說是靈貓，可實際上更像是一只狼。
張清河腳步很輕，輕到連它們都沒有注意到。在靈貓準(zhǔn)備撲上去，結(jié)束小野狗生命的時候，張清河一把抓住了靈貓的后脖頸。
一只手提著靈貓，把它放到遠(yuǎn)處。落地的靈貓，全身如弓一樣。很明顯它對張清河有敵意了，張清河沒說什么。只是從懷中，拿出一個饅頭丟給靈貓。
這是他離開前，從餐桌上拿的。一路上他也在想，自己為什么會莫名其妙拿這饅頭，不過現(xiàn)在看來，為的就是現(xiàn)在這個時候。
城內(nèi)的靈貓，與城外的靈貓不同。它們?yōu)榱四軌蛏钕氯?，所以什么都吃，只要是能夠飽腹能夠吃的，它們都會毫不客氣地吃下肚?p> 靈貓叼著饅頭，優(yōu)雅地轉(zhuǎn)過身離開了后巷?？粗`貓離開的背影，張清河不由地笑了笑?！澳氵@個小家伙，自己可要注意點，下次就不一定有人救你了。”
走到小野狗身邊，張清河摸了摸它的頭。小野狗發(fā)出嗚嗚的叫聲，頓時他臉上的笑容消失。急忙抱著小野狗起身，翻墻進(jìn)到了城隍廟。
廟里一切都和之前一樣，沒有任何的改變。只是多了一些灰塵，和不見城隍蹤跡。張清河走到客房，拿起一床被子，把小野狗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
然后就是為其準(zhǔn)備熱水，準(zhǔn)備食物了。他很喜歡也很享受這個過程，這是他能夠感覺，自己不是孤單一人的時刻。
將小野狗安置妥當(dāng)后，張清河也開始打掃城隍廟。雖然和城隍爺鬧翻了，可從心底他還是感謝城隍爺?shù)?。?dāng)初若不是城隍爺，他估計也活不下來。
至于之后的事情，他雖然做不到當(dāng)沒發(fā)生過?？伤辽倌軌蜃屗麧u漸，從自己是記憶中慢慢淡掉。一邊打掃著城隍廟，一邊照顧著小野狗。
有那么一瞬間，他居然感覺自己就這樣，待在陰界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很快他便回過神來，打消了這個念頭。
推開書房門，灰塵撲面而來。“咳咳……咳咳，這是多久沒有打掃了，不知道他是這么生活的。真是的，也不知道打掃一下?！?p> 張清河一邊抱怨，一邊開窗通氣。光線射入灰暗的書房，一封信放在書桌上。打掃的他，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這封信。
輕輕撣去信封上的灰塵，發(fā)黃的信封上，寫著張清河親啟五個字，仿佛一開始，他就知道張清河會來城隍廟，來書房一般。
他猶豫了一會兒，先將信收了起來。免得自己會收到信的影響，而導(dǎo)致自己情緒失控。打掃好書房的衛(wèi)生，他來到院子里。小野狗也緩了過來，主動來到他身邊。
“你醒了呀，感覺怎么樣啊。”順勢抱起小野狗，而小野狗也順勢躺在了他的懷中。撫摸著它那柔軟皮毛，根本看不出，這會是一條在后巷，被靈貓視為食物的小野狗。
“汪……嗚…嗚…汪?！毙∫肮吩谒膽阎?，不斷發(fā)出輕微的叫聲。似乎在感謝，又似乎是在和他聊天，可不管是什么，他都覺得心里一暖。
此時的他，終于有勇氣，打開那封城隍爺留給他的信。發(fā)黃的信封背后，沾上灰塵的火漆，被他一點一點撕開。
似乎每一次發(fā)力，都會耗光他全身力氣一般。拿出信紙，紙上用他獨有的書寫方式寫道：“清河，等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在酆都城了?！?p> “首先，先讓我跟你說一聲對不起，當(dāng)初沒有站出來幫你，我事后也是后悔不已。希望你能夠理解我的苦衷，不要記恨于我?！?p> 看到這里，他突然停止了。因為眼眶的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流。只看了這么一段，他便已經(jīng)猜到了后面，會出現(xiàn)的字句。
那不是他想看到的，可現(xiàn)實就在他的手中。他不管怎么逃避，都無法無視這個現(xiàn)實。而懷中的小野狗，抬頭用舌頭，舔去他臉上的淚水。
張清河擦干淚水，將信紙拿出。接著繼續(xù)看下去，“等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jīng)離開酆都城了。現(xiàn)在或許已經(jīng)隱姓埋名，在陰界的某個角落。但希望你能記住，永遠(yuǎn)都不要意氣用事，許多時候你必須要學(xué)會隱忍。”
“吃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千萬不要因為意氣用事，而白白付出多余的代價。還有一點，千萬不要走上那條不歸路。我想現(xiàn)在這個時候，崔大人已經(jīng)跟你說了，有情無情兩路的事情?！?p> 看到這里，他清楚了，城隍爺也不想自己走上有情路。“沒想到，就算是你，也希望我能夠成為一個無情者，可我放不下這些情感，走上無情路。”
“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并不長，但我自認(rèn)為看人很準(zhǔn)。我清楚你不是一個，會選擇走無情路的人。可我希望你能夠走無情路，那樣才能夠避免，讓你在最后受到太多傷，卻依舊無法到達(dá)終點?！?p> “當(dāng)然我這只是勸告，你怎么選擇，我都會支持你。只愿我能夠聽到，日后你成為天師時，那響徹天際的祝賀。這就是對我來說，最好的回答了?！?p> “寫了這么多，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這封信。或許日后會被其他人所看到，也可能永遠(yuǎn)躺在那書桌上。被灰塵掩埋，那樣的話或許就是天意吧。最后，祝你成功。城隍?！?p> 此時他已經(jīng)泣不成聲，小野狗見他這模樣，不停地舔著他臉上的淚水，在不停的安慰他?？粗鴳阎械男∫肮?，張清河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似乎這小野狗，是他現(xiàn)在最大的安慰。將小野狗安頓好后，張清河離開了城隍廟。不過是從正門離開的，因為代替城隍的鐘馗已經(jīng)來到了城隍廟外。
鐘馗看著眼前的張清河，并沒有露出多少驚訝的神情。似乎一開始他就知道，張清河回來城隍廟一趟。張清河看著我眼前的鐘馗，將懷中的小野狗伸向他說道。
“它就拜托你照顧了，希望你能夠好好照顧它，不讓它受任何委屈。下一次我來的時候，一定會來看它的?！睆埱搴拥恼Z氣充滿了猶豫，而鐘馗則是接過了小野狗。
不知是因為鐘馗比較慈眉善目，又或者他們氣味相投。小野狗在鐘馗的懷中，沒有任何的不悅，反而很開心地不停叫喚著。
“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它的。你給它起名字了嗎？”鐘馗突然問道，張清河搖了搖頭?！澳悄憬o它起個名字吧，總不能連一個名字都沒有吧。”
“叫它……憶晟吧?！?p> “憶晟？這可不像是一只小狗的名字，要不你重新?lián)Q一個？”鐘馗有些尷尬地說道，因為這名字，真的不像是一只狗的名字。
“沒事，不用換了，就叫它憶晟吧。我相信它有朝一日，能夠脫胎換骨幻化人形的。”張清河摸著憶晟的腦袋，笑著說道。
“憶晟，憶晟要乖，一定要堅強(qiáng)努力的活下去。等著我再來的時候，到那時我希望你能夠成功?！?p> 此時的他已經(jīng)沒有把憶晟當(dāng)做野狗來看待，而是以人來看待。鐘馗嘆了一口氣，他怎么可能聽不出，憶晟名字中的學(xué)問？
所以他希望張清河能夠換一個名字，至少不要這么明顯的名字。將憶晟交給鐘馗后，張清河便獨自一人離開了城隍廟。
此時已是夜晚，鐘馗也試著留下張清河，可卻被他婉拒了。盡管酆都取消了宵禁，可大街上能夠見到的百姓并不多。
他沒有回崔判殿，而是來到了東嚎府。府邸門口，訶茹正站著，似乎在等待著他。“主人已經(jīng)在等您了，還請您跟我來?！?p> 訶茹帶著張清河進(jìn)了東嚎府，跟在身后的張清河，能夠聞到一股少女獨有的香氣。不刺鼻也不會喧賓奪主，那是一種讓人感到很舒服的氣味。
來到后院，魑暮已經(jīng)泡好了龍云茶，等待著張清河。見他到來，魑暮起身迎接?！岸嘀x清河兄還能夠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今夜不喝酒，我們來品茶?！?p> 魑暮拉著張清河走向木亭，同時向訶茹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暗示訶茹什么。而訶茹也是心領(lǐng)神會，跟著一起進(jìn)入木亭，專門站在張清河的身邊。
“來，清河兄，嘗一嘗我泡的龍云茶。”魑暮話剛出，訶茹便端起茶壺，彎腰為張清河倒茶，因為衣服的緣故，只要訶茹稍微彎腰，玉兔便呼之欲出。